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咱先洗漱吧,奴婢这就给您拧毛巾。”梅英笑容略带奉承又忙将毛巾用热水沾湿,拧干恭恭敬敬地递到他手上。
花洛接过随意往脸上一抹,蓦然喊了声烫,将毛巾甩回她手里,语气不善,“你存心的么?”
“哎呀,请爷恕罪,想是您的皮肤太过细嫩了,那奴婢再去打一盆凉点的?”
她那谄媚做作的神色令花洛一阵恶寒,总觉得她还是一副正气凛然,不容侵犯的样子看着顺眼些。
“不必了。”她一副笑吟吟的模样,花洛有气也没法发作。
“那待水凉了吧?奴婢先帮您更衣。”梅英试探问。
花洛点头默许。
梅英开始服侍花洛更衣。
不出意外地,花洛的脸越来越黑,越来越沉……
“这么系……嗯……不对呢……”梅英边小声嘀咕着,边自他身后转至跟前,扯掉刚系好的腰带,想对待提线偶人般抬起他的手,双手继而环绕过他的腰。
就在梅英脸凑向他的胸膛时,花洛不由微微屏住了呼吸,脸浮起一抹可疑的红晕。
梅英在偷抬眸瞄了眼他的脸色,见他脸上似乎有些别扭,不由暗自偷乐,就是要他不自在。
梅英动作笨拙地又替他系了一遍腰带,离他稍远,紧皱着眉头,故意做出一脸急色,“这么系……好像也不对啊。”
“喂,你行了没?”花洛对眼前这在面前晃来晃去,又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的女子的忍耐力终于到了极限。
梅英脸上再次扬起无辜色彩,委屈道:“王爷,实在抱歉,奴婢这还是第一次帮人系腰带,可能不大熟练,奴婢再研究研究,马上就好了。”说着又要伸手去摸他的腰。
花洛忙捉住她的手,不让她再碰自己身体,烦躁道:“行了,你别弄了,叫墨香来吧。”
梅英不露声色地挣脱他的手,“王爷,不必唤墨香了吧,奴婢再弄弄就行了。”
花洛微恼道:“说了不要你就不要你,你废话那么多作甚。”脸上红晕莫名更深了。
梅英心中明明乐不可支,脸上却一副做了错事的难过模样,“是,那我……奴婢去唤墨香来。”然刚转身,嘴角便迫不及待地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梅英掩上门那一刻,花洛不禁捂着心口。
心跳怎么如此快?这死丫头……莫不是故意的么……
高楼上,蔺辰正独自一人凭栏喝闷酒。
忽一阵掠风声起,眼前闪过一道红影,蔺辰手中顿时落空。
花洛一撩衣摆,优雅从容的坐于飞来椅上,脸上扬起春风得意的微笑,“同饮一杯如何?”
酒壶被夺,来人又是自己讨厌的,蔺辰不由恼羞成怒,语气粗暴道:“你大爷的,还酒来,谁要与你共饮。”
花洛长眉一蹙,将酒壶扔回给他,凤眸浮起厌恶之色,“言语唐突,举止粗鲁,果然令人生厌。”
蔺辰同样也看花洛不顺眼,一拍胸脯,大咧咧道:“老子这叫狂妄不羁,谁似你这般天天穿身红衣,妖里妖气,与那戏台上浓妆艳抹的戏子无差一二!”说罢,黑眸浮起浓重的鄙夷之色。
花洛俊美的面容骤冷,沉声道:“你胆敢拿我与戏子比较?”
蔺辰瞥了他一眼,扬眉:“怎么,你要拿王爷的架子来压我?你可别忘了,大爷我怎么也算得上是你的长辈。”
“罢,懒得与你计较。”花洛实在不愿再与他这般僵持下去,免得失了仪态,于是言归正传道:“此次前来,只想告诉你,她如今已是我的侍女,你莫想再打她的主意了。”
蔺辰气乐了,他这是来宣告占有权了?
“是她不愿意再看见你,我只是在替她完成她的愿望而已,你强迫一心不甘情不愿的女子留在你身边,很值得自豪么?”蔺辰反唇相讥道。
花洛变,不过恢复常态,“她如此说的?”突然勾起唇角,笑道:“你难道不知女人一向是口是心非么?明明很想要,却装作不想要。”
“哼,少自恋了,若非你从中阻挠,我早与梅小英双宿双栖了。”蔺辰反击道。
花洛温和的神情隐约有破裂迹象,心中显然是想到了梅英背着他逃跑的事,一时不由冷下了脸,“那又如何,如今只要我不准,她是绝不会随你走的。”
蔺辰斜了他一眼,讥讽道:“你别得意太早,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她最后喜欢的人一定会是我。”
喜欢?她喜欢谁与他何干?花洛神色无所谓道:“左右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我根本无所谓输赢,更不会在乎她对我有情亦或是无情,而你却似乎不一样呢,莫不是真把心赔进去了?”
