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真的刁钻。
寇礼征楞了一下,随即莞尔,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
您认为我好,怎么还来挑起我和师兄弟之间的矛盾呢。
想了想他又觉得杜九言没错,毕竟,他们师兄弟之间虽没有矛盾,但也没有感情。
无所谓了。
杜九言进了公堂。
一眼就看到坐在一边旁听的俞绍,听说今天王氏拦轿的官员就是他了。
“学生拜见各位大人。”杜九言拱手道。
俞绍冷笑了一下,毫不掩饰对她的讨厌。
“嗯。”缪征点了头,道:“你可知道,今日为何突然三司会审?”
杜九言摇头,“不清楚啊。”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没关系。”他说着又道:“请齐大人也一起来吧。”
齐代青没有被受审,而是穿着官袍坐在一侧听审,他的责任是要朝廷审核后再定责,所以不会在这里直接审问。
“带原告!”缪征道。
随即,在无数双眼睛中,王氏从衙门的一侧不急不慢地走了出来。
随即,就听到徐红和她弟弟喊了一声,“娘!”
两个孩子挣脱王家老夫妻两个人,冲着王氏跑了过来。
“红儿,森儿。”王氏立刻半跪着,在公堂内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母子三个人哭成了一团。
王汉和韩氏也不敢置信地走了过来,王汉喊了一声,“丫儿,你真的是丫儿?”
“爹!”王氏哭着喊了一声,王汉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来,打量了一眼顿时嚎啕大哭,“我的丫儿果然没死!”
韩氏抱着王氏又是高兴又是后怕的哭着。
“你这个贱人!”蔡氏冲了出来,“你这个贱人,你没有死……你居然没有死,你是不是故意害我儿的。”
“你活着,我儿子却被砍头了,你还我儿子命来。”
蔡氏一把揪住了王氏的头发,王汉拉住她将她推开,道:“你说的是人话吗,你怎么不去死。”
“你这个疯婆子!”韩氏也是破口大骂。
两位妇人当着所有官员的面,在大理寺的公堂内对骂。
杜九言打量着王氏。
个子不高,眉心有颗很具有标志性的痣,皮肤很黑,双手关节粗大生有冻疮,身上穿着一件半旧的棉袄,头发梳的并不整齐。王氏就是一位很普通的妇人,并不讲究也不会讲究。
“肃静。”钱羽呵斥道:“再闹就统统关押起来。”
上来两个捕快,将两位韩、蔡两人分开各站在一边,王汉也带着两个孩子站在了韩氏的身边。
王氏低头擦着眼泪,重新跪好。
“杜九言,你不得好死!”蔡氏哭着道:“我们说了,我儿子没有杀人,你偏偏说他杀人了。还颠倒黑白污蔑我儿子杀人。”
“你罪大恶极,杀头的应该是你。”蔡氏骂道。
杜九言负手立在公堂上,没搭理蔡氏。
“行了。”钱羽道:“再多说一句话,先掌嘴!”
蔡氏不敢再说,拿着手帕捂着嘴哭着,愤恨地瞪着杜九言。
“开始吧。”钱羽看着俞绍,“俞御史,这个案子是你争取来的三司会审,今日就由你来问吧。”
钱羽故意喊他御史。
一个御史也好意思和他们平起平坐。
“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俞绍道。
第487章 可被打脸(二)
“杜九言!”俞绍问道:“你可知道堂下这个女人是谁?”
杜九言颔首,“刚刚的情景告诉我了。”
“那么,你可知道她告你颠倒黑白,渎职失职,污蔑她夫君杀人,从而冤杀了他的夫君?”
杜九言点头,“大人,您一说我就明白了。”
“你可认罪?”
杜九言摇头,“大人,我并没有失职,也没有冤杀,我如何认罪。”
“到了此刻你还不认罪?”俞绍道:“你作为讼师,就应该认真对待每一个案件,将案件中每一个疑点查清说明,保证你所做的每一次辩讼,都是遵从了律法,维护了正义,坚持了准则。”
“可你看看这个案件,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不但害了府衙无数人跟着你即将受罚,最重要的,你还冤杀了一条无辜的性命。作为讼师你实在是令人不齿,罪大恶极。”
俞绍说完,王氏就悲切地哭了起来。
“大人,您一直这么指责也没有用,没什么具体的事,说多少都不能引起大家的共鸣。要不,直接审?”杜九言道。
俞绍一怔,他没有坐堂的经验,所以一上手就忍不住数落。弹劾和数落别人的弱势缺点,是他的职业习惯。
钱羽喝茶,眼底露出笑意。
他就喜欢杜九言的态度,不管到什么危急的时刻,她不但能纹丝不乱还能抓着机会就挤兑别人。
“王氏,你说!”俞绍羞恼道。
王氏就哭着道:“大人,我要告杜九言,告她害了我相公的性命!”
