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苏下意识摸出那支白玉簪,白玉簪她随身携带,本来就是打算见到了温景要还给他的。高大的男子走进,柳苏忍不住想要后退,却又拼命忍住不露怯,他拿起那支白玉簪。
“不想要?”
低沉的声音自上首传来,柳苏微微握起手,垂下眼睫:“还给皇上,臣妇——”
话被直接打断,他眯起眼睛,抬起柳苏的下巴强迫她跟自己对视,“臣妇?不是说了不准用这个自称么?”此刻的温景就像是一头饿狼,如今把柳苏给圈进了自己的地盘,顿时原型毕露,在不悦的情绪加持下,直接露出了凶狠的本像。
柳苏被吓得往后缩了一下,想要挣脱他的控制,不料他力气很大,捏的她发疼。手上的白玉簪被拿走,他漫不经心的给她插好,甚至还有闲工夫调整了一下位置,随后看她胆怯不敢说话的模样,才总算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乖。”
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触及她的脸庞,此前数次忍得够辛苦,“成为朕的女人,嗯?柳苏。”
他说的是‘朕’,而不是‘我’。
柳苏浑身僵硬不敢动,任由他的靠近:这是离了虎穴,又进了狼窝么?
柳苏鼓足了勇气,手抵挡在他胸膛前,“我还没有准备好。”
他发出低低的笑声:“我知道,不急。”
“贵妃?还是皇后?你想成为哪一个?”温景问。
柳苏不回答,温景也很有耐心,并不催促她,过了好一会儿柳苏才开口:“我想出宫开——”
“噢皇后啊。”温景轻飘飘的自言自语着,直接就把柳苏的话给堵在了肚子里。
柳苏闻言惊讶,满满的不可置信:“你封我当皇后?”
温景挑眉,轻哼了一声,意味不明:“有何不可?”
柳苏不说话了,她手心浸湿,心里思绪满天飞,愣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说来也奇怪,她第一时间想的居然是暴君跟原著中的不一样了,倘若她娶了皇后,那么是不是就会跟剧情背道而驰,继而纳妃生子,甚至男女主角准不准备推翻他都不一定了?
事情失去掌控的滋味不好受,柳苏瞬间慌乱:“我……”
“大婚前,我不会碰你,且安心罢。”
第23章
春儿被苏德远等人拦在殿外,她是亲眼看到皇上进了景秀宫的,她着急上火却不敢多言,只得恭恭敬敬的站在殿外,手心额头全都是汗,不知道那个暴君会不会强迫夫人,春儿想到这里手都开始发抖。
春儿越想心里越没底,到后来腿都发酸起来,正在她要忍不住冲进去时,皇上出来了,春儿顿时松了口气,这么短的时间,他应该什么都没做。
皇上带着一行人离去,春儿连滚带爬的冲进景秀宫,她看到柳苏背对着她站在书架旁,一只素手微微扶着书架,好似呼吸不稳,春儿失声:“夫人!”
柳苏摆手:“无碍,无碍。”她觉得有些羞耻。
常年后宫空置的死男人,为何吻技这般好?柳苏抬手捂住脸颊,脸颊的温度烫手心,她眼眸都带着潋滟的水光,耳边似乎仍旧能够听得到温景低低呢喃的声音:“不过……此番朕须得收些利益。”
不待柳苏反应过来,他直接靠近过来,一吻封唇,辗转反侧细细品味。
柳苏被吻的恍惚失神,抗拒不得却也无法接受,头昏脑涨鼻息间全都是他的气息,那个吻过于灼热她好似要被燃烧,他太具有侵略性,饶是柳苏步步为营仍旧被攻破城池,被按在书桌上时他的手也不忘了搂着她的后腰怕膈疼她。
于是她神志全无,被勾引的迷乱不已。
春儿几乎要哭出来,“小姐,他不曾欺负了你罢?”连夫人都不叫了,直接唤柳苏在闺阁中的称呼。
柳苏深呼吸一口气,努力镇定起来:“不曾,你且安心些。”
与此同时,将军府的程墨也得到了消息,柳苏居然直接被安置在了景秀宫,这一下子大家就微妙起来,程娇垂眸思索,“父亲,皇上的意思是……?”她稍微有些迟疑不解。
既然是进宫陪伴太后娘娘说话,为何不住在太后的翊安宫,而是后妃所居住的景秀宫呢?而且……景秀宫太具有标志性了,不得不让人心生疑虑。
程墨沉吟片刻,移开话题:“且用膳吧。”
次日程娇就要出门,程墨微微皱眉:“去哪里?”他在荷花池边的回廊里碰到了程娇。
程娇露出微笑,面上带着两分撒娇的意味:“古玉阁今日新出了几样首饰。”
程墨不赞同,却也无可奈何,“小心些,勿要在外边逛太久,独自一人终归不安全,多带几个丫鬟。”
“女儿知道啦。”程娇娇憨一笑,提着裙摆小跑着离开。
古玉阁二层,程娇扶着楼梯上去,由老板接引着到了一处包房,推开门里头正坐着一个着月白色衣衫的男子,他坐的笔直,正在品茗,茶壶上方幽幽然的冒着徐徐的茶香味。
程娇面色沉重,甫一入座便开口说:“我母亲被召入宫,叙言,你如何看?”
