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道士的话,如何能信?”太后道,“你舅舅有什么理由杀先帝,你们兄弟二人和睦长大,你哥哥太子的位置稳当的很,他有什么理由杀先帝?”
“他这不是自找麻烦吗?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因为玉道人曾入宫给哥算了一卦,”桂王面无表情地道,“说我哥不是真龙天子,不能做皇帝,让我父皇换储君。”
玉道人他们都知道,可是算卦的事,他们没有人知道。
“算卦?”赵煜道,“父皇信了?父皇不可能信,他后来不是将玉道人撵出去了吗?”
桂王道:“可是,父皇相信了。”
赵煜心里发寒,太后被气笑了,“信个屁,你父皇的诏书亲手写的,传位给你哥。他要是相信,岂会传位。”
“他当时信了。”桂王道,“而靖宁侯也相信了,所以他害怕。”
太后转头问靖宁侯,“此事,你知道?”
靖宁侯扶着额头,面色发白,没有说话。
“你说话啊!”太后很焦躁。
过了好一会儿,靖宁侯点了点头。
所有人脸色都是大变,赵煜脸色极其难看,大喝一声,喊道:“舅舅,这到底怎么回事!”
“为何我们一点不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靖宁侯垂着头,面色疲惫又挫败,道:“我只是听到当年有人在传,但我觉得这是无稽之谈。你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怎么可能不是真龙天子。”
“那玉道人不过是为了名利胡扯八道而已。”
“我并未做多感想。”靖宁侯看着大家道,“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你们兄弟想一想,就算我害怕,就算当时的太子被废掉,不还有墨兮在吗?”
“你们兄弟二人,都是我的外甥,我有什么理由,仅仅因为听到了这句话,就去害先帝呢?”
桂王道:“可你害怕了不是吗?”
靖宁侯摇了摇头,想要解释,桂王又道:“随后,你依旧很害怕我哥的皇位有影响,所以你布局了荆崖冲,让他陷害了安山王,陷害了怀王,如今你不放心,又要杀宁王和九江王。”
“只有将当朝所有的王爷都杀了,你才能放心是不是?”
“你是不是还要杀我?”桂王问道。
太后砰地一声拍了桌子,“墨兮!”她呵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舅舅何时布局过,何时杀过几位王爷?”
“你脑子是不是坏了,没有证据的事,你道听途说就敢来怀疑。”
“传扬出去,就是天下人的笑柄。”
桂王拿出证据来,一件件摆在桌子上,“远的不谈,宁王中毒的事,今日我和你们说一说。”
“杀宁王的是个少年,名叫白隽!”他将白隽的身世和来历交代了一番,拿出白隽口袋里的那封信,“这是他口袋的里信,这张信上的笔记不知道是谁的,但是这张信纸,却是靖宁侯府的。”
她说着递给赵煜。
赵煜也是站不住,薛按端了椅子来在他身后摆着,他坐下来颤抖着看着信,信纸他也认识,确实是靖宁侯府的。
太后拿过来,脸色沉沉地打量着信,“一张信纸又能表示什么,这张信纸商家能给你舅舅做,自然也能给别人做。”
桂王又拿出金锞子,“这个呢,也是巧合?”
“是白隽的母亲,在自家院子里发现的。”
太后和赵煜传看,又都递给靖宁侯。
“这一定有误会和阴谋,”静宁侯摇着头道,“怎么会这样,我没有害几位王爷。”
桂王冷笑一声,道:“道安呢,你府里还有道安吗?”
“道安?”靖宁侯道,“他们几个人有事回家去了,已经有几日了。”
桂王道:“回家了?就在大前天的夜里,你的侍卫杀了青岩散人后当着我的面咬毒自尽。”
靖宁侯再坐不住,问道:“你亲眼所见?”
“自然!”桂王道。
靖宁侯又朝杜九言看去,目露询问。
杜九言点了点头,“我也看到了,他是贵府的道安,还有一个人我也认识。”
靖宁侯神色难看至极,摇着头道:“并没有,我没有让他们去杀青岩散人,我甚至都不知道青岩散人被你找到了。”
“可他们说是您指使的。”
靖宁侯摇着头,辩解不出。
“除此以外,怀王在牢中自杀,是不是你派人去的?九江王的疯马,是不是你派人做的?”桂王道,“当年我出去,派人刺杀我的,是不是也是你。”
太后问道:“有人刺杀你?”
