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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文学 > 穿越重生 > 七宝姻缘 > 七宝姻缘_分卷阅读_69
  从早上,日色就一直半阴不阳的,这会儿将近中午,那日头高高地在云层之后,厚厚地彤云把最后一丝暖意都挡的严严实实的。
  周承吉抬头看看天色,对苗舅舅说道:“这天阴阴的,看着倒像是要下雪。”
  苗舅舅道:“至少还得走一个半时辰呢。前方还有一段山路,如果下了雪,路滑就更难走了。”
  承吉便催促随从们,命快马加鞭往前急赶。
  果真给苗舅舅说中了,马车将要走过山道的时候,一阵风卷着雪花落了下来,很快地上就雪白了一层。
  大家悬着心过了山道,回头看时,山路上已经给雪覆盖满了。
  虽然天很冷,苗舅舅跟周承吉却出了汗,两人对视一眼,说道:“侥幸!”
  外头路虽然难走,七宝在马车里,却并没察觉。
  身上裹着狐裘的大氅,怀中还抱着手炉,腿上也给猞猁皮的毯子盖着,里头放着脚炉,外头的风雪虽大,马车内却暖洋洋地,若不是方才走山路有些颠簸,七宝几乎就睡着了。
  又听外头叫嚷说下雪了,她便趴在车窗口往外打量。
  掀起帘子,先是一阵小刀子似的被风刮了进来,七宝哎吆一声,想去捂住自己的脸,旁边苗夫人早亲自过来给她把帽兜拉起来,又说:“山风冷硬,你小心扑了脸,又吹的头疼!”
  七宝本暖的身上发热,有些闷,给风一吹反倒觉着清爽。
  当下定睛往外看去,却见眼前山峦重叠林立,然而原本苍灰色的山给白雪覆盖,便透出一种苍苍皑皑之态,苍翠古劲,无限风雅,又像极了一副奇妙的水墨山水图画,看着令人心胸也随之开阔。
  只是这幅场景竟看着眼熟。
  七宝又看片刻,突然一震想了起来!在她梦境之中,所见的张制锦的墨宝之中,曾有过这样一幅画,竟像是现在这幅场景。
  七宝皱眉,心想:“难道他画的是这里?只是他走过的地方极多,天下之大,也许相似的风景也很多……未必就真的是这里。”
  毕竟这是往偏僻乡下的小路,又非官道,张制锦无缘无故怎会把这条路走,多半只是景物相似的巧合而已。
  七宝只顾胡思乱想地出神,直到给苗夫人拉了回来,这会儿小脸上已经给风雪吹打的冰凉了。
  ——
  半个时辰后马车下山,又过了两座村庄,下午时候才终于到了苗家庄子上。
  苗舅舅早打发人回去报信,苗家庄子里也派了人远远地迎了出来,忙上前拉马持缰,往庄子返回。
  庄门口上,苗舅舅亲自先接了苗夫人下车,承吉过来接了七宝。七宝怕冷,下车前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风帽遮着大半个脸,苗夫人握着她的手腕,另一边同春扶着,一并往庄园内走去。
  苗氏的祖上原本也在京内居住,曾是御赐亲封的安平侯,只因族内子弟凋零,只袭了三代,到了苗夫人父辈一代已经恩尽,幸而跟京内一些公侯王孙之类的略有些交情,祖上也尚有些田产,倒还能闲散度日。
  里头苗老夫人听说女儿跟外孙女到了,喜不自禁,忙扶着丫头的手迎了出来,站在厅门口上张望。
  大雪纷飞里,却见门口上走出一堆人,两边是承吉跟苗舅舅、苗盛等人,中间簇拥着的正是苗夫人跟七宝。
  苗夫人抬头,早也看见自己母亲站在厅门上,于是忙握着七宝的手紧走几步,上了台阶拜见。
  老太太早引着她起身,又看七宝,喜的忘了所有。
  还是旁边苗舅舅提醒:“外头冷,母亲还是带了妹妹跟外孙女儿进内说话吧。”
  老夫人是个很和蔼慈祥的老人家,因为年纪大了,眼睛有些不大好使。
  把七宝拉到身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半天,才笑着说道:“七宝越来越像是那王母娘娘身边儿的小玉女了。”
  苗夫人忙问老太太的病,老夫人道:“其实没什么大碍,本来想进京去看望你们的,只是一来我的身体差,二来,也不好轻易去那公府里多走动,可心里实在想念,到底是要见一见的。”
  又问七宝路上可冷,累不累等等。把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掌心里。
  老人家的手虽然有些枯瘦,但十分温暖,七宝的心也暖暖地,便甜言蜜语地说道:“您老人家只管安心把身子养好了,不用顾虑别的,以后让舅舅带了您去常住上几日,正好府里老太太也是爱热闹的,大家一起说话岂不是好?”