“既然你这么不在乎,又何必特别前来要我别打她的主意呢,你难道不是怕她喜欢的是我吗?”蔺辰寸步不让道。
“怕她喜欢你?哈,你在说笑么?”花洛嘴角故意勾起嘲讽弧度,来掩饰莫名的心虚。
“难道不是么?”蔺辰挑衅道,随后作出一副了然的样子。
花洛渐渐沉默下来。
“不过说到底,我还要感谢你。”
“感谢我什么?”花洛蹙眉冷声道。
“让我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心,让我清楚了,她就是我想要守护一生一世的女子。”
有违于平时的嬉皮笑脸,他此刻的神色认真且庄严,令人无从怀疑他话中的真实性。
一生一世?未免言之过早了吧。花洛心中冷笑。
第四十九章 不一样的墨香
日已西沉,花洛踏着晚霞而归。
双宿双栖,一生一世,你以为我会让你们如愿么?
花洛回到听雪院时,蔺辰那番话依旧在脑海中徘徊不散,花洛莫名郁闷得不得了。
真烦哪……
梅英此时正在花轩内给兰花浇,这惠兰昨天才抽了几箭,然经过她浇水后,今日竟全开了,红的,紫的,乳白的,朵朵娇艳欲滴,馨香四溢,大有为她而开之意,因此,梅英怎能不欢喜?
而花洛来到花轩时,恰见她眉眼堆欢的样子,心头郁气更甚。
听闻后头响动,梅英回头,见是花洛,连忙放下花浇,向他行礼问安,“爷……”真是扫兴呢。
花洛不耐烦地挥退她,“你出去吧。”见到她就烦。
梅英闻言巴不得赶忙退下,却又走到一半之时,又被花洛叫住。
“等等,回来。”略微懊恼的语气。
梅英回身望他。
花洛斜靠在躺椅上,看起来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爷有何事吩咐?”梅英恭恭敬敬道,她可不想再雪上加霜。
花洛不过微微抬起眸,淡瞥她了眼,缓缓说道:“有件事你必须清楚。你是我的侍女,以后你要去见什么人,必须提前向我报备,更不能私自与男人会面。”不是商量,而是不容反抗的命令口吻。
梅英只觉得一股怒火正蹭蹭地直往她头上冒,她又不是罪人,凭什么连她见什么人他都要管?
“爷,奴婢虽是您的侍女,但总要有自己的隐私吧,你这样限制奴婢的人身自由,不符合我朝律法。”然话到口中,却柔柔弱弱的,完全让人看不到怒火,只感受到了憋屈。
花洛冷哼一声,颐指气使道:“在这王府之中,爷就是法。”
好幼稚。算了,简直没法沟通。“既是如此,那奴婢无话可说了。奴婢可退下了么?”梅英懒得再费唇舌。
“你这是在无视我么?”花洛不满道。
她哪敢呀?就是向天借五百个胆她都不敢无视他。“奴婢不敢,爷都如此说了,那奴婢遵从就是了。”梅英顺从道。
“不许对我板着脸。”不喜欢她这个样子。
“爷,您这是连我的心情也要干涉么?”梅英心中忍不住抓狂。
“你不高兴?”花洛语气稍微温和了些,可是脸色依旧阴沉。
换你你能高兴?“奴婢想来,这种事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不会高兴吧。”梅英语含嘲讽。
“你……”她就爱跟她唱反调是吧?尽管生气,花洛最终却还是对她做出了难得的一次妥协,“罢,你想去见任何人随你去见,但除了蔺辰,你绝对不能私自去见他。”自己说完倒被自己的话别扭到了,他真是越来越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了。
梅英愕然,“爷。你吃错药了?”他是跟蔺辰又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放肆!”这死丫头,给她点颜色她就胆敢开染坊给他看。
梅英见他真怒了,忙与他解释道:“奴婢与他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先前他真是好意帮我而已。”
“不许替他说话。”
“可是……”
“不许可是!”
“……”
“是,爷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梅英心中哀叹了口气,妥协道。
“很好,退下吧。”花洛唇角微微扬起,满意道。
“是。”
这人怎会有如此幼稚的一面……梅英转身那一霎,不由再次忖道。
“砰砰砰!”
夜里,梅英正睡得深沉,忽听门外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梅英,快点开门!”是墨香的声音。
梅英睁着双迷离睡眼,掀开被子,趿拉上睡鞋,摇摇晃晃的前去给墨香开门。
乍一开门,一木头雕刻的人模兀现她的眼前,把吓得一个激灵,倒退了好几步,梅英惊魂未定,便见那木头人稍稍移动了下位置,梅英才看到在它身后,墨香那面无表情的脸。
梅英呆呆地让出一条道,好让墨香抱着木头人进屋来,于是墨香很轻松地扛起了木头人,径直入了她的卧室,再将木头人放下。
梅英不由瞪目结舌,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证明自己不是在做梦,眼前这举止无比豪迈的人是墨香?的
还有,这木头人什么鬼?梅英伸出一手指,指着木头人,看向墨香,呆滞地问:“这是什么?!”她把这么个东西放到她的卧室中意欲何为?
墨香回答:“咱爷。”
“哈?!”梅英顿吃一惊,她这是再跟她开玩笑么?
“我话未说完,这是爷的人体模型,给你练手的。”墨香解释道。
梅英被她弄得一头雾水,“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拿爷来练手?不对,是拿这个人体模型来练手?”
闻此言,墨香眸中似乎闪过一抹哀怨之色,“你怎还意思问?你今早在爷面前出尽岔子,实在有辱师门,今夜,你便回炉重造一下,造不好,就别从炉里出来了。”
“墨香,你何时又成为我师父了?”梅英吃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