“卿卿莫忘了,你的平郎不是会哄,是会……”
路俞平的声音骤然压低,在赵月蓉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赵月蓉面色一阵娇红,伸手在男人的腰上掐了一把,却故意又把自己的胸挨了上去。
路俞平故作吃痛地嘶了一声,对着送上门的温香软玉却很是受用,紧紧搂了搂赵月蓉的柳腰,声音急得都有些抖了起来:“好卿卿,一会儿看我怎么弄死你!”手上已经不客气地捏揉起来。
瞧着赵月蓉在自己手子,路俞平低低嘟哝了一句:“,再下去我就忍不住在这儿弄了!”一边收了手,一边气息有些不稳地闲问些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卿卿,怎么这一回锦衣卫倒是这么爽快就把你们拿出来发卖了?”
“正主儿都没了,我们这些小鱼小虾还留在那里白吃闲饭费粮食,加上姓余的那女人已经死了,他们那些人觉得快过年来了嫌晦气,就早早把我们发卖了罢。”赵月蓉一边拢着衣服一边回着话。
路俞平眼睛微微一亮:“姓余的死了?”
赵月蓉自得地在他面前比了比自己的纤纤十指,上面的蔻丹颜色犹艳:“平郎说的话,在奴家心里可是比圣旨还管用呢,奴家哪里会不照着做?”
难怪这回发卖这些女眷的速度快了些!路俞平心头一松,伸手抱住赵月蓉又搂作了一处:“我的好卿卿,我就知道你能干……一会儿在……更能干……”
如果不是在马车上,两个人只恨不得即刻滚到一处去。
好容易等到了路俞平那屋里头,里头一个做杂事的哑巴老婆子早烧好了热水。赵月蓉从头到脚仔细洗了个干净,衣服还没来得及穿,就被路俞平抱上了床,颠鸾倒凤了好几回,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路俞平睡了一小会儿就醒了过来,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点了一炉香放在床头就脚步飞快地走了,拉开后门左右瞧了瞧没人注意,蹩着墙根儿出去了;一刻钟后,已经坐上了一辆骡车,摇摇晃晃往一家古玩店去了。
很快,古玩店里一名伙计装着送货的模样急匆匆赶了马车出来,转头却出了城,往遇仙山庄那边过去了……
赵月蓉梦中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然后被一阵刺痛惊醒,睁眼看到一名蒙面女子正从容把一柄匕首从自己指尖移开,惊得正要骇叫,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
蒙面女子冲赵月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也不管她身上不着一缕,将她拿被子一卷,提溜起来贴墙站着,示意她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赵月蓉又惊又怕,满心疑惑地竖了耳朵,听到旁边隔间路俞平正在跟人说话,虽然声音并不高,不过因为隔间只是一堵木板墙,倒是也听得真切。
“这事办完,那个女人你打算怎么办?”
一道陌生粗硬的男声响起,虽然赵月蓉没听过这个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突然隐约有几分感觉,那男人嘴里说的“那个女人”,仿佛指的是自己……
然后是路俞平有些迟疑的声音:“这个……赵氏她这几年一直对我……”
果然说的是她!赵月蓉心里不由一紧,不用那蒙面女子再提醒,已经集中了十二万分精神仔细去听。
那粗硬的男声嘎嘎笑了起来:“小路,你不会以为女人真的会对你死心塌地一辈子吧?”
路俞平还在沉默,那男子已经嗤地笑了起来:“她一个出身,不过瞧着你如今年轻又长得俊俏,心里自然是痴迷你的。
只是无情,无义,等你不适她心意了,她那时哪里还会记得你半点好?再说了,我们现在的事……以后你要有什么样的女人不得,何必非把这么个大把柄留下来呢?
现在一时手软,以后万一……就是有个什么后悔也来不及了!老哥我本可以直接把那女人给处理掉的,今儿跟你这么推心置腹一回,就是念着我们兄弟两个的情谊……”
赵月蓉只恨自己不能出声,此刻只能绷着一根心听着外面路俞平的回答:她虽是瘦马出身,可是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平郎,那时平郎亦是第一次被人带过来开荤……平郎待她是不同的,平郎不会舍了她的!
