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君忍不住低声骂道,“老杜的妈还真是心狠手辣啊,这高军根本就是个混蛋,哎,今天下午你不在,善善在楼上休息,这小子还来了。”
沈战东的脸色有些冷,他问道,“他又来了?上午已经来过一趟,说是捡衣服。”
霍长君摊手,“他下午来,还是捡衣服,我估计这小子是来探路的,想摸摸你们家的底细,毕竟你说了,这小子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而且,他似乎挺缺钱的。”
沈战东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他缺钱?”
霍长君将他如何使唤这个高军去首都送东西的过程说了出来,沈战东问道,“你让他去首都给谁送东西啊?”
“给杜南洵啊,这毕竟是他的事嘛,我已经算仁至义尽了,给他垫了一千块钱,剩下的他自己出,回头得找他聊聊,这一千块钱让他还给我。”
霍长君有些抑郁,这一千块,够给梅雨买多少衣服了。
沈战东想了会儿说道,“这样也行,趁机将这小子打发出去几天,善善,你回头找机会了解下白蓁蓁的境况,我今天还听说,之前有接到过白蓁蓁的报警,说高军打她。”
霍长君也附和道,“今天这小子也说了,白蓁蓁心里惦记着别的男人,他没少收拾她。”
周善善放下筷子皱眉说道,“我觉得今早那衣服上沾着的事血迹,而且上次我也看到她身上的淤青,还有今天,那么热的天,她穿着长裤长袖,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沈战东“嗯”了声说道,“你先去找白蓁蓁聊聊,我回头和老杜联系下,实在不行,咱们想办法将白蓁蓁弄出来藏起来呗,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打死。”
周善善有些恍惚,她问道,“报警没用吗?”
沈战东苦笑,“你说呢?这种最多算家庭纠纷,也就劝劝架,谁也不能劝人家离婚啊,而且以目前这情况,高军他敢离婚吗?虽说深州离兰城远,可以杜家的势力,要查一个人也不难。”
周善善担心问道,“那照你这么说,白蓁蓁不见了杜家肯定也知道啊,到时候不也麻烦吗?”
沈战东沉思片刻说道,“所以,得想个万全之策,长君,老杜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霍长君摸着下巴想了会儿说道,“我估计差不多了,以他伯父的身份,给他办这点事易如反掌,等高军将东西送到了,老杜会飞快回来的。”
沈战东皱眉问道,“你让高军给老杜捎什么东西了?”
霍长君笑得有些贼,“就几句话而已,有些夸张的描述了白蓁蓁的状况,还提醒老杜,务必将高军收拾一顿后再给钱。”
沈战东笑骂,“你这也真是够闲的,花两千五百块钱送一张纸,这高军要赚了,挨顿打赚两千五,这一点儿也不亏啊。”
霍长君吃饱喝足,摸了摸肚子说道,“所以我说让老杜给我还钱,我这都是为了她他好啊,毕竟我们是情同手足的战友!”
沈战东嗤笑,“你这是花点钱看热闹吧?你那信里,大概把白蓁蓁说的很凄惨吧?”
霍长君竖起大拇指笑眯眯说道,“知我者,战东也!”
沈战东没再搭理霍长君,她想了会儿对周善善说道,“反正高军也不在家,你上楼去看看白蓁蓁吧,问问她的情况,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让她开口。”
周善善答了声好,起身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门拿了一盒兰城特有的酱菜,说道,“我给她拿盒酱菜上去,这样也不至于显得太明显。”
沈战东有些不放心,他打算陪着周善善上楼,临走时对霍长君说道,“你一会儿走之前把碗给我洗干净。”
霍长君目瞪口呆,“你大爷的,你家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还让我洗碗,你好意思吗?”
沈战东笑得格外开心,“和你有什么不好意思,毕竟是情同手足的战友,记住,先用洗洁精洗一遍,再用清水冲两遍,务必要冲干净,不能有泡沫!”
霍长君恨不得将桌上的空菜盘砸到沈战东脸上,自从这货结了婚,越来越没有原则了,洗碗这种事,还弄得这么繁琐,还洗一遍冲两遍的,怎么不弄个洗碗章程贴在厨房呢?
一边唠叨着将碗筷收起来送到厨房,刚准备洗碗时,霍长君抬头一看,只见水槽的墙上贴着一张纸,上面详细规定了洗碗的流程,最后还备注了几个大字。
“沈战东,碗洗不干净,就不要上床睡觉!”
狠,真是太狠了,霍长君忽然打了个哆嗦,如果梅雨也跟着周善善学会这一套,那他将来还有好日子过吗?
第230章 扭曲的人性
沈战东陪着周善善一起上了楼,周善善站在门口,轻轻敲了几下门,并没有人应声。
回头看了沈战东一眼,他说道,“再敲敲看,没准在楼上呢!”
周善善“嗯”了声,加重的手下的动作,一边敲门一边说道,“学姐,是我,周善善,你在家吗?”