“是。几次差点丧生。”桂王道。
太后摇着头,不敢置信,她没有办法想象这件事和靖宁侯有关,更没法想象,靖宁侯杀桂王。她转头看着靖宁侯,问道:“韩朝筠,你和他们兄弟解释。”
“我不知道!”靖宁侯道,“他说的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简直是荒谬至极。”
“我什么都没有做过。”
桂王道:“除了你,还能有谁?”
靖宁侯张口结舌……
这世上除了他还能有谁有理由会做这些事?
第722章 韩氏有罪(二)
确实,除了他没有别人有必要这么做了。
靖宁侯脸色发白。
“舅舅,”赵煜问道:“这里没有外人,事情到这个地步,您说实话,是不是您做的?”
“是您害了父皇,还有安山王几位王爷?”
“是您找人给宁王下毒,杀了怀王?”
这件事,让赵煜难以承受,他耳边一直回响着桂王一句句的质问和靖宁侯无力的辩驳。
“我、我、我没有!”靖宁侯道,“墨兮一定是弄错了,我怎么可能呢。”
亲弟弟和舅舅相比,当然是弟弟更可信。更何况,桂王一向有分寸。这些事他一定是很早就有怀疑,可却一直没有提过。成亲那夜他突然出走,他们以为他胡闹不愿意成亲才如此做。
如今看来,他是得到了难以承受的消息,所以离开了。
桂王不会无的放矢,他一定是有原因的。
赵煜没有说话。
太后怒看着桂王,问道:“这些都是你查证的?”
“是!”桂王笃定靖宁侯,“如果没有证据,我不会突然说这些!”
太后如冷水浇背,打了个寒颤,看向靖宁侯,“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没有!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靖宁侯道,“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桂王呵斥道:“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你倒是拿出证据来!”
“你证明你自己是无辜的。”桂王看着靖宁侯,“你以为我愿意这么指责你,你以为我想让韩氏背负骂名?”
“那你说清楚!”
靖宁侯摇头,目露绝望,“你给我时间,我一定给你证明。”
“你再……”赵煜话说了开头,薛按开了一点门缝,听了外面小內侍的回禀,又转过来,小心翼翼地道,“太医说宁王爷恐怕不行了,韩太妃拿着刀在王府大闹。”
“王太妃……王太妃服毒,幸好被及时发现,虽救过来,但人还没有醒。”
赵煜一句再查查的话就收了回来。
事情太大了,大到连他这个皇帝想要压下去,都无能为力素手无策。
他看着桂王,沉痛地道:“墨兮,你……你想怎么做?”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桂王面无表情地道,“靖宁侯十恶不赦,当是留不得。”
“待查证清楚后,满门抄斩!”
赵煜浑身发软,这不是别人,是他们亲舅舅,是看着他们长大的舅舅,是对他们一心一意,从无二心的舅舅啊。
“赵鼎!”太后指着他,“你是不是疯了?”
“满门抄斩,这个话你也能说得出来?!”
桂王道:“娘,您可知道长生岛死了多少人?明月坊里游荡着多少的幽魂,可知道他做了多少十恶不赦的事?可记得父皇如何待你,如何待靖宁侯府?他没有对不起您对不起靖宁侯府!”
“这么多是性命,您有什么理由,饶恕他们?”
太后眼前一黑,倒在椅子上,钱嬷嬷上前去扶着,哭着道:“王爷,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都是一家人,事情已经过去了,您杀了靖宁侯府的人,也改变不了事实啊。”
“再说,您这些证据,奴婢觉得也没什么可信度,您要就这样抄了靖宁侯府,奴婢第一个不服气。”
桂王道:“不服也要服。他们金贵,一命是一命,难道别人就不是了?”
“安山王虽浑,可他并无二心,怀王一向稳重,从小到大他都是小心翼翼,从来没有做过僭越的事,就算是宁王也是装疯卖傻,只求自在活到老死。”
“他当时做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今天的局面和下场。”桂王看着靖宁侯,“你认罪不认罪?”
靖宁侯摇头,“我不认罪,不认!”
“我什么都没有做过。”
杜九言放了茶,目光始终落在桂王脸上,神色心疼又无奈。
“不要说了!”桂王道,“你翻来覆去的说着,言辞苍白毫无力度。”
“我不会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