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要努力啊,案子这才开始而已。”杜九言笑眯眯地道。
桂王拂袖道:“就这点小事,难不倒我。”说着就走了。
“我走了啊。”焦三指了指前面,“这案子你还管不管?”
杜九言道:“管啊,这案子没有我,定不了案。”
焦三摇头,低声道:“你和刘县令可真是……”焦三还真是想不到合适的词,一个老一个少,两个还都是男人,怎么形容都不对,“都是一肚子坏水的人。”
“三爷,你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了。”杜九言道。
焦三哈哈笑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严府的人也跟在后面,杜九言走着走着,发现鞋面有些脏了,就很讲究拿了个帕子弯腰去擦鞋,焦三道:“有事我去找你啊。”
他说完,一回头发现杜九言不见了,不由愣了一下,摇了摇头道:“走的还真快。”
严府哭声一片。
莺莺燕燕很热闹。
“去给焦三打个招呼,今晚不管多晚,我都在家里等他。”严智吩咐严壶。
他要弄清楚,刘县令到底是什么意思,要真打算将严长田当犯人抓起来,那他就要找讼师了,可如果只是想讹诈点银子,那就他就拿钱消灾。
严壶应是而去。
“你跟我来。”严智招呼柳氏,公媳二人遣退下人,在正堂内说话,严智问道:“你老实和我说,当日晚上长田什么时候回来的?”
柳氏摇着头,“父亲,我……我不知道,听说他当晚回来以后睡在书房了,房里的人都不知道。”
“这么说,他和刘大人撒谎了,当晚他根本没有在你房里睡觉?”严智问道。
柳氏点点头,惶惶不安地道:“确实如此。方才说的话,是他交代我的。”
“没用的东西。你自己男人都管不住,你还当的什么女人?”严智冷冷瞪了一眼柳氏,警告道:“此事不准漏出去,你房里的丫头也交代清楚,要是有不老实不听话的,就打死。”
柳氏点头应是,径直回到房中。
在房里坐了一会儿,他又急匆匆去了外院书房,摒退了左右,一个人在书房中不知道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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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是个妖精(三)
在严长田书房的软榻底下有个抽屉,这个抽屉就算是房里服侍的小厮也不知道。
柳氏知道,还是因为有一回严长田在这软榻和她胡闹,她掉了一个耳坠子,而将软榻挪过来找的时候,发现的。
此刻,她看着抽屉塞的一件皱巴巴的蓝色直裰发呆,好一会儿他将直裰拿出来,铺在软榻上。
直裰上没有她害怕的血迹,但是衣领往下第三颗盘扣不见了。
柳氏又在抽屉里翻,什么都没有,她坐在软榻上,面色沉冷,不知道在想什么。
“严夫人。”忽然,她一直不曾注意的屏风后,走出来一个人,柳氏吓了一跳,惊的站起来,“杜……杜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杜九言笑盈盈地走过来,摊开手给她,“夫人,是在找这个吗?”
柳氏倒吸了一口冷气。
杜九言手里赫然就是一个盘扣,一个和严长田衣服上一模一样的盘扣。柳氏面无血色后退了一步,戒备地道:“杜……杜先生,这扣子,是你拿走了?”
“夫人好快的应对能力。”杜九言道:“不过你这种应对也没什么用,因为这扣子我昨天就已经在衙门登记造册了。”
柳氏脸色极其难看。
“很巧啊。”杜九言将衣服拿起来,将扣子比对了一下,含笑道“要不是夫人您帮忙,这衣服我还真是找不出来。”
柳氏摇着头,“杜先生……这、这其中一定有误会,肯定有误会。”
“是不是误会衙门会去查证的。”杜九言从善如流地将衣服收起来,笑盈盈地看着柳氏,“夫人,将来升堂恐怕还要你作证,希望夫人有大义灭亲的正义感。”
柳氏不安地道:“杜先生抬举我了。大义灭亲,我……做不到。”
“可以试试的。”杜九言推门出去,想了想又回头看着柳氏,“严长田没有兄弟姐妹,夫人长子却已二十……如果我没猜错,严公子没成亲,应该和严长田的作风有关。”
“所以您好好考虑,这大义灭亲,对你来说一点都不亏。”杜九言说着,摆了摆手,带着衣服大摇大摆地走了。
柳氏噗通一声跌坐在软榻上,她……她只是想确认一下,没想到杜九言会在书房等着。
现在怎么办?
柳氏想着,忽然杜九言的话浮现在她耳边,严长田如果真的杀了人,那就是必死无疑,更何况,这个案子还是杜九言亲自在办。
如果严长田死了……
柳氏心头砰砰跳着,紧紧攥着帕子,摇着头,“不行,不行!”
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严长田该死,可她也不能做那不仁不义的事情,将来……将来她要怎么和儿女交代。
柳氏浑身冰冷地坐在软榻上,脑子里嗡嗡地响着。
杜九言从严府后院走出来,下人们见着他一阵惊慌,“杜先生,你……怎么还没走?”