许久之后,里面似乎传来脚步声,不多时,门终于打开了,白蓁蓁披着头发,脸色格外憔悴,她依然穿着长袖长裤,看着周善善说道,“善善,你怎么来了?”
沈战东已经提前藏在了楼梯间里,周善善将手里的酱菜瓶子晃了晃,说道,“我妈从兰城寄了咱们那里的酱菜过来,我给你送点儿,你吃饭了吗?”
白蓁蓁有些恍惚,她沉默了会儿才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了,我……不必了,我已经吃过饭了,正准备去洗澡休息,今天太累了。”
这话其实周善善听得出来是在暗示她离开,可是她怎么会走呢?毕竟还没有完成沈战东交给她的任务。
想到这里,她厚着脸皮往里挤了挤,也不顾白蓁蓁的阻拦,硬是挤进了里面,一边换鞋,她一边说道,“现在还早呢,也不急着睡觉,我下午睡多了,咱俩聊聊天吧。”
白蓁蓁脸色苍白站在门口没有动,周善善装作没有看到,自顾自走到了客厅,在看到里面的情景时,她不禁惊呼出声,这……这还是个家吗?
与她家明明是一个户型,可这房子的摆设却与他们家截然不同,几件破旧的家具随意摆着,屋里一片凌乱,地上和墙上沾着斑斑血迹,颜色发红,看样子时间也不久。
周善善瞪着眼睛,扭头望向白蓁蓁,她颤抖着声音说道,“学姐,这……这是怎么回事?你家里,怎么会这样呢?这些血,是你的吗?”
白蓁蓁像是被人抽干了血,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她一语不发站在那里,指甲死死掐着门把手,像是一松开,自己就会瘫倒在地。
周善善慢慢往前走了几步,厨房里没有像样的灶具,只有一个煤气灶,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发霉的馒头扔在桌上,还有被咬过的痕迹。
楼梯下是个小房间,周善善绕过客厅里的物品走到门口,当她准备推开那扇紧闭的房门时,白蓁蓁忽然尖叫道,“别开那扇门!”
周善善已经推开了,当她看到房子里的布置时,她彻底震惊了。
这哪里是房间,这根本就是一间囚室啊,里面没有床,只有一个铁笼,笼子里还有一根粗粗的铁链,窗户封死了,墙面上满是发黑的血迹,像是被人用沾满鲜血的手抓过,留下了那么多手印,看上去很是凄惨。
周善善的心一阵阵止不住的恐惧,她跌跌撞撞后退几步,颤抖着声音,大喊一声,“东哥……”
几乎是在这瞬间,原本在门外守着的沈战东一脚踹开门,差点撞倒了在门边的白蓁蓁,他飞快奔到周善善身边,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善善,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沈战东感受到周善善颤抖的身躯,感受到她冰凉的双手,他来不及观察周围的情况,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身上,她比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
周善善颤抖着手指了指那个阴森恐怖的房间,“东哥,你看那里面。”
沈战东顺着周善善的手看去,当看到里面的摆设时,他面色大变,随即一把抱起周善善离开客厅,走到了门口。
“你跟着我走吗?我可以保护你的安全。”沈战东看着白蓁蓁问道。
白蓁蓁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很快又湮灭,她笑得那么绝望,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用了,谢谢你,我不想给你们惹麻烦。”
沈战东没有说话,他紧抿着唇将周善善抱离了这个地狱般的空间,飞快下了楼。
白蓁蓁像是傻了一般站在门口,她目送着周善善蜷缩在沈战东怀中离去的场景,这个男人那么的爱周善善,他像是将她捧在了手心里,像是他的心头肉。
可是她呢?她曾经也是兰城大学里一颗璀璨的明珠,此刻,却连一粒尘埃都不算,她根本就是被魔鬼拖入地狱的可怜虫,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看到阳光了。
刚才那个男人说让她跟他走时,她的心忽然一阵猛烈跳动,差点就要说“好”,可想起高军的手段,想起她逃跑被抓回来后高军对她的蹂躏,她又怕了,她不怕死,她怕生不如死。
周善善看上去那么年轻,她的丈夫看上去也很年轻,与她深爱的那个男人竟然有几分莫名的相似,所以,她不能拖累他们,她已经这样了,就让她独自承受吧。
白蓁蓁眼前的色彩又变成了灰色,她无力的,绝望的想要关上那扇被沈战东踢坏了的门,试了好几次,终于将这扇摇摇欲坠的门掩起来。
然而不等她离开,只听“砰”的一声,刚刚关上的门这一次应声而倒,在飞扬的灰尘里,一名陌生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对着她笑。
白蓁蓁看着这个陌生男人,虽然素未谋面,可心中却又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感,这种感觉,她看到周善善的丈夫时也有,无关男女情爱,就是那种信任,一种的信任。
“我叫霍长君,刚才下楼的叫沈战东。”
在挺高这两个名字时,白蓁蓁干涩通红的眼眶忽然涌上泪水来,她张大嘴巴怔怔看着面前的男人,脑海里都是这两人的名字,还有那三个她至死不会忘记的字,杜南洵。
霍长君看着白蓁蓁泪流满脸,他没有动,依然笑得那么豪爽,“我和沈战东是杜南洵的朋友,你跟着我们走,我们会保护好你的!”
