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是。”蔡婆婆的兄长和弟弟,道:“当时阿姊回来说这事,我还讲肯定是个黄口小儿来骗她钱。是我们错了,杜先生真是对不起。”
杜九言摆手。
“给杜先生磕头,多谢杜先生让马易和徐氏的死有了说法,让你姑父在天之灵能瞑目,让你们姑母也能睡个安稳觉了。”蔡婆婆的兄长道。
子侄辈的有比杜九言大的,也有三五岁的,齐齐跪下来,齐声道:“多谢杜先生!”
杜九言起身避开,摇头道:“折煞我了,快起来。”
众人磕了头才起身,杜九言道:“陪蔡婆婆回家去吧,衙门这两日要结案应该还会请她来询问,到时候你们知道什么说什么就好了。”
“好!”众人应是。
杜九言出了衙门,慢悠悠地去了火烧店,道:“老板,来两个火烧。”
“杜先生。”老板都准备好了,“给您准备好了,今儿您可千万别给钱,算我们夫妻两个人送给您的。”
“是啊,杜先生辛苦了。”说着又给杜先生上了一杯酒,“下午没事吧?这是我夏天酿的梅子酒,不辣口您尝尝,去去闷。”
杜九言端着酒尝了尝,颔首道:“很好喝。”
“还有很多,您尽管喝,也不醉人的。”老板娘道。
杜九言又喝了一大口,感觉很是不错,三两口将一杯喝完了,老板娘索性给她放了一坛子,也不再和她说话,夫妻两个人去做事。
……
柳氏下了车进了内院,回头和两个妾室道:“两位姨奶奶也去歇着吧,今日,大家都受苦了。”
“夫人也累了,我们这就去休息。”
严府的妾不能生孩子,这是严长田母亲在世的时候定的规矩,并压着严智在祖宗牌位前发了誓言。
所以,严家子嗣再单薄,严智也没敢让一个妾室生过孩子。
“夫人。”严长田的一位妾室提着裙子跑了出来,眼睛红红的哭着道:“老太爷和老爷他……真的回不来了吗?”
柳氏点头,“回不来了。”
“真、真的不回来了吗?”又来了一位妾室,“那、那我们怎么办?”
柳氏看着她们,淡淡地道:“你们一人,来我这里领一百两银子,带上你们自己的家当,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夫人?”几位妾室不敢置信,“让、让我们走吗?”
柳氏颔首,“你们自己决定。”说着,她昂头往院子里去,高管事跟在她后面,进了院子柳氏让贴身的丫头将院门关了,问道:“大小姐那边,说过了?”
“说过了。大小姐说她一会儿就回来。到时候姑爷也会带着人过来。”高管事道。
柳氏一改柔弱,“守好门,严氏那些杂七杂八不相干的人,谁敢进门来闹腾,就打出去。”
众人应是。
柳氏和自己当年陪嫁的婆子进了卧室,婆子关了门,主仆二人回头对视,柳氏一脸的悲痛一点点消失,她掩面先是闷闷的笑着,继而捧腹,再后来则趴在了床上,笑的前俯后仰。
婆子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掏出帕子低低的、闷闷的哭了起来。
“苏妈妈。”柳氏渐渐收了笑,“您别哭啊……应该笑的。”
苏妈妈擦了眼泪,点着头笑了起来,先是微微笑着,继而闷闷的倒在地上,笑的前俯后仰。
“可是我一辈子也过去了。”柳氏走到镜子前面,抚上自己的脸,“妈妈。这一辈子……没了啊,我老了,什么都没了。”
苏妈妈坐在地上,笑着道:“夫人,您才过了半辈子而已,现在开始,是下半辈子啊。”
是啊,下半辈子她会舒舒服服,再也不用看严氏父子恶心的嘴脸,再也不用日日受着煎熬,再也不用将儿子送的远远的,生怕他在这个家里,被养成和他老子一样的混账!
“夫人,我们赌对了!”苏妈妈爬过去,跪在柳氏的面前,心疼地道:“杜先生说,老爷他出不来的,活不成的。”
“是啊。杜九言这个人真的太厉害,每个人的人心,她都能算得到。”
“你知道吗,她看着我的时候,我好像……好像没穿衣服一样,觉得羞耻,想找个东西将自己遮起来。”
苏妈妈点头,“是啊,奴婢也怕看她的眼睛,她好像什么都能看透,什么都知道。”
“幸好……幸好我赌了,不然现在我们就没有这样坦荡,下半辈子也会遮遮掩掩,苟且偷生。”
她不去作证,杜九言一样会将这个案子处理的圆满漂亮。可是他们呢,心里藏着秘密,永远是严智的儿媳是严长田的未亡人。
她站出来了,大义灭亲。这让她能抬头做人,让她的儿女能堂堂正正。
她做对了,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情,就是听了杜九言的话。
“真好。”苏妈妈笑着哭着,“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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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公爹和丈夫,这个严府就是柳氏儿子的了。她翻身当主人了,所以她说她赌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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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腱子肉啊(三)
“是说的这个案子?”薛然今日没去,所以刘嵘勤回来后,他找出六年前的卷宗,凝眉道:“没用证据推翻?”