路俞平终于开了口:“是,我都听的。”
粗硬男声呵呵笑得一片释然;隔墙的赵月蓉却一瞬间觉得心里“嘣”的一声,仿佛琴弦经不住那一拉,骤然崩断,只是还没等她来得及有别的情绪,就听到外面路俞平的声音:“不过——”
赵月蓉连忙睁大了眼,凝神去听——
“不过上回大爷一句话,我都舍了赵氏两年,眼睁睁看着她躺到了别的男人,这好不容易才把她又弄了出来,这滋味都没尝够——”
粗硬男声哈哈大笑起来:“知道老弟你素来!也罢,老哥这里就做个主,跟大爷那里求个情,让你缓两天再把人交出来。
两天的时间,够你什么花样儿都玩够了吧?到时是你自己下手,还是交给兄弟们下手,你可别怪我事先没告诉你,兄弟们下手也不能浪费走空,事先也要开开荤再送她上路的。”
路俞平叹了一声:“到底恩爱一场,我下不去这个手,到时还是老哥你把她带走吧;也让我落个眼不见为净。”
“老弟你也别这副样子!你这两天都闷在这屋里不会出去了,那春意闹的小还不知道会有多怨你呢,回头你再过去,人家可不定会理你了!”
“老哥放心,我已经使人跟她说了,我这几天要出外给主家办差,等过两天过去再给她带只金簪子,说两句好话哄一哄,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赵月蓉透心冰凉,心里仿佛捅了一把刀似的,刚才一刀下去是刺痛,偏偏那人还要拿着刀把用力一绞!
第291章 自古男人多薄幸
就在这时,外面那粗硬的男声突然压低了几分:“那女人就在里面?不会醒来听到什么吧?”
赵月蓉心里一惊,满眼乞求地看向蒙面女子,路俞平却已经在外间答了话:“哥哥放心,我在床头点了炉香的,不到酉时,就算打雷她也不会醒过来。”
粗硬的男声又叮嘱了几句就要告辞,路俞平跟他边说边送他往外去了;赵月蓉这才大松了一口气,一时间只觉得浑身从里透外都冷得打颤。
蒙面女子将她提溜着往一扔,看向她的眼神中一片讽笑:“瞧瞧,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如意郎君,为了他,你还不惜冒险在昭狱里杀了余氏——”
赵月蓉骇然睁大了眼:“你怎么知道我——”
话一出口,才惊觉自己原来已经可以说话了,转眼想到刚才自己亲耳听到的,一时间眼泪忍不住就涌了上来。
蒙面女子冷冷一笑:“你要是喜欢哭,我就让你在这里哭个够!回头路俞平回来,发现了痕迹正好早早送你上路!”
赵月蓉一顿,立时忍下了眼泪,心里也明白这蒙面女子来得奇怪,只是这时却也只有求她了:“女侠,赵氏月蓉求女侠救命啊!”
她还这么年轻,她还不想死!
蒙面女子轻笑了一声:“我可以保你不死,不过得看你有没有这个价值让我出手了……”
听着蒙面女子的低声交待,赵月蓉一双美目睁得越来越大,末了迎上蒙面女子冷淡瞥向自己的目光,又赶紧连连点头:“女侠放心,我一定会办到!”
蒙面女子这才淡淡点了点头,一双媚眼轻轻一转,低低嘱咐了一声:“快睡好,路俞平回来了!要是被他发现你的破绽,你对我来说,可就没有半分价值了!”
话音刚落,蒙面女子就轻身一跃,转身不见了踪影。赵月蓉连忙往内侧卧佯装还在沉睡,紧紧闭着的眼皮下,眼珠却一刻不停地在转着……
酉时过了一刻,路俞平再次进了卧室,见赵月蓉还在睡着,轻轻走近摇了摇她:“卿卿,好卿卿?该醒了,再睡小心错了觉,晚上就睡不着了。”
赵月蓉这才悠悠醒转过来,瞧着被子被路俞平摇下来了些,露出了自己的肩头,连忙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娇嗔地一眼横了过去:“还不都是你这冤家那么发狠……差点把奴家都压得散了架!”
