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奸夫到底是谁?”
缪付点头,“第一,是找到田氏的奸夫,找到奸夫她就有杀人动机。第二,开棺验尸,再证一次刘二柱的死因。”
开棺验尸,有人摇头道:“验尸行不行,官府同意吗。”
“不同意也要同意。”缪付很肯定,“毕竟他们既然将此案拿出来考我们,也是想要通过我们来破此案,与他们而言是好事。”
其他八个人都认同的点着头。
“我们以缪兄为首吧,现在缪兄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免得十个人心不齐,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最后一事无成。”邱听声道。
大家都点头应是,又纷纷过来看杜九言。
杜九言道:“完全没有意见。”
大家对她又满意了一点。
杜九言凝眉。此次考核就是歪题了,查案可不是讼师的事情。
这就是薛然今日份的整顿?
看来,很有可能他们看到的卷宗是和西南考生看到的不同。
走了近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城外的刘家村,前面的五组五十人早就在这里等着,案发现场,屋前屋后都已经被翻了好几遍,他们到时,所有可能的证据,都被搜走了,一点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了。
“怎么原被告还没有到。”大家等的不耐烦,“这都多久了。喂,缪付,你们是最后一组吧,怎么你们到了他们还没到呢。”
缪付摇头,“不知道啊。”说着,也是一脸古怪,按道理原被告是坐车的,早就应该到了才对。
不过也好,这样他们时间的劣势就小了很多。
“进屋看看。”缪付带着八个人进屋里搜查,杜九言站在牛氏的晒谷场观察着四周。
牛氏家在村口,从门口四人宽的路走过去,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村里住户不少,远远瞧着,屋顶此起彼伏,还是很有烟火气。
再看牛氏家的院子,是一拖二的半敞的院子,门口是晒谷场,西面搭着两间土坯房子,是杂物和厨房,东面是一间大的,是牛氏住的。
正屋是四间,一件堂屋三间卧室。
正屋后是菜园,菜园边上有一个高高的草垛子,堆着稻草和干柴,还养着鸡鸭圈在一边,叽叽嘎嘎的叫着。
草垛子东面,是茅厕,如果牛氏半夜起来小解,是出门右手边绕过正屋走几步就是茅厕。
她说,起夜的时候听到草垛子有声音,是正常的。
“杜九言。”肖青枫忽然上前来,冷冷地道:“你不要得意。”
杜九言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嗯,知道了,不得意!”说着,拍了拍肖青枫的肩膀,语气和缓地道:“你也不要气馁,平常心,平常心。”
说着就进屋里去了。
还真成互相勉励安慰了。
“你给我等着,一会儿你就知道,你今天会死的有多难堪。”肖青枫说完,冲着村里的里正道:“按我们说的办,快去。”
里正应是,忙跑会村里去。
这边西南学子,一共是两组二十人,鲁占峰、蔡寂然等人皆在列。
“先生说,牛氏听到脚步声是往村里的方向去的。官府案卷中注明,村里十五到四十五岁的男人,一共有五十五人,那些天在家的有五十人,家中有妻儿四十一人,余九人或许有疑。”蔡寂然低声道:“那我们现在就直接去查问这九个人,一会儿等田氏到了以后,再将人带去,两两相见,我们再观其颜色。”
周岩颔首,“衙门仵作午时到,在这之前,我们一定要抓紧时间,验证通奸一事是否真实存在。”
大家都点头应是,二十个人一起往村里走。
官府卷宗的信息,有牛氏一开始的口供,她怀疑通奸之人是本村男子,声音年轻,大概三十出头。此事官府卷宗中已经标明。
但卷宗拿到西南后,却将这两项去除,除了西南的考生,大家都不知道。
除此消息,还有一件是昨天薛然点拨,牛氏守寡二十多年,目瞎神不清!