刘嵘勤回道:“她有严府下人以及严智儿媳的证词。”说着,又道:“此案虽没有立案,又没有上奏复查,程序上有些不妥。但案件本身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程序是衙门走的,和她没什么关系。既然刘大人觉得没有问题,那么就一切都是被允许的。”
刘嵘勤说完起身往外走。
薛然眉头紧紧蹙着,将卷宗摔在一边,陆绽正端着新泡的茶进来,笑着道:“师兄消消气,有的事不值得生气。”
薛然眉头紧锁,道:“一个案子接着案子,她现在风头更劲了。”
“她一个人单打独斗,能成什么大气。西南百年岂是一人就能撼动的。”陆绽含笑道。
薛然依旧难消心中郁闷,甚至隐隐有着担心。
……
杜九言又喝了半坛酒,吃了两个火烧,再看火烧店的老板时,就一个变成两个了。
她凝眉,摇了摇头,道:“不是说酒没力道的吗,怎么我喝的这么晕。”
“您这……”老板过来,哭笑不得,“杜先生,你这喝的也太多了,两坛子下去了,换谁都得晕啊。”
杜九言叹气,房里银子在桌子上,晃晃悠悠起身,“不过这酒确实很好喝,改天我来,再分我一点喝吧。”
“您歇会儿醒醒酒再走。”老板扶着她坐下来,“酒还有很多,您想喝随时来都有。”
杜九言有些走不稳了,被老板扶着到最后一张桌子后坐下来,又找了毯子给她盖上,杜九言歪在椅子上迷迷顿顿地打盹儿。
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到有熟悉的声音,边说话边走进来,“走了几家,还是这边好吃。”又道:“老板,来十个火烧。”
“好!”老板做火烧,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桌前的少年人,低声和老老帮娘道:“你看看,这少年生的真好看啊。”
老板娘点头,道:“是好看,个子又高,你看看他那腿,可真是长啊。”
话落,正巧少年的长腿一伸,得意地调了调眉头。
“爷!”顾青山凑在桂王耳边,低声道:“您看那边。”
桂王收回退,朝屋里一看,顿时眼睛一亮,起身大步走了过去,负手弯腰盯着睡着的杜九言。
“青天白日就喝醉了?”桂王用脚踢了踢杜九言的脚,“刁猪,醒醒!”
杜九言拧了拧眉头,勉强睁了一下眼睛,扫过他,道:“离我远点,不然吐你一身!”
话落,又睡着了。
“哈!”桂王咯吱嘎吱将凳子用脚勾过来,坐在杜九言对面,斜眼睨着她……眉毛还挺清秀的,眼尾很长微微上挑,睫毛如羽翼半贴在面颊上,鼻子也不错,高挺小巧,嘴巴此刻嘟着,嘴角挂着笑容。
这小子……长成这样的?他还没细看过。
“娘娘腔!”桂王一拍桌子,喊道:“杜九言,我有话和你说,醒醒。”
杜九言睁开眼又扫他一眼,“我现在没空和你说话,离开我远点。”她说着,撑着额头坐起来,眯眼看着他,“你不要不走,我就喊人了啊!”
居然又用真脸出来晃悠。
“走,走。”桂王将她盖着的毯子扯开丢在一边,去抓她肩膀。杜九言一拍他的手,“你是有多闲,我歇会儿碍着你事了?”
桂王怒道:“你一身酒气,影响我食欲!”
杜九言不搭理他,起身准备往我走,桂王见她走的费劲,伸手去抓她肩膀,杜九言反应很快,一拳挥出来,桂王让开但却没站稳,手抵着她的胸口,往前一趴,将杜九言摁在了墙上。
杜九言像一张年画娃娃,被某人摁着胸,粘在了墙上,她睁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桂王。
桂王看着她,一脸惊讶,“吆!看不出来啊,胸前还真的有腱子肉,就是软了点。”说着,又摁了两下。
杜九言歪头看着他,“嫉妒我肉多?”
“那倒不是。”桂王松开手,撇嘴道:“就是没想到。”说着,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胸部,用手压了压。
“没我的结实,太软了不行。”他说话,就听到耳后一阵风声袭来,他一怔……
砰!
后脑勺一痛,他回头过去,就看到杜九言冲着他晃了晃手里的板凳,“你也不错,后脑勺有肉。”
“刁……”桂王眼前一黑,顾青山和韩当三步并作两步两步上来接住了桂王。
杜九言放了凳子拍了拍手,晃晃悠悠上前来,踢了一脚桂王,负手往外走,边走边咕哝着……
顾青山和韩当对视一眼,又看看晕倒的桂王,砸了砸嘴,韩当问道:“要……要不要报仇?”
“还是等王爷醒了再说。”顾青山将桂王背着,韩当和老板道:“火烧好了没有?我带走。”
老板都吓懵了,点这头道:“好,好了。”
桂王晕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手动了动,虚空的抓了抓,顾青山道:“爷,头疼吗,要不要喊大夫来看看。”
“我都醒了你才请大夫?”桂王稀奇地看着他,“出去,看见你头更疼了。”
顾青山垂头丧气出去。
桂王揉着后脑勺坐起来,冷飕飕地道:“给爷等着,爷非折腾的你哭爹喊娘!”
“爷!”顾青山推开一条门缝,“那个……有人求见。”
桂王怒道:“谁求见,说我没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