白蓁蓁的嘴唇一直在颤抖,她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以一个劲儿后退,一个劲儿摇头,不,不,她不能走,她不能再去打扰杜南洵的生活了,不能再让他为了她做出那些傻事了。
霍长君却没有给白蓁蓁逃避的机会,他不容商榷的将她扛在了肩上,大步流星下了楼,径直进了沈战东家中,她就这么离开了充满人性扭曲的地狱,不知是好是坏,也不知是福是祸,可现在,她真的离开了。
第231章 爱不是羁绊
周善善给白蓁蓁换衣服时,才知道她身上的伤有多重多惨。
即使白蓁蓁在极力遮掩,可还是无法遮住遍体嶙峋的伤口,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那些被利器和钝器划破的伤痕,极为狰狞的攀附在她纤细的肌肤上,触目惊心。
周善善的眼泪几乎快要掉下来,她拿了件衣服披在白蓁蓁身上说道,“你等等,我去给你拿药水,这些伤口得消毒上药,不然回头感染化脓怎么办?”
白蓁蓁神色苍凉坐在那里,哑着嗓子说道,“不必了,我都已经习惯了。”
周善善没有说话,自顾自出了客卧,下楼去抽屉里找碘伏药棉和白药,沈战东问道,“怎么了?很严重吗?”
“何止是严重,浑身上下根本就没一片好的,旧疤新伤那么多,她到底是怎么忍受的?”周善善眼眶通红,一手握着碘伏,一手拿着药粉说道。
沈战东看着霍长君,只见霍长君说道,“我给杜南洵打电话,让他尽快过来。”
想了会儿,沈战东说道,“急什么,反正高军过去了,让老杜等一两天,将这小子收拾了再过来,也是永绝后患,你说呢?”
霍长君皱眉,“在首都不好下手吧?容易出事。”
沈战东踢了霍长君一脚,骂道,“你脑子里想什么呢?你以为我让老杜杀人啊?这是犯法的事,咱们的身份能随便杀人吗?老杜随便找个由头,将这小子送到监狱里蹲着改造去呗,反正也不是什么好鸟。”
霍长君笑着说道,“那这高军这次可是得不偿失了,本想着赚笔钱,倒是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这么一来,就我赔钱了,老杜连那一千五百块都不用出了。”
沈战东回答,“你这次救了白蓁蓁,老杜还能亏待你?别说一千块,就是十万块他都愿意给你!”
霍长君听罢顿时笑得很得意,“那我就放心了,我不能做赔本的买卖是不是?”
周善善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问道,“什么意思?你们是说,那个高军以后都不能再回深州来了?”
沈战东“嗯”了声说道,“高军回来反而是个祸害,倒不如就让他在首都的监狱里过日子,多安稳,再说,我就不信老杜的妈还能找到监狱里去?”
周善善担忧问道,“你们不是说让杜南洵的伯父帮忙吗?到时候一问他伯父,他妈什么都知道了。”
霍长君说道,“杜家这点儿破事你不太清楚,老杜的伯父和老杜的妈几乎是水火不容,但是很诡异的,老杜又和他伯父感情特别好,所以完全不用担心这一点。”
周善善听罢这才放下心来,她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诉白蓁蓁,起码她不用再担心高军回来折磨她了。”
沈战东点头,他说道,“你去给她处理伤口,我们现在就给老杜打电话。”
周善善上了楼,只见白蓁蓁依然维持着她先前离去的姿势,那件衣服依然披着,这么久的时间,她甚至没有动一下,就那么静静坐着,像是一尊雕塑。
“学姐,你不用怕,高军不会再回来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再伤害你了,霍长君将他打发到首都去了,杜南洵在那边,他会好好收拾高军的,他欠你的,杜南洵会替你讨回来的。”
周善善话音刚落,只见白蓁蓁已经抬起头来,神色震惊看着她,眼神格外复杂。
“你是说,高军去找杜南洵了?怎么能让他去找南洵呢?他万一告诉南洵的妈妈就糟了。”白蓁蓁有些着急,高军和杜南洵的妈妈是认识的呀!
周善善安慰道,“你放心,沈战东和霍长君都安排好了,高军不会认出杜南洵的,你要相信他们,也要相信杜南洵,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先将伤口养好再说。”
走到白蓁蓁面前,周善善小心翼翼给她的伤口消毒,有些陈旧的伤口似乎在反复的伤害中已经溃烂,好几处伤口都泛着惨白的颜色,皮肉狰狞翻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