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摇头:“不曾。”他欲言又止,可是这么做不就是为他人做嫁衣了么?皇上岂会做这种事情?他难道会想看到将军跟柳苏关系越来越好吗?
陈敬刚想完就对上了温景似笑非笑的视线,他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说:“得了,叫人把这个消息递到她耳朵边,只让她知晓送西瓜的不是程墨即可。”他会那么好心?
陈敬答应了下来,以为没事儿了,下一刻,温景的视线移了过来,“去外头站两个时辰。”
陈敬面不改色,心里却立马苦了下来:“……是。”早知道就不在夫人院子里留下吃西瓜了,就知道这个小心眼的主子会记仇。
这时候太阳正毒辣呢,站两个时辰还得了?
哼,我专门叫人冰镇好的,就是让豌豆糕吃的,你敢去蹭?罚死你!
苏德远弯着腰过来:“皇上,程将军在城外巡视两圈儿了,来人问您可以回府了么?”
温景懒洋洋的支着脸庞:“就热到他一个人了?朕那日日守在城门外的侍卫们屁都不放一个,就他话多,告诉他,太阳落山前不准回。”
苏德远听自家主子说粗鄙之言头听得习惯了,如今能面不改色的过滤掉废话,只摘有用的记,得了命令立马出了这个满是凉气的宫殿,出去回复来询问的奴才了。
程墨在城外气得要死,谁知道这个不着调的皇帝今儿又在折腾什么,怎么,叫人送来了西瓜,然后又后悔了,所以故意整他的?
太阳晃晃悠悠的落了山,天色开始暗了下来,天边映着一片晚霞,看起来颜色异常的漂亮,柳苏睡醒了躺在躺椅上,嘴里咬着一个蛋奶酥,偶尔有微风拂过,她惬意无比的闭上眼睛。
杏儿把第二次冻的西瓜端了上来:“夫人,还凉着呢。”在冰块里镇着。
“先放下吧。”柳苏眼睛都没睁开。
杏儿幸灾乐祸:“夫人,方才将军回府了,满身大汗呢,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给将军府赏赐了西瓜,却又派遣将军去巡视边城,将军一个下午都带着阿进没回府邸,奴婢方才去领牛奶碰到阿进,阿进可生气了呢。”
柳苏听到这个消息果不其然笑了出声,睁开眼睛拿了一块西瓜送到嘴边,心里骂道活该。
咬了一口西瓜,柳苏突然觉的奇怪,既然程墨一直没有回府邸,又怎么会想起来派人来给她送西瓜,柳苏迟疑了一会儿,问春儿:“晌午那会儿来送西瓜的那个人,你可曾见过?”
春儿摇头:“奴婢不曾,在将军身边也没见过,许是将军临时派别的手下来的呢。”
“噢。”柳苏若有所思。
晚上的时候,程墨和程娇吵了一架,也不知道为什么吵架,气氛挺紧张的,程墨跑到了畅芳苑,柳苏也没说什么,默默叫人添了副碗筷。没办法程墨是老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过柳苏不打算搭理他,吃完饭就赶紧滚蛋。
程墨沉吟片刻:“下个月初,府里的事物娇儿会都转交到你手里。”
柳苏一惊,立马回答:“我不管。”
程墨皱眉:“这不是你一直都想要的么?当个正正经经的将军夫人。”
柳苏吃饭的欲望都没了,放下筷子看向程墨:“我不想,现在的日子过得挺好的,还给程娇吧,我就喜欢轻轻松松。”她才不会替程墨管家。
程墨想了一会儿,问:“你在介意娇儿带回来的那两个女人?”
柳苏错愕了一下,这人怎么那么能脑补?
柳苏立马否认:“我没有介意。”你爱跟谁睡就跟谁睡,最好永远不来见我。
不想说这个话题,柳苏转移:“谢谢你下午派人送来冰镇西瓜。”
程墨一愣,眯起眼睛:“我没有派人。”
柳苏想也不想:“那就是程娇送的,”不是很想跟他说话,柳苏站起身来:“您用吧,我先去沐个浴。”
柳苏刚走几步,身后程墨说:“我不留在这。”
柳苏差点摔倒,立马回头瞪他:“少自作多情,我没想你留!!”