  苗老夫人笑了笑,点头称是。
  等丫鬟陪着七宝去休息后,老夫人便问女儿:“我先前听着,怎么府里那么仓促的,定下了承沐的亲事,还有三姑娘和七宝也都定了,好像还要赶着过了年就操办呢?”
  原来最近京内京外沸沸扬扬的,流传最广的自然是威国公府里的这些奇事。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苗夫人见问,就把家里的情形一一告知了老太太,又说了明年只给承沐,周蘋周绮三人操办。
  老太太听罢,才松了口气,说道:“我只听他们说明年七宝也要出嫁了,慌得我不行,若是她嫁到张府里去,我若要见她,岂不是更加难了?”
  苗夫人这才明白老太太想让七宝过来陪住几天的用意,便笑道:“您老人家放心,那府里老太太也舍不得她呢,所以还要她再在家里胡闹一年。”
  ——
  当下安置妥当,因天色已晚,且又下雪,承吉次日才启程回京。
  七宝便跟苗夫人留在庄园里。
  下雪的天气,没什么好玩儿的,七宝就只跟母亲一起陪着老夫人取乐,她古灵精怪的心思多,又仗着是在外祖母家里,不比威国公府,便越发放肆大玩起来,什么拍雪人,打雪仗,踩雪摘花,无所不用。
  苗夫人待要呵斥她,老夫人忙拦着叫不许约束,苗夫人只得罢了。
  这日,雪住了,却又出了极好的大太阳,七宝一连在庄园里住了三天,院子里都玩遍了,便想到外头去玩儿。
  苗盛见识过她的本事,便不敢引着她往外走,因哄着她说:“表姐,我教你捕鸟好不好?”
  七宝这才又来了兴致,苗盛便带她到以前晒谷物的大场院里,叫家丁把院子中间的雪扫开了一大片,然后扣了个圆圆的大筛箩。
  筛箩底下撒了些粟米,边沿却用木棍儿支起来。
  木棍上则拴着一根长线一直放到窗户边儿,把窗户开一道缝隙,线拉在屋内,用手握着。
  七宝从没见过这种阵仗,摩拳擦掌,兴奋异常,果然,因为连日下雪,那些小鸟儿因找不到食物,十分饥饿,看到这里有食物,便奋不顾身地飞了下来觅食。
  七宝见鸟儿在筛箩旁边徘徊,不禁笑逐颜开,可当看他们探头探脑地要往筛箩底下去的时候,突然心里又无端地紧张。
  苗盛不理会她,只专注地盯着那鸟儿,等几只鸟蹦跶着窜到筛箩底下的时候,突然一拉绳子!
  那木棍被拽倒,筛箩砰然声响,随之扣下。
  苗盛笑道:“捉到了!”
  七宝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先前那种兴奋感却荡然无存了,隐隐地只觉着恐惧。
  苗盛笑道:“表姐,你要不要去看看捉了几只?”