他们都以为杜九言和刘县令一起走了。
严智也紧跟着出来,惊骇地道:“杜先生,您这样不好吧。刘县令已经走了,你为何还逗留在我府中?”
“在后院遇见个熟人,小聚了一番,想比严老爷不介意吧。”杜九言一拱手,“这次真的告辞了,下次再来。”
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严智气的眼前一黑,这什么无赖……什么叫在他家后院遇到个熟人,还小聚了一番。
后院可都是女人,她……她居然还说小聚一番,这杜九言怎么会这么无耻。
“去后院问问,刚才杜九言遇见哪个熟人了。”严智怒不可遏,后院里住着严长田的六房妾室,还有他的四房妾,他一定要知道杜九言刚刚去哪个院子了。
严府又闹了一通,有婆子来回道:“奴婢瞧着杜先生是从大爷书房出来的,当……当时夫人在书房里。”
“把那个贱人给我喊来。”严智气的不轻,板着脸坐在暖阁里,过了一会儿柳氏进来,严智上前抄手给了柳氏一巴掌,恶狠狠地道:“不要脸的贱人,长田才去牢里,你就和别的男人鬼混?!”
“父亲。”柳氏捂着脸,道:“您误会了。是那杜九言在书房里找证据被他撞到了!”
严智一怔,拧眉道:“找证据,找到什么了?”
“长田的一件衣服。”柳氏把事情告诉了严智。
严智的脸上一下子没了血色,好半天他怒道:“你怎么没有拦住他,没有出来喊?若你喊了,我怎么可能让她带着衣服离开。”
“父亲,我……我当时被他打晕了。也是刚刚醒过来啊。”柳氏回道。
严智很急躁,来回走了一遍,烦躁地挥着手,“滚,滚!吩咐你房里的都消停点。”
柳氏捂着脸出去了。
杜九言从严府的侧门出去,拐到泰安街上,从这边一直往北走再往东拐两条长巷就是四塘巷了。
不近,但是也说不上多远,本来邵阳城也没有多大。
她站在严府的侧面,打量着巷子,忽然,有人迎面冲着她拐了进来,负着手一身朱红的衣袍,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唇红齿白。尤其是那双眼睛顾盼神飞,微微一转既有着狡黠桀骜又清澈的仿若碧波。
“王爷,您可真是只小妖精啊。”杜九言抱臂看着他,“说变身就变身!”
桂王盯着她手上的衣服,目光一挑,道:“说话就说话,不准备骂人。惹恼我了,我能把你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一遍。”
杜九言拱手:“您问候的时候也顺便替我问候一下,毕竟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数典忘祖,不孝。”桂王跟着她走。
杜九言道:“我的祖宗想必也没什么丰功伟绩,不过王爷您就不一样了,血统那么高贵,是得时不时问候一遍,不然真要忘记了。”
“找到什么了。”桂王发现吵不过他,立刻换了个话题。
杜九言挥了挥手里的东西,“眼睛不小,原来是瞎的吗。”又道:“王爷穿这么漂亮,也打算去找证据?”
“不然呢,你当我闲的无聊?”桂王道。
杜九言扫了他一眼,“看来王爷是准备色诱严长田的妾室了。不过依您这容貌,客观说,应该还是可以的。”
“这是资本,能用的时候当然要用。不像某些人,瘦不拉几,丑的没眼看。”桂王道。
杜九言冷哼一声,出了泰安街一直往北走,桂王伸手,“什么证据,给我看看。”
“王爷,当你想要占别人便宜,或者想求人帮忙的时候,最好态度诚恳一点,腆着脸,这样才有可能成功。”杜九言嫌弃地道。
桂王哼了一声,“你在暗示本王对你色诱?”
“试试啊。”杜九言道:“来段霓裳羽衣舞吧。王爷这身段跳舞一定好看。”
桂王昂着头,道:“跳舞你就别想了。这样,我们交换一下各自手里的线索,怎么样?”
“好啊。”杜九言道:“不过,你有吗?”
桂王呸了她一声,道:“我没线索,但我有证人,亲眼看到那天晚上,严长田二塘巷的路口,摘了一朵月季花。当时的时间,刚好是戍时三刻!”
“你确定?”杜九言眼睛微亮,这个证人太关键了,“你如何找到的?”
桂王撇嘴,伸手过来,“给我看看你的证据。”
杜九言将手里的衣服给他,桂王抖开又看了一眼她手心的扣子,忽然咦了一声,“你的手怎么这么小,是因为个子矮,还是因为不举?”
“你再说一遍,我就让你不举。”杜九言道。
桂王嫌弃不已,接着道:“你这个证据很有力度。有了这个加上我的证人,严长田基本可以定罪了。”
“那加上这个呢。”杜九言不摊手,捏着药丸和碎瓷给他看,桂王眉梢一挑,“这是和扣子一起在傅桥手里找到的?”
杜九言点头。
“什么药?”桂王问道。
杜九言回道:“虫草鹿鞭丸。”
“哈!”桂王靠在墙上斜睨着杜九言,发丝浮动眼角是满满的得意和张扬,“这个药就是你的福音。”
杜九言一笑,忽然指着左边道:“王爷您看,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