也就是说,牛氏的话可信度不一定高。
“有线索吗?”杜九言踱步进田氏和刘二柱的卧室,被单是灰色的,是出事那天的铺盖的,官府当时收走后,早上又拿来重新铺上。
现场尽量还原到案发时的样子。
缪付回道:“除了一点污渍,没有任何别的东西,而且这污渍像是……”
杜九言过去看,在人体躺下后屁股的位置,有一块发硬的略白的痕迹,像是男女欢好时,男子的精液干涸后的痕迹。
这是年轻夫妻的床,有这印迹,很正常。
杜九言看过一眼,打开柜子,里面有一半男子的衣服,一半女子的衣裙,衣裙下压着的是几件肚兜。
有大红的,有草绿的,大约十来件的样子,颜色鲜亮做工比较新的有四件,其余几件都是半旧的,颜色也比较暗。
“肚兜?”邱听声脸一红,盯着杜九言,“你……你看女人肚兜。”
杜九言白了他一眼,将东西放好,又抖开了几件衣裙。
一样的道理,有四五件是簇新的,但多是冬天的衣服,也有几件是半旧的甚至有补丁的,颜色灰暗。
“村里男人都带出来了。”外头有人喊了一句,缪付就带着八个人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
杜九言不急不慢的走到床边,伸手,抚了一下床单上的印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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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原告被告(四)
按照考生的要求,刘家村所有案发当时在村里的男子,都已经到齐,年龄从十五到四十五岁。
又按照有妻者和无妻者,分开两边站列。
烈日之下,大家都被烤的滋滋冒油,邱听声擦着汗,咦了一声,“怎么就四组,还有两组人呢。”
“他们已经查问过男子和原被告,现在跟着衙门的仵作去开棺验尸了。”随来的差役道。
速度这么快,大家脸色一变,有人喊道:“我们这边还没查完,他们都已经结束了,这也太快了吧。你们是不是特意照顾西南的人。”
“是他们先提的要求,我们自然满足他们的要求。”差役道:“你们技不如人,就不要乱说话。”
大家嗡嗡地吵着。
“吵什么,既然觉得慢了就快点。”薛然和刘嵘勤等一行七八个她不认识的先生或是讼师下车而来,薛然凝眉不悦,冷声道:“西南从不偏袒谁,就算是府学的学子,在考核中也是一视同仁。”
“觉得他们快,那是因为他们功底扎实,团结一致。绝没有被人照顾或是因为便利而作弊之事。”薛然道:“你们这么说是对西南的不信任和侮辱,如果抱有这样的想法,我劝他就可以到此为止,不必再在西南考。”
他说着,无人敢接话,大家都垂手听着,鸦雀无声。
杜九言站在人群之后,打量着薛然。
“走了,走了,赶紧询问!”四组人不敢再抱怨,纷纷朝村中男子那边走去,杜九言落在最后,依旧是安静的听着大家在问。
田氏和牛氏由差役押着,也走进人群里。
“当时男子的声音,你听了以后,觉得是多大的年纪?”有人问道。
牛氏答道:“听的不大清楚,但感觉上在三四十岁。”
“那十来岁的少年就不是了。”
“后来你不是又起来了吗,听到脚步声了吗?”
牛氏答道:“我听到了,是往村子方向跑去的。”
“你刚才怎么没有说?这话你也没有和官府说吗。”
牛氏道:“官府那边我把知道的都说了。是你们上午没有人问我,所以我也忘记讲了。”
纵然是原告,牛氏也有些烦躁。
大家面面相觑,确实没有人问,但官府誊抄的案牍上,也没有提过这一点。
杜九言扬眉,视线越过人群,朝薛然等人看去。一行人正在聊天,似乎等这边询问结束,一起往验尸体方向去。
“她上午都没什么动作,也没有得意洋洋的显摆?”薛然余光看着杜九言,问着身边的书童。
书童回道:“今天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连询问都没有问几句。也不合群,大家在问的时候,她就东看看,西摸摸。”
“继续盯着她,别让她捣乱。”薛饶道。
书童应是,悄无声息地去跟着杜九言。
“九个,就这九个人。”
“十个,这小子虽年纪小,但声音却粗的很,听声音根本想不到才十八。”
“那就十个,让田氏过来。”
几个人审问,你一言我一句。杜九言却从牛氏家找了把纸伞撑着,晃晃悠悠地往村里走。
虽是泥土路,但露面很宽,路上还有一条陈旧的车辙印迹。
路的两边都是水田,田里种着稻子,走到村口,许多村里的妇人小心翼翼的在村口张望,又紧张又好奇。
“大婶,你们想看想听可以过去啊。”杜九言走到女人和老人堆里,说着话。
有位胖胖的妇人,道:“不给去。这闹腾的,我们一个村里都跟着提醒吊胆的。”
“和你们没关系,有什么好怕的。”杜九言笑着道。
胖胖的大婶道:“关键,牛婶一口咬定是村里的男人和田氏那个骚货通奸,我们哪晓得是谁家的男人。反正不是我男人,他平日就晓得干活,村里娘们儿谁是谁家的,他都分不清。”
“我家男人也是。再说,田氏又不到村里来,成天站在路口骚里骚气的,我看肯定就不是我们村里的男人。”
“都是一个族里的,二柱人又好,谁好意思背着他干这种丢脸丢份的事。”
女人多的时候,比男人还吵,杜九言却听的津津有味。
“大婶,这些田是你们自家的,还是租的?”
“租的,现在哪有这么多田卖我们老百姓。我们刘家村还有后面的田家村,这一片都是廖家的田庄,每年秋天给他们交租子。”
廖家的庄子啊,那这个村里的人就都是佃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