  七宝看他一眼,果然跑了出去,她跑到筛箩旁边,低头看过去。
  这筛箩是庄园里用来筛黍米的,为的是把粮食跟大些的石子儿等分开。这东西边儿是用竹子围成,中间却是很多的铁丝分经纬线格开,空隙很大,从上面就能看见里头鸟儿拼命跳动的样子,只可惜力气有限,并撞不破这网罗。
  这幅场景遽然撞入七宝的眼中,吓得她往后倒退了一步。
  苗盛觉着自己并未失手,心中得意,见七宝不动,便要替她把筛箩底下的鸟儿捉出来。
  突然之间,七宝跳了过来,她俯身握着筛箩一掀!
  苗盛只当她是不懂如何捉雀儿,忙道:“表姐,不是这样!”
  却已经晚了,还不等七宝把筛箩完全掀起,那几只鸟儿争先恐后地从旁边的缝隙里冲了出来,四散飞逃,无影无踪了。
  苗盛仰头看着:“原来又四只呢,好可惜!”
  七宝看着空空的筛箩,如释重负般地叹了口气。
  苗盛还怕她失望,忙道:“表姐不用灰心,我再给你捉,保管要多少有多少。”
  七宝摇头轻声道:“我不想要玩这个了。”
  苗盛不晓得她是怎么了,才要问,就听到有“嗖”地一声响,不知如何。
  七宝吃了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空中掉下一样东西,血淋林地落在她的跟前。
  七宝猝不及防,尖叫出声,苗盛也吓了一跳,上前细看,原来是一支箭,竟准准地射落了一只麻雀。
  苗盛正诧异,门口走出来一个人。
  七宝正惊魂未定,再一眼看到来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他怎么会在这儿?
  第55章
  只见从场院的门口有个人走了出来,身上披着他的手中居然还拎着一把弓。
  七宝一眼看见,本能地后退一步。
  这人看向她,竟缓步走了过来。
  此刻同春在七宝身后,小声地说道:“姑娘,那是……”
  话没说完,苗盛因也瞧见了此人,但他的反应跟七宝不同,瞬间竟是满面喜色,迈步往前走了过去。
  七宝大惊,忙叫道:“阿盛!”
  苗盛听见便停下来,这会儿的功夫,那人已经走到跟前儿。
  七宝不知他的来意,忍不住叫道:“世子,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这现身在场院门口的,竟是康王世子赵琝。
  七宝问完后,旁边的苗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忙向着赵琝行礼。
  赵琝瞧一眼七宝,又冲着苗盛笑了笑道:“我听见你们在捕鸟,特意没有进来惊动,好好的怎么又放走了?”
  七宝听他提起来,一时顾不得别的,回头看向身后地上那只给射杀的鸟儿。
  方才她看到笼子里窜动的小鸟的时候,突然间想起了梦中威国公府给抄检,被锦衣卫们围着驱赶而行的族人们。
  后来又给关入了大牢里,众人绝望地聚在牢房之中,那种想逃脱却又无法脱身的情形,岂不是相继了给筛箩扣住了的鸟儿们?
  所以七宝想到这个,才忙将鸟儿都放走了。
  可偏偏又给赵琝射杀了一只。
  七宝发愣的时候,苗盛已经回答道:“是我表姐不知道这捉鸟儿的窍门,不小心放跑了的,这只鸟儿是世子射下来的?您的箭法果然出色的很,只是……世子是什么时候来的?”
  赵琝点点头:“才进门,怎么,你大哥哥呢?”
  七宝听到这里,这才惊疑地又转身,她看看苗盛又看看赵琝,竟然不知道他们两个居然认识?!
  正好赵琝在打量着七宝,七宝便拉拉苗盛:“你怎么认识他?”
  苗盛从方才赵琝现身的时候,就发现七宝的反应不对,见她不向赵琝行礼,早就心里不安,此刻忙笑道:“表姐你有所不知,世子殿下是大好人呢。”
  七宝听了这句,更加如同做梦一般:“好人?”
  一瞬间她几乎不懂“好人”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她不由自主地又看向世子赵琝,正对上他打量的眼神,只不过跟之前见过的几次不同的是,这次赵琝的眼神没有之前那样的凶悍跟充满邪气了,反而有种奇怪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