这一眼嗔得风情万种,路俞平自觉雄风大振,心里也是颇为自得:“好卿卿莫不是这两年都没被弄过,就这么点就了?等晚上我才教你看看什么是……”
赵月蓉羞红了脸,伸手推了他走:“我要起身了,你还不快走!”
“你身上我哪一处没看过摸过?这就要推我走做什么。”路俞平嘻嘻笑着,取了备好的一套崭新的衣裙,亲手给赵月蓉穿上,其间自然少不得偷香窍玉几回。
要是以前,遇上这知情识趣的年轻俊郎君,赵月蓉不知道打心眼儿里有多少爱意,只是刚刚听到那一番话让她冷到了骨头里,面上虽然跟路俞平调笑着,背转身时眼中却是一片恨意。
自古男人多薄幸!以前姐姐们教她的时候,她还不信,她还以为这世上总有男人是例外,而这个例外总会被她等到的;没成想,她等到的这个,比薄幸更狠——
他居然还假惺惺地有脸说自己下不了手,让那人把她弄去……被一群男人糟践后再杀死!什么“夫妻百日恩”,路俞平这人根本就是没有心肝、狗不如的臭烂畜生!
“卿卿,晡食我特意给你订了一桌醉荫楼的席面洗尘,有你最喜欢吃的松鼠桂鱼、鸡汁玉笋……”
听着路俞平贴心贴肺的话,赵月蓉脸上挂着惊喜的笑容,回转身来投进他怀里:“平郎,你对奴真的太好了!”这洗尘的酒席,只怕也是给她送行的绝宴!
丰软的胸紧紧蹭着路俞平的胸膛,赵月蓉吐气如兰在他耳边低声嘤咛:“平郎可别忘记再叫上几壶醉荫楼的好酒,奴前些时日还学了些新东西,正好陪平郎好好喝几杯……”
路俞平心头不由一荡,嬉笑着用力捏了捏靠在自己胸前的那两团丰软:“好,我们一起好好喝几杯,让我看看好卿卿如今的道行又深了多少……”
夜色渐浓,房中红烛高照,几个大火盆烧得里头暖意浓浓。路俞平敞胸坦怀,由着赵月蓉跨坐在自己身上,给他嘴对嘴地喂了个皮杯儿,已然醉意朦胧。
“平郎,喜不喜欢奴刚才那样……”赵月蓉俯在路俞平颈侧,低声昵语,指尖轻轻划过路俞平的胸膛,若有似无地划着圈圈。
“喜、喜欢,我、我真是、真是爱死、爱死我的卿、卿卿了!”酒意上头的路俞平还在神魂颠倒中回不过神,听到赵月蓉的话,打着嗝儿答了一句,伸过头又去亲她的嘴,“卿、卿卿给我好好、好好亲亲——”
赵月蓉娇羞地将路俞平的脸推开一边,眼中冷意微凛,嘴里却在娇嗔:“平郎尽在骗我,还什么爱死我呢,今儿一天你都没让我出了这家门,左邻右舍我都不认识,到时连你平素跟哪些人来往都不知道,以后我还怎么在你兄弟面前帮你挣一把面子呢……”
路俞平呵呵笑着,醺然冲口而出:“卿、卿卿,这些邻、邻居算什么,我兄弟、兄弟厉害着呢!”
赵月蓉美目轻转,斟酌着又给路俞平灌了小半杯酒,语气里满满都是女人对男人的崇拜和钦慕:“真的吗?平郎有很厉害的兄弟?到底有多厉害?”