“哦?”危叙言,“如何说?”他问。
程娇道:“他把她安排在景秀宫。”那不是后妃居住的宫殿么?虽说那狗皇帝登基至今不曾纳妃纳妾,后宫整个空置,但是程娇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景秀宫?”危叙言皱起眉头,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慢慢放到桌面上,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扯开唇角轻笑了一下:“有意思。”
程娇不解:“此为何意?”
危叙言为程娇解惑:“你可知景秀宫前身住的是谁?”
程娇为闻言迟疑片刻,她脑海里闪过不少先帝的后宫妃嫔,最后不确定的回答:“可是当今太后娘娘的寝宫?”
危叙言缓缓摇头,露出微笑:“是先帝已逝之贵妃。”他见程娇仍旧是一知半解的,含笑解释:“你不知晓,先帝贵妃可是比当今太后更为耀眼的存在,曾一度让先帝生出为她遣散后宫的打算。”
程娇问:“那后来呢?”既然贵妃如此厉害,那为何没有被流传下来呢?
“后来?”危叙言淡淡然:“被赐死了。”
程娇诧异了一下,既然能让先帝爱她爱到甘愿为她遣散后宫,那么后来为何又会被赐死呢?程娇又问:“所以景秀宫是后宫里代表着宠妃的宫殿么?你是说……皇上想纳柳苏为妃?!”她一瞬间反应了过来,险些站起来。
“这点倒是次要的,真正能让我确定的,是另外一点,”危叙言微微一顿,接着道:“你或许不知道,这位贵妃,便是当今圣上的生身母亲。”
程娇娇容一怒,坐下之后骂道:“这狗皇帝,柳苏已为将军正妻,他当真是荒唐!”这天下什么好女子没有,竟然觊觎自己臣子的正妻,不是荒唐是什么?
“将军正妻被封为妃嫔,这叫……”这叫将军程墨的颜面往哪里放?
程娇想到这里,不由得脸色铁青。
危叙言不可置否,见程娇提到程墨,微微眯起眼眸,作垂首品茶状,掩饰住自己眼底的不善。
温景的动作很快,柳苏将将入宫第二日,温景便立马下旨令程墨与柳苏和离,这一纸圣旨一出,震惊皇城,柳府也立马闹翻了天,顾老夫人拍腿大哭大喊:
“老天啊,这是什么贱蹄子,竟然得罪皇上,被下旨了和离,我柳府的脸面都丢完了!”
“我柳家怎么会生出这种女儿啊,老天哪开开眼吧,为何当初死的是我的岚儿,而不是柳苏啊!!我柳府怕是会因为她败落啊!!”
“我告诉你们!柳苏跟将军和离,你们都不准她进府,谁敢开门我就打死谁!”顾老夫人老泪纵横之余,还不忘了厉声吩咐其他人。
贺霜霜面色也不好,她点头:“是,老祖宗。”这个柳苏,可真是会做人!
这下好了,柳家所有的人都对柳苏恨得牙痒痒,尤其是因为程墨的便利而谋得了一官半职的柳家二房。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没有把温景的举动往别的方面想,都以为柳府的二小姐柳苏得罪了皇帝,得罪了太后,说话不利,竟然直接被皇帝下旨和离,怕耽搁了将军程墨的前程,本来柳苏就在这个圈子里名声不好,如今更是跌到了谷底,无论是什么宴会,柳苏都会成为大家的谈资。
有人可怜,亦有人不屑。
柳苏则对这一切一无所知,温景过来跟她一道用晚膳,提到了婚期:“跟礼部商议过后,把大婚之日定在三月下旬,初春季节,那会儿已经不冷了。”
三月下旬?!