程墨挑起眉头,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暴君:差点送嫁衣。
第7章
浴房内一片白色的蒸雾,一进来就热乎乎的,自然地烛光映着雾气,屋子里一片橙暗色。
春儿端着一叠花瓣进了浴房,往前看便瞧见柳苏雪白的肌肤,乌黑的发丝搭在左边的肩膀,她素手拨弄着木桶里的水,从背面看精致的蝴蝶骨美丽极了。春儿不由得替柳苏打抱不平,她家小姐生的这般貌美动人,将军那个榆木疙瘩就是不动心,还那样对待她,真真是不懂风情的臭男人。
春儿摒弃想法,柔声道:“夫人,花瓣奴婢拿来了。”
柳苏没有回头,只应了一声。
春儿用手把那些花瓣统统都放到水面,浓郁的花香便传了过来。柳苏感慨,古代没有香水,以花瓣染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且味道自然且清新,比香水更胜一筹呢。
放完花瓣之后春儿便退出去了,柳苏喜欢沐浴时一个人呆着。
没想到今日下午的冰镇西瓜果真不是程墨送的,可是程娇会给她送西瓜吃吗?最近程娇不爱理会她,就连雷打不动的请安都不再来了,满足了柳苏当隐形人的欲/望,可是这瓜?
柳苏微微蹙眉。
杏儿依时进来浴房:“夫人,奴婢把衣裳给您拿来了。”是一件浅蓝色的衣裙,夏日着蓝色看起来便清凉可人,杏儿服侍柳苏擦干身子出来穿衣,忍不住碎碎念:“夫人,您不知道奴婢方才碰到小姐身旁的云兮了,她好嚣张跟奴婢炫耀那冰镇西瓜,说是皇上独独赏赐给将军的,将军又全都给了小姐一个人。”
“难道她就不知晓将军也给夫人您了么?太过分了,小人得志!”语末杏儿不满的哼了一声。
柳苏手一顿,西瓜不是程娇送的,也不是程墨送的,那是谁???
柳苏问杏儿:“你告诉云兮说畅芳苑也得了西瓜了?”
杏儿噘嘴:“不曾,夫人教奴婢们谨言慎行,便是再不满奴婢也不敢多言呢。”
柳苏露了笑,摸了摸杏儿的头:“乖,待会儿我做零嘴,有你一份。”
这个小吃货立马眼睛亮了起来,“谢夫人!!”
不过是个13、4岁的小孩子,心思单纯的很,柳苏待杏儿也宽容很多。不过转念一想,柳苏不由得沉下了心,她在这儿没有任何相熟的人,交好的朋友也不曾有,到底谁会单独给她送西瓜呢?
而且……为什么骗她说是程墨送来的?那个人这是什么意思?
柳苏抿唇想了半晌,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平白觉得有几分诡异,甚至开始怀疑那西瓜里是不是有什么,有毒?不会吧难道会有人想害她?
不怪柳苏思维发散太过,实在是穿越前宫斗小说看得太多,看的自己都有些智障了都。
到底那剩下的一个西瓜,说什么柳苏都没有吃,即使叫人检查了之后发现并没有毒,柳苏还是把西瓜赏赐给了一杆下人让他们分了用。
而柳苏自己则开始鼓捣冰沙,□□儿又重新拿了些花瓣,柳苏仔细的挑选了味道颜色好看的制作花酱,春儿还不懂为什么柳苏突然吃花瓣,“夫人,您在做什么?”
“好吃的。”柳苏觉得味道不错,并没有什么很奇怪的味道,就开始制作花酱,头也不回:“对了,春儿,你去取一些蜂蜜过来。”
春儿爽利的答应了,飞快的跑走。
花蜜酱费些功夫才做好,口味很香甜,冰沙简单,但是柳苏也弄不太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抹了些冰沙出来,淋上蜜酱,又切了水果丁放进去,一份爽口的冰沙就制作完毕了。
柳苏命人把冰沙磨成,多做了许多冰沙,赏给下人们解暑,最后人手一份都乐呵呵的聚集在畅芳苑的院子里,夏日的风很凉爽,微风拂来,气氛甚好。
与此同时,皇宫里,温景淡定的看着自己桌案上的那份冰沙,问陈敬:“她可曾说这叫什么吗?”颜色粉粉的嫩嫩的,里头放的竟然是磨成沙的冰块,那不是用来镇暑解热用的么?能吃?