“我、我告诉你,我兄弟、兄弟洪、洪承权,他、他可是跟、跟着大爷做、做大事的人……你、你别以为这天、天下全都、都是姓燕的,再过、过个几年,指、指不定就跟、跟大爷姓了……”
“平郎你喝醉了又在胡说什么大话呢,我才不信你那兄弟有那么厉害,再说了,再厉害也是你兄弟,他自己有家有业的,哪里就能照应到你——”
喝醉酒的男人哪里经得起激?路俞平喷着酒气“啪啪”拍着胸脯:“我、我可是跟着、跟着洪哥做、做了不少事,就、就连大爷也赞、赞我机灵,我、我告诉你,我在、在那个胭脂铺可、可是扫听到了不、不少消息给大爷……”
路俞平实在醉得狠了,说了一大通后又醉眯着眼揉了赵月蓉几把,就倒在椅子上睡着了。
赵月蓉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着,推了路俞平几把,见他并没有动弹,连忙蹑手蹑脚地开了房门。
第292章 火烧眉毛
赵月蓉才刚踏出来一步,就被一粒小石头子儿打在身上,抬头一看,见白天那名蒙面女子正屋脊上冲她挥了挥手。
赵月蓉连忙做了个手势,那蒙面女子会意,轻巧跳下来,只一闪身就跟着她进了卧室。
赵月蓉掩紧了门,急忙压低了声音开了口:“女侠,我问清楚了,路俞平平常就是跟洪承权称兄道弟的,听他传的话做事,洪承权是南城这一片儿一个混混头儿,明面上还有一间当铺,就在大通街上……
他还说,他们都是给一个称做‘大爷’的办事,不过没说‘大爷’到底是谁,只是说,别瞧着这天下姓燕,过几年指不定就跟大爷姓了……”
居然能夸这么大的口!蒙面女子眸光微冷,轻哼了一声,冲着赵月蓉点了点头:“不错,你做得很好。”
赵月蓉长吁了一口气,赶紧继续倒料:“路俞平还藏了几封密信在这房间里,女侠稍等,我这就帮你找出来!”
想不到赵月蓉连这么秘密的事都从路俞平嘴里哄出来了……蒙面女子一双媚眼在赵月蓉身上一转,闪出了几分颇有兴味的光芒。
赵月蓉却已经转身从博古架上将那只下午还点过香的五层莲灰陶香炉取了下来,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忙递给了蒙面女子:“路俞平说他把信藏在这里头了的……”
蒙面女子接过那只香炉仔细看了看,也没有找出有什么机关,索性直接在地上“啪”地一磕,然后在赵月蓉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坦然从几瓣摔断的莲中间的空层中取出了两个折成小方块的纸块来,打开来飞快看了一眼,迅速收进了胸前的暗袋里,站起身来。
赵月蓉连忙收回自己惊讶的目光,急切看向那女子:“女侠,我这里——”
“你在这儿等着,”蒙面女子轻轻打了个手势止住了她的话,“我即刻出去通知人,今夜子时之前,一定会过来接你走!”转身要走前,却深看了赵月蓉一眼,轻笑了一声,“你倒是有点本事。”
蒙面女子说得有些意味深长,赵月蓉不解其意地怔了怔,目送着那女子轻身跃了出去,重新走回了刚才的小厅里。
路俞平还在酩然大睡,灯烛下侧卧的眉眼显得很是很好,赵月蓉慢慢走过去,伸指轻轻抚上他的脸庞,眼泪一滴滴落了下来:
“平郎,你真是好狠的心啊!这些年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为了你,我哪怕是杀人也愿意……
可是你呢,没了我在身边,你身边不缺别的女人,还有什么小、小红杏……只是你不该,不该负了我的心还要那般糟践着让我去送命……”
夜色已深,一更的更声敲响。
一队黑影悄无声息地跃进一间民宅,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就将洪承权一家上下全都堵了嘴绑在了一起,扔上了马车运走。
昭狱刑房里的刑具不断地沾上新血,随着洪承权被撬开口,陈岳带着锦衣卫很快又扑向下一根藤上的瓜……
天色刚明,燕京城的城门还没大开,一队车辇就急匆匆地赶到了城门前;当首一人声音尖利地叫喊着:“快开城门!长公主的车辇回府!”
守城的校尉瞧着这一队的行头和马车上明晃晃的标识,连忙指挥着兵士打开了城门,目送着那一队车辇飞快地驶进了城里,有些诧异地摸了摸下巴:“出什么事了?永嘉长公主的车辇怎么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
大太监刘继正服侍着燕皇安静用着早膳,见门帘子外有人影晃了晃,抬起眼皮子瞧了瞧,见是自己的徒弟吕连顺在外面使着眼色,连忙悄悄走了出来:“什么事儿?”
“永嘉长公主来了,在宫门外求见皇上。”吕连顺忙低声回了话。
倒是来得快——刘继轻点了下头:“知道了,在这儿等着,我去跟皇上那儿请个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