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男少女们对坐两端,只可以朦朦胧胧看见对面的影子。
绰绰约约之间,自然更有一番风情。
诗会那日。
无风无雨,晴日正好。
只有远处青山婀娜妩媚,烟云徐徐而飘,尽目极望,一片山河开阔的豪意。
叶念凝穿了一色樱子红对襟绡沙新衣,底下是月白色水纹绫波裙裾。
带着白盏一起,去参加这诗会。
她不想以叶念淼的身份去。
因为若是去,国子监的同窗们定会叫她作诗。
就连秦季珣和太子也定不例外会让她作诗。
她想着便头疼。
尤其是太子,自己作不出诗,便要拉她下水。
真真是越发损友了。
叶念凝知道,太子不喜欢吟诗作对,却硬要开这个诗会。
是因为他不想在国子监上课,来了诗会,再寻个间隙开溜便是。
反正有秦季珣照管这一切。
她和太子,便只管瞎混了。
叶念凝到那赏花亭的时候。
便径直去了世家勋贵小姐们坐的那面。
她如今身份,不好去那边跟太子打招呼。
她到的时候,人已来了大半。
赏花亭外面,百花盛开,灼灼其华。
她穿的衣裳,颜色倒是衬着鹅黄嫩柳,姹紫嫣红,格外清滟好看。
张锦婳,张丞相家的嫡长女。
正坐在屏风前边抚着瑶琴。
素手轻弹,轻拢慢捻。
一袭刺绣妆花裙。
梨花坠着鬓发,在屏风上投下绰约婀娜的倩影。
连叶念凝看了,都心动不已。
更别提屏风那头,那些正风华正茂的少年们了。
秦南萱瞧见叶念凝过来,喜不胜收。
赶紧起身拉着叶念凝坐到她身边。
见叶念凝眼睛都在望着张锦婳。
秦南萱很是不屑的小声啐了一口。
“你瞧她!尽知道出风头!”
叶念凝正随着张锦婳曼妙的瑶琴声轻轻晃着脑袋。
被秦南萱煞了风景,才停下来。
她轻抚了秦南萱的手背:“南萱妹妹,话也不能这样说,她确实弹得很好。”
余音绕梁,三日不息也。
平心而论,叶念凝觉得自家爹爹都没她弹得好。
张锦婳,确实是个奇才。
她最近倒是听到爹爹时常在她面前感叹张锦婳的惊世之才。
一直惋惜着张锦婳为何是个女子。
若是男子当如何如何……
叶念凝和秦南萱不同。
秦南萱讨厌张锦婳便是觉得她太好了,出尽风头,人人赞不绝口。
她相比之下便很逊色了。
可叶念凝无所谓。
她没什么要和人比的念头。
成日听着爹爹夸张锦婳,她反倒对张锦婳有了好感。
她自己没有那些才情,便很是欣赏拥有这些才情的张锦婳了。
秦南萱看着屏风那边,伸长了脖子听着琴音的少男们。
又轻哼了一声。
恰好这时张锦婳一曲作罢,也没有下一曲的意思,坐回了自己座位上。
秦南萱脸色这才缓和些。
朝着叶念凝,又开始嗫喏。
“念凝姐姐……”
“你待会能不能去陪我找他?”
“我待会能不能去陪你找他?”
秦南萱和叶念凝异口同声的说道。
说完,两个人对视一眼,皆扑通一声笑了出来。
叶念凝真是已经习惯,每次秦南萱都要拉她做这等事情。
这几年来。
秦南萱胆子小,只要见着她,便要拉了她。
去偷偷看祁玨泽。
叶念凝实在是不能理解。
想看便看,为何要偷偷摸摸?
大不了被爹娘训一顿便是,反正不痛不痒的。
但在秦南萱的各种哀求摇摆下,叶念凝每次都会答应秦南萱。
这次也不例外。
刚答应完,便看见张锦婳已经开始作诗了。
今日诗会,她必定又是大放异彩,万众瞩目的焦点。
秦季珣从来不爱出风头。
即便有心人想比较张锦婳和秦季珣谁的才华更甚,也比不出个所以然来。
往往都是张锦婳在台上,而秦季珣在台下沉默。
这也是秦南萱生气的原因。
她总觉得,自家哥哥应当更好的。
叶念凝咂吧着嘴品味张锦婳作出的诗。
真是让她自惭形秽。
她和张锦婳,当真是不知差了多少个十万八千里。
张锦婳作出的诗赋,并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小女儿姿态之情。
反倒,是看山河壮阔,担天下兴亡的豪情壮志。
伴着她的声音清润,如珠落玉盘。
听得那边的少年们亦热血沸腾,脸色泛红,恨不得冲过来看看这等神仙女子到底是何风貌。
秦南萱脸色更加不好了。
她小声告诉叶念凝。
张锦婳快到及笄的年纪,如今门槛都快被乾京城内吹亲的人踏破了。
容貌倾国倾城。
才情惊才绝艳。
这样的女子,让乾京城内的适龄少年们,都惊为天人,魂牵梦萦。
只想将她娶回家,与她红袖添香,与她白头偕老。
“念凝姐姐,你可知张锦婳是如何回绝那些人的?”
“不知道。”叶念凝塞了块桂花糕进嘴里。
真好吃。
秦南萱面露不屑之色,鄙夷的说道。
“她竟说,她要嫁,就嫁这天下最好的男儿!当真是野心够大啊!”
这话,自然让那些一心求娶的男子灰头土脸的回府了。
包括秦南萱的大哥,也就是秦季珣的嫡亲哥哥。
很少有人能有自信,自己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