温景很是怀疑。
陈敬气喘吁吁的,还不敢大喘气,自己杀敌都没这么快过,就是为了不让这东西化掉,所以窜的飞快,“不曾,不过夫人和她院里的下人们用的都很高兴。”
温景瞧了一眼陈敬:“下去吧。”
“是。”陈敬苦哈哈的,心想自己这个主子,真是转了性子了?其实也没见他当真是喜欢那个将军夫人呢,毕竟两人才见了两面而已,大概对她只是好奇多过于好感,她那双手怎么就那般神奇,什么吃食都能做得出来。
不过,在将军府里,她这般境地,能苦中作乐着实不易。
陈敬恭恭敬敬的退出了大殿。
温景随手把奏折扔到旁边,拿起汤匙舀了一些冰沙送进嘴边,停顿了一下才吃进嘴里,他拿着汤匙发了会儿呆,冰沙在嘴里细细化开,水果丁和蜜酱融合在一起,真是又冰又甜,冰还分走了几分蜜酱的腻歪。
吃起来的确爽口的很。
柳苏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冰沙被某个暴君给偷走了一份,她吃完冰沙在院子里躺了会儿吹了会儿风,就回了内间,在宽大的床榻上做瑜伽。在这里又不能干出跑步之类的奇葩举动,别人理解不了,所以柳苏只好做瑜伽,安安静静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也很清静。
柳苏这一觉睡的很长,往常她都是自然醒的,但今日不一样,她被春儿在外间给叫醒了,还迷迷糊糊的头脑不甚清醒呢,春儿的声音就到了耳边:“夫人,小姐送来了一个请柬。”
柳苏晕晕乎乎的坐起来,杏儿给她穿衣服,“什么请柬?”
“长公主办的赏花宴,说是从西域那边得来的花种,因为气候不宜死了好几株,唯独剩下两株好生的活着,昨日花开了,长公主殿下就想着叫上大家一道观赏。”
柳苏苦下了脸,“我能不去么?”
春儿摇头,“小姐方才说,叫您好生收拾一番午后入宫。”
长公主发下来的请柬,她不去不是打长公主的脸么?道理柳苏都懂,可她实在是不太想去应付那些达官贵人们。
叹了口气,柳苏还是得去,她叫杏儿去传膳,“就我常吃的那几道菜即可,不要太多。”
杏儿笑弯了眼睛:“哎,奴婢这就去。”
醒了就吃,吃了就睡,这生活怎么看怎么像猪,早晚有一天她会被宰了的呀。
柳苏脑子里烂七八糟的想着,洗漱完毕膳食正好来了,她连早膳都错过了直接用午膳,这日子过得忒颓废了。
罢了,出去走走也好。
刚用了午膳没多久,杏儿就在畅芳苑外头看到了程娇带着云兮过来了,她穿着浅青色的烟沙散花裙,裙摆迤逦,虽然不曾簪带什么很昂贵的头饰,却处处透着低调的华贵,浑身一处错误都不曾出,虽然不喜欢小姐,但杏儿不得不承认,程娇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端庄秀丽的美人。
“母亲准备的如何了?”程娇温声询问杏儿。
杏儿行了礼仪才回答:“夫人正在挽发,小姐稍待片刻。”
程娇颔首:“不急。”
柳苏和程娇没什么话说,将军府外,程墨看到柳苏和程娇一道出来,交代了一句:“谨言慎行。”
当然,柳苏知道程墨这话是说给她听得,她装没听到也没回应。
上了马车之后就可以休息了,柳苏果断闭眼假寐。
程娇看了一会儿柳苏,垂下眼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柳苏刚开始是假睡,没想到后来却真的睡着了,驾驶马车的人技术太高超了,不愧是将军府的,一路走来一丁点儿的大变动都没有,马车平平稳稳,就跟没动似的。
被程娇叫醒之后,皇宫到了。
臣子的马车是不允许进去皇城内的,到了城外就得下来自个儿走,日光有几分晒人,柳苏下了马车下意识看了一眼那巍峨的城墙,高大的不可思议,亦有几分逼人的压迫感。
两人往前走着,柳苏突然听到程娇说话:“无论在府邸时你我如何,希望您到了皇城里好好的。”
这话程娇说的含蓄极了,不过柳苏听懂了。
柳苏没有说话。
程娇是想说,无论在府邸里怎么互相讨厌,最起码到外头要做做样子表现出母女情深来,不要让外人看了将军府的笑话。
苏德远踱步进殿内,低声跟温景说:“皇上,来了。”
“何处?”温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