“大人,不如我来问吧,这是我强项!”杜九言道。
钱羽适时地抢了俞绍的话,开口道:“可以,正好你自辩!”
“是。”杜九言冲着各位拱手,看着王氏道:“你告我失职,没有查清案件就胡乱定案,从而害你的夫君徐田被冤枉是吗?”
王氏点头,道:“是!你接了讼案,却根本没有查清楚问明白,不分青红皂白就定了他死罪。”
“我、我根本没有死啊。”王氏道:“他哪里来的杀人罪?”
杜九言点头,“那么,没有死的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王氏一怔,道:“我出远门了,昨天回来的,就……”杜九言很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说清楚一点,你被谁带走了,去哪里了。”
“这和你冤枉我相公没有关系吧?”
杜九言摇头,“说清楚了就没有关系,说不清楚就有。”
“杜九言,有没有关系是我们说了算,不是你!”俞绍道:“你要弄清楚,你现在是在自辩,而不是原被告讼师。”
杜九言颔首,道:“知道了,大人。”
她一顿看着王氏,等着她说话。
“那天下午他打我打的太狠了,我全身都疼,坐在灶屋里越想越觉得活着没有意思,我想要一死了之。”
“然后我开门出去了,一个人爬上了西上,我从悬崖跳了下去,谁知道老天都不让我好好的去死,就让我挂在了悬崖伸出来的树枝上。我被山里的一位老伯救了,在他家里养伤养了几天。”
“等我好了以后,我特别想一双儿女,就回来了。谁知道一回来就听到这个噩耗。”
“他虽然不是个东西,可他到底是我夫君是孩子的爹。我和他是原配夫妻,是一家人。”
王氏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凄凄惨惨,让人同情。
“你要不相信,可以问救我的老伯,他就在山里面住着,我能找到他家。”
故事编的真不错啊,杜九言道:“你还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女人啊。”
“再不重情义,也不可能拿人命去轻贱。”王氏道。
俞绍道:“杜九言你听到了吗?你也不要问死去的人是谁,这个官府会重新立案再去调查。现在的问题是,只要王氏还活着,那么你前面所有的辩讼都不成立,你就是在胡编乱造!”
杜九言摇头,“恰恰相反,大人!”
俞绍一怔。
“首先,我以及衙门所查到的,每一个线索和证据都是确实存在的,包括那天晚上徐红在房间里看到的,她爹拖着她娘出去的画面。”
“也就是说,那天晚上,确实有一个人在当时的情况下,被人杀了。”
“王氏没有死!”俞绍咬住这个问题,努力不让自己被她带偏,“这才你的重点。”
杜九言道:“是啊,王氏没有死,王氏为什么没有死?”
大家一怔,俞绍道:“你什么意思?”
“王氏没有死,那么死的人是谁,她为什么死在那里?”杜九言问王氏,“你知道吗?”
王氏回道:“我怎么会知道,案子是你查的,你没有查清楚,你怎么来问我。”
“算了,还是我来告诉你吧。”杜九言说着,俞绍打断她的话,“你到现在根本没有明白这个案件的症结点在哪里。”
“你查办的是王氏被杀的案件,可她并没有死。而你却冤枉了一个无辜的人,致使那个无辜的人死了。”俞绍拍了桌子,“这才是这个案件的重点,是你站在这里当被告的重点。”
杜九言很惊讶地看着俞绍,“徐田行刑了?”
“当然!”俞绍道:“你现在和我装无辜?!”
杜九言又看着齐代青,“大人,行刑了吗?”
“没有!”齐代青道。
没有,什么没有?徐田明明斩了!俞绍怒问道:“齐大人,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刑部的卷宗里,明明批示了徐田行刑的文书,十七那天你监斩的,人都死了你还说没有?”
简直莫名其妙,现在居然来争辩这件事。
徐田没死,他还接这个案件做什么,就算让杜九言臭了,可力道也不够!
“俞大人,刑部是批示了我递交的公文,可我那天递交的不止一封啊。我十七监斩的也不是徐田,而是另外一位死刑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