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怪的秦瀚最凄凉，系统提示一出，他——咳咳，好吧，他也笑了——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几个光顾着笑的鳖孙扯了后腿，导致剩下的贼寇全冲他来，让他生生挨了几刀。
狼狈躲开一波攻势，秦瀚反手一挥，锋利刀锋瞬间划过身侧贼寇的脖颈，直接将贼寇剩下的小管血条打空，贼寇砰然倒地。
又少了一只怪，终于缓过气来给自己灌了把药的秦瀚笑骂：“艹，你们几个看来是要练练——”
眼角猛然扫到茫然又可怜地站在边上的安正初，他忙打住话头，佯装正经道，“安安，你别理他们，他们是见识太少——”思及刚才的系统提示，他控制不住嘴角再次抽动，好悬将到嘴的笑意咽回嗓子眼。
恰好贼寇再次冲上来，他顺势闪身先应付它们。
安正初没发现他的未竟之语，正欲哭无泪地盯着自己手上的《论语》，恨不得立马下线把游戏仓扔掉：“劝诫是什么鬼？难道以后我面对怪物，只能耍嘴皮子吗？这什么垃圾技能啊！”
熊猫终于缓过劲来。他擦了擦眼泪站起来：“咳，阿酒，你再、再试几次，我们、我们一起、看看，看看这个书生劝诫——噗——是怎么回事。”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的，是个人都知道他看热闹的心居多。
秦瀚警告般瞥了他一眼。
熊猫摊手，表示这是人之常情。
安正初却恍然大悟般：“对，还不知道这书生劝诫是什么效果呢。”他壮士断腕般捧起《论语》，“再来。”
幼儿园几个好歹也算缓过劲来，笑嘻嘻地陆续加入战斗。
秦瀚的压力顿减：“安安别担心，系统不可能搞个没用的技能的。你多试几次，等技能成功了再说。”
见安正初点头，他转而对其他人开口，语气截然不同，“你们几个，”他冷哼一声，“今晚八点，竞技场见！”
熊猫张大嘴，下一瞬开始鬼哭狼嚎：“老大你不能这样！我们还在休假！！”
胖子不服：“你刚才也笑了！”
秦瀚闪过贼寇的大刀，心虚地看了眼安正初，见他在低头研究书籍，似乎没注意到胖子说什么，微松了口气，转身抬腿，踹飞一名贼寇：“胖子我看你是皮痒了，说说，今晚想比几场？”
他们这边聊得热火朝天，安正初却认真对着《论语》琢磨。
他是继续念刚才那句呢，还是接着往下念？《论语》他熟啊，这篇才算是真正劝人向善的，按照“书生劝诫”这样的技能名字，他应该是没挑错的。
他现在头疼的是语言问题。刚才念的那句还是在来的路上横刀帮着翻译的。星际语念《论语》，语调比较奇怪，他就记住了这么一句。下面的再念，可能就不太标准。
要是念不准的话，这技能会不会失效？还是成功率更低？
不对，他忘了，在季源村的时候，他都是说华夏语的。
所以，是不是说，他其实，能用华夏语来念？
他再度抬头，熟悉的华夏语张口就来：“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仁者安仁，知者利仁。’”
【队频】队员浊酒一杯对东碑山贼寇巡逻小队施展技能：书生劝诫。东碑山贼寇巡逻小队毫无所动。书生劝诫失败。
太好了！安正初大喜。虽然还是失败，但他的等级摆在这，失败才是正常的。弹了系统提示，就说明用华夏语施展这个技能是没有问题的。
虽然他还在学习星际语，但是《论语》、唐宋诗词这些，他还是用华夏语比较顺口。
眼见又一名贼寇倒下，他急忙收敛心神，继续往下念。他想看看不同的语句是不是会有不同的技能效果。书生劝诫什么的，实在是……
“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
“子曰：‘苟志于仁矣，无恶也。’”
……
【队伍】队员浊酒一杯对东碑山贼寇巡逻小队施展技能：书生劝诫。东碑山贼寇巡逻小队毫无所动。书生劝诫失败。
【队伍】队员浊酒一杯……
秦瀚等人早就知道他的母语是华夏语，自然见怪不怪。而且，抑扬顿挫地华夏语念起这些文绉绉的古籍，还挺顺耳的。
当然，要是没有那刷个不停的系统提示就更好了。
很快，这支六人的巡逻小队再次全军覆灭。
最后一只怪砰然倒地，□□得兴起打算跟系统较劲到底的安正初一愣，可惜地看了两眼这么快挂掉的贼寇，期待地看向子夜：“子夜哥，还拉怪吗？”
秦瀚：……安安，你变了……
子夜抽了抽嘴角，看了眼秦瀚，点头：“这就去。”不等其他人说什么，转身就走。
秦瀚走过去：“安安，我的衣服破了。”早上刚在聚宝阁买的45级紫装，刚才被50级的贼寇划了几下。虽然这是游戏，紫装防御也算给力，衣服还是破了几道口子。
安正初瞅了眼他衣服上那几道几乎看不见的小口子，摆摆手：“我的缝纫技能应该搞不定45级的衣服，以后再说。”低头继续看书。《里仁》篇快要念完，他待会是要倒回来重念，还是翻篇？再看看队频提示里的“书生劝诫”几个字——唔，还是继续念这篇算了。
被无视的秦瀚：……
还没等他说什么，子夜的声音在队频响起：“准备了。”这回他很顺利，刚走开几步就遇到一波巡逻的小怪。
