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伸手一指她额头,“死没良心的,爷让我教导你,那我自然是你的师父啊。”
“……”
梅英捂着额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墨香。
今天真是稀罕的一天,她竟然同时看到了花洛和墨香不为人知的一面……
花洛幼稚的一面还好,可墨香这前前后后间如同天壤之别的变化,梅英一时还无法消化过来。
“你傻了?”墨香眉蹙。
哦,原来墨香也是有表情的……梅英再次惊讶了一番,不由纳罕道:
“墨香,我突然发现你其实也就表面正经而已,而且还挺凶。”
墨香睇了她一眼,“我哪凶了,哪不正经了?少费话了来吧,现在就开始练习,从最基本的穿衣开始吧。”
或许这才是最真实的她吧,说真的,梅英喜欢这样的她,显得有人情味,梅英靠上前去,语气不由亲近了几分,“墨香,你果真要我把这个木头人当做王爷?这会不会对王爷太不尊重了,这木头人实在太丑了。”
“少啰嗦,快点开始。”墨香微一挑眉,不耐烦道。
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梅英心中充分了好奇与兴奋,话匣子不由也打开了,“墨香,我发现你的举止语气和王爷很像呢,连生气的样子都很像耶,难道这就是近墨者黑吗?”
墨香抬眸看她,淡定地问:“为什么不是近朱者赤?”
“这个……”因为你家爷也不朱啊……不过梅英没敢说出口。
墨香见她期期艾艾,一直答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放弃了追问,“算了,快点练习!真是的,有你还不如没你得好,我还得再操一份心。”
果然是和花洛很像,一样的毒舌。
梅英忙向墨香信誓旦旦道:“墨香,你放心,我定不会再让你失望的……”
梅英坚定的神色令墨香松了口气。
月色照着纱窗,映出卧室的一双人影,哦,不,是三人影。
四野静悄,只有那卧室中,不时传出两人的对话声。
“梅英,你表情能不能柔和点,那么纠结作甚?爷看到你这副情态,只怕都要倒胃口了。”墨香声音略含埋怨,觉得自己松气松得实在过早了。
“可是帮一木头人穿衣服真的很好笑啊。”梅英说罢,不由从唇中逸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哪里好笑了?你认真点。”
“不信,你来试试。”
“别想糊弄过去,快点……”
“哦……”
卧室人声安静下来,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过了片刻。
“喂喂,你腰带束那么紧,你想勒死爷么?”
“我没想勒死爷,这真不怪我,这木头人一点弹性都没有,不勒紧腰带会滑落嘛。”语气依旧夹杂着难以抑制的笑意。
“你存心想气死我不成?”
“我没想气死你,我很认真的……”
“那你还笑?”
“我没笑啊。”
“你笑了……”
“没有……”
“有。”
“……”
片刻沉默后,两道清脆的大笑同时自卧室传出,瞬间刺破了沉寂的夜色……
第五十章 眉来眼去
这日,天气晴和,花园内莺花缭乱,和风细细。
花洛用罢午膳,有些百无聊赖起来,便让墨香于花间安了榻,排上了酒肴,准备独酌于花下,而墨香一切刚刚准备妥当,梅英便过来向禀道:“爷,欧阳少爷和阮少爷来了。"
花洛闻言,凤眸中倒噙了抹喜色,毕竟一人独酌还是十分无趣的,遂叫墨香去把两人请过来,又唤梅英去沏茶。
"子澈,你这几天果真不踏出府门一步?"欧阳楚一进花园,见到花洛,第一句话便是质问他。
"是啊,这也太无趣了。"阮昊天随声附和。
"这不是有你们给我解闷来了么?"花洛微微一笑道。
欧阳楚一脸悻悻,"我们三个大男人独坐这里聊天,又无歌舞美人,丝竹管弦助乐,如何解闷,倒是一番凄凉光景罢。"
"欧阳,你这就有些言过其实了。"阮昊天不赞同道,虽无美人,却有美景当前,又有好酒好菜,知己两三,足以慰怀了。
欧阳楚正待拿话反驳,却值梅英拿着托盘端着茶走过来,视线一溜,便停留到了梅英的身上。
梅英将托盘放下,刚要拿起杯子,恰巧花洛也伸手过来,两人的手不经意地触碰上,条件反射一般,梅英慌忙收回了手,随即为自己反应过激的行为红了脸。
花洛凤眸略含着不满,然而欧阳和昊天两人在,他也不好说她什么,替欧阳两人拿了茶杯,由梅英替他们斟茶。
"两位公子请喝茶。"梅英谨慎恭敬道,下意识地想要弥补回点什么。
欧阳楚暼了梅英一眼,又暼了眼花洛,默默喝下来了茶。
阮昊□□梅英笑了笑,礼貌回道,"谢谢。"
梅英微笑颌首,随后方给花洛斟茶。
"子澈,你这侍女很是眼生啊。"阮昊天又多看了眼梅英道。
"新来的侍女。"花洛看也没看梅英一眼,只是淡淡道,随后端起梅英刚倒的茶,微微泯了一口,待放下茶杯后,神色如常,丝毫不见异样。
可欧阳楚偏偏注意到了他方才垂眸前的那暧昧神色,顿时禁不住八卦之心,揶揄道:"真只是侍女而已?看你们眉来眼去的光景,这其中似乎有奸情啊。"
梅英闻言心中顿时又羞又恼,这人眼神不济,她和花洛什么时候眉来眼去了,你才和他眉来眼去呢,你才和他有奸情呢……
"欧阳,你莫要胡说。"花洛不满道。
欧阳楚故意开玩笑道:"果真没有?你这小侍女,虽然瘦点,但也算可人啊,既然你们没什么,不如送给我如何?"