安正初立马抬头严阵以待，一副战意盎然的模样。
秦瀚嘴角抽了抽。
紧接着，子夜就带着一串贼寇出现在视线中。
安正初见秦瀚依然站着不动，连忙催他：“瀚哥，怪来了，赶紧去呀——”
秦瀚：……
熊猫等人闷笑。
幼儿园沉痛地拍拍他肩膀：“老大，看来，你失宠了。”说完不等秦瀚发作，一溜烟跑向子夜。
秦瀚：……
悻悻然收回脚，看了眼茫然不解的安正初，秦瀚无奈地抹了把脸，跟着挥刀冲向贼寇。
战斗立时打响。
安正初顾不上刚才的疑惑，抓紧时间开始念：“子曰……”
【队伍】队员浊酒一杯对东碑山贼寇巡逻小队施展技能：书生劝诫。东碑山贼寇巡逻小队毫无所动。书生劝诫失败。
……
【队伍】队员浊酒一杯对东碑山贼寇巡逻小队施展技能：书生劝诫，东碑山贼寇巡逻小队的愧疚之心油然而生，全队敏捷下降1%，持续时间15秒！
【队伍】队员浊酒一杯对东碑山贼寇巡逻小队施展技能：书生劝诫。东碑山贼寇巡逻小队毫无所动。书生劝诫失败。
——等等，刚刚刷过去的提示不太一样！
“啊！”安正初惊喜大叫，“我成功啦！”
刚才确实闪过的一道白光，秦瀚他们还以为是谁补了个状态技能而已，没想到竟然是安正初？
秦瀚愣了愣，喊了句：“胖子帮安安看看。”
没有抗怪压力的胖子急忙去翻系统记录，下一瞬，他睁大双眼：“卧槽！！群体debuff！！是群体debuff！！全队敏捷下降1%！！”他抬头看向安正初，“卧槽阿酒你这技能牛逼大发了！！”
众人：……
安正初见他这般激动，满怀期待：“真的很厉害吗？打怪的时候能帮上忙吗？”他刚才查过buff，顺便也知道了debuff，所以这会儿胖子一说，他就知道什么意思。
胖子激动得手舞足蹈：“你才十五级呢！要是你45级了，这些怪的敏捷不得被你压下一大截？！卧槽卧槽，还是群攻……你这职业，其实是类似巫师吧？不不不，比巫师还牛逼，巫师还得用符篆，你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行，卧槽卧槽——”
看来真的有用。安正初轻舒了口气。有用就好，能帮上忙就好……
秦瀚杀怪的动作不停，再问：“持续时间多久？”
“哦，只有15秒。”
“……也不错了。看看以后升级了时间会不会延长。”
既然技能有用，安正初立马斗志昂扬：“那我继续念。”低头瞅了眼书页，“子曰……”
可惜，等这波怪倒地，安正初的技能却没有再次触发。
他颇为失望，然后腼腆地看向子夜：“子夜哥，还去拉怪吗？”一副狂热练级分子的模样。
子夜略顿了顿，张口——
“慢着。”秦瀚无奈制止他，转头看向安正初，“安安，你先看看经验值。如果不记得原本经验有多少，就翻一下战斗记录。刚才六只怪都被你攻击了。你跨了这么多等级打怪，经验应该会涨。看看涨了多少。”
安正初忙去查自己的经验条，不记得自己原本经验值的他将系统提示的经验增幅套进经验条里数了一遍，再不敢置信地数了遍，确认没错后，他惊诧抬头：“涨、涨了差不多18%！”
秦瀚挑眉：“看来每只怪你都拿到经验了！”他满意点头，“看来，不需要另外带你刷怪升级了。”
熊猫森森地妒忌了：“动动嘴皮子就能拿经验……阿酒你是智脑亲儿子吗？”
安正初囧然：“怎么可能……”他挠腮，“不过是碰巧，碰巧而已！”
胖子捂胸：“为什么我们遇不到这样的碰巧！”
幼儿园的眼神也表露了这样的心情。
秦瀚翻了个白眼：“得了吧，换了你们，那几本古籍念得下来吗？更别说放技能了。”
好像也是。熊猫几人登时尴尬地嘿嘿直笑。
子夜嗤笑一声，开口道：“准备一下，我继续去拉怪。”
秦瀚点头，看看精力值：“打几波再休息。看看今天能不能把这山头巡逻的小怪清干净。”
“好。”
“对了，你们几个，”秦瀚突然想起一事，“把录制功能打开，将战斗情况录下来，安安需要将这个书生技能po到抖浪。”
胖子诧异，看向安正初：“阿酒的账户弄好了？”
安正初腼腆地点点头：“嗯，昨天弄好了，也发了视频了。”
胖子看看秦瀚，想了想：“阿酒，你把账号发给我呗，我帮你转发一下，我的号粉丝还算多的，帮你涨点热度也好。”
安正初愣了愣，急忙摇头：“这怎么好意思——”
秦瀚轻咳一声：“安安没关系，让他们转发吧。”也不知道安安什么时候能发现。
胖子也摆手：“不过是举手之劳。”
熊猫几个也纷纷表示帮忙转发。
安正初抿了抿唇，衷心道：“谢谢。”谢谢他们这么照顾自己。而这一切，都是横刀带来的。他咬唇，垂下眼睑，掩去眼底的情愫。他们帮了自己，以后再帮回去就好。安正初，记住，这是游戏……
秦瀚揉揉他脑袋，朝众人道：“好了，继续打怪！”再提醒，“记得录视频。”
“知道啦！”
接下来，他们再次投入到找怪拉怪杀怪的活动中，安正初则抓着那篇《论语.里仁》翻来覆去地念，到最后甚至背了下来，对着贼寇不停念叨背诵……
他们在游戏里杀得热火朝天，却不知道外头，从天网到抖浪，全网都已经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