梅英闻言心一咯噔,这混蛋!视线不由转向花洛,眸中浮起浓重的担忧之色。
"你喜欢什么样的美人,我给你介绍,我这侍女不合适你。"花洛沉下了脸,严肃道。
梅英顿时松了口气,她方才是真怕他会答应欧阳的请求。
欧阳楚知花洛是真的不高兴了,"喂,表情那么严肃作甚,跟你开玩笑而已啦,别当真,你也知道,我一向喜欢丰满妩媚的。"
"行啦,欧阳,开玩笑也要有度的。"阮昊天站在了花洛这一边。
欧阳楚也自觉理亏,"行行行,算我错,那我们转移话题,喂,子澈,你与那褚小姐发展得如何了?
花洛头一阵疼,这欧阳……下意识地暼了眼梅英,却见她表情平淡。
"喂,我可是费了好多心思才得知你的新相好是她呢。你倒是给我句话啊。"
花洛懒得搭理他,只是对着梅英道:"你先下去吧,没有吩咐,不必再过来。"
梅英恨不得快些离开,免得再次成为他们的谈资,更何况谁耐烦听他的风流史,给她听她还不乐意听呢,有什么可听的?于是梅英忙行礼退下。
欧阳楚用着遗憾的眼神望着梅英离去,待人远后,又嘿嘿笑了起来,"子澈,你这么怕你这侍女知道你那新相好的事,还说你们没有奸情,子澈,想不到啊,你竟然好起这口来。"
"再乱说一句,封了你的嘴。"花洛凤眸没好气地睇了他一眼。
欧阳楚顿时努嘴噤声。
阮昊天也看不下去了,埋怨欧阳楚道:"欧阳,你就少开点玩笑吧,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子澈与那侍女之间有什么。"
欧阳楚暼了他一眼,不客气道:"这是因为你情商低。"
"……"
阮昊天脸上浮起委屈无辜之色,"好端端的,怎么又拿起我开刀了……"
褚府。
卧室内,褚清清凭窗而坐,她那似绿云一般的头发正垂于身后,香腮未施脂粉,却犹如素兰初放,一颦一笑,皆出大家闺秀风范。
窗外,一枝斜着的海棠花在袅袅的晨风中静放,妩媚而娇艳,令人不由得嫉妒起它的美来。
褚清清凝望着那娇艳的海棠花,脑海中却回忆起花洛那一番无情的话,心中一时既怨愤又怅惘。
忽地,媚奴掀帘而入,面带喜悦之色,“小姐,小姐,好消息。”
褚清清淡嗔了她一眼,“发生了何事,令你如喜悦?”
“小姐,奴婢今日吩咐底下小厮去街上弄了一份殿试的题目录,得知赵公子得了殿试第一,被皇上钦点为今科状元了,我一听闻这消息就赶紧来向小姐您报喜了。”媚奴笑吟吟道。
褚清清微一愣,随即啐了她一口,冷笑道:“他中了状元与我何干?却来报什么喜。”
媚奴打从心里替褚清清着想道:“小姐,赵公子有才有貌,最重要的是对小姐专一,那靖阳王虽说容貌乃世上难寻,但却喜游戏花丛,拈花惹草,绝不是可托付之人,若是小姐执意要选择靖阳王,只怕将来会误了终身。”
褚清清闻言脸上略有些动容,随后凝视着窗外海棠,幽声道:“如今只怕我想要选择,却也不得了。”
媚奴惊道:“小姐,这是什么意思?”自从小姐上次与靖阳王花洛一别,小姐就一直闷闷不乐,怅然若失的模样,问她和靖阳王发生了何事,她却又不肯吐露半句,媚奴因此十分担心她,竭尽全力地想要替她排忧解难,如今她说出这番话来,莫不是她真与靖阳王有了什么隔阂?
褚清清摇了摇头,不愿与媚奴谈及花洛之事,于是浅笑着反问媚奴:
“就算我选择赵子恒,你怎就确定他就是我的良人呢?而不是表面君子呢?”
媚奴情之切切道:“依奴婢之间,赵公子绝不是这样的人。”
褚清清略含深意地瞥了她一眼,“哦,你如此了解他,难道你们私下有往来?”
媚奴闻言惶恐,忙跪下来,不安解释道:“小姐,奴婢与赵公子私下绝对没有来往过。”就算有她也是为了小姐,想要为小姐和赵子恒牵线搭桥而已。
褚清清展颜道:“我不过与你开玩笑而已,你惊慌什么?”
媚奴羞愧万分,紧攥着衣裳,“是奴婢失态了,只是奴婢惶恐,怕辱了赵公子的清名,毕竟赵公子如今身份尊贵,怎肯与奴婢私下来往?”
褚清清略微不耐烦起来,“行了,算我错怪你了,起来吧。我知道你也是在为我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