柳苏一惊:“这么快?!”
温景咧开嘴,随手放下筷子,单手撑着太阳穴看着柳苏:“快么?也还有两个月,太久了。”
柳苏被他的笑容闪到了眼睛,她默默收回目光,这会儿打死也不再相信这个暴君伪装出来的任何形象,不管是傲娇别扭、阳光开朗,还是沉默寡言,她都不相信,因为她看出了他的本质。
他丫的就是一凶狠冷漠的神经病!!
作者有话要说: dei
就是直接开抢,新身份不需要,假死也不需要,苏苏就直接以曾经的将军夫人这一身份嫁给暴君哈哈哈。
第24章
温景着实是一位脾气古怪的帝王,那日在书房中他给柳苏带来的战栗感更久留藏心间,是以柳苏从不敢放松心态,别看他此刻冲柳苏露着和善的笑意,但柳苏丝毫不敢相信。
柳苏对温景的怕倒不是因为皇权等因素,而是他性格太古怪,让人捉摸不透,时而是这幅面孔是,时而又是另一副面孔,叫人防不胜防。
比如此时此刻,方才还站在她伸手环着她,握着她的手教她练字,甚至在她耳边说些叫人脸红心跳的话语,下一刻便翻脸不认人,怒火来的也快,立马冷着脸走人。
甚至柳苏都不知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一脸懵逼的拿着毛笔,眨了眨眼睛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继续把没写完的字写完,低声念道:“果真是伴君如伴虎。”
不多时,这句话就传进了温景的耳中,他直接炸了,郁闷了半晌怒极反笑:“伴君如伴虎?”苏德远弯着腰站在不远处闷不吭声,只当没听到。
而这边,柳苏被太后娘娘传召,春儿一脸担忧:“小姐,太后娘娘请您到莲花台赏花。”柳苏既已与程墨和离,自然春儿就唤回了以往的称呼。
一提到太后,柳苏顿时有几分尴尬,她迟疑了一会儿□□儿侍候她换了衣裳才前往莲花台。
皇宫是很大的,今日又幽幽然的飘起了小雨,雨点入丝线往下坠,柳苏路过御花园时能瞧见不少娇花被雨丝拂的遥遥摆动,好似在跳舞一般。
春儿瞧着随行的仪帐,心里头悄悄松了口气,小姐这还不曾嫁给皇上,仪帐已是历代皇后的规格,想必自家小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低,如此看来她总算是稍微安心了些,目前的情形,春儿最担忧的便是小姐被太后娘娘为难。
毕竟柳苏是嫁过人,且……如今皇上只是命程墨与小姐合理,他打算什么时候纳小姐为妃的消息还一点儿都不曾透露,倘若他中途打消主意,那么小姐定然不会好过啊。
想想外头虎视眈眈的柳家。
春儿又咬唇,心头思虑万千,偏抬头望去,自家小姐淡淡然,仿佛什么都不担心似的,她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莲花台距离景秀宫并不远,柳苏行了不到一刻钟便到了地点,莲花台名叫莲花台,自然是靠近莲花池边,露天的台子边连接着一座八角亭,亭子的八面皆垂着珠帘,瞧得出太后娘娘很是会享乐。
柳苏垂眸恭敬行礼:“妾见过太后娘娘,愿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吧。”太后看也没看柳苏,而是让一边的婢女斟茶,“坐。”
柳苏乖巧坐下:“是。”
太后转过头,柳苏这才看清太后的长相,她如今瞧上去有四十多岁,却保养得当,瞧上去宛若二十岁出头的少妇,着一身庄重的朱红色衣裙,愈发衬得她雪肤貌美,红唇诱人。怪不得是先帝去世前最为宠爱的贵人娘娘呢。
“不曾想到这会儿下雨了,你来的路上可有淋雨?”太后上下看了看柳苏,不咸不淡的问,待柳苏惶恐的摇头说‘不曾’之后,她又道:“若是淋了雨,皇上怕是记哀家的仇呢,欺负了他的心尖宠。”
这人说话好生直白,柳苏头一次见如此说话的,脸颊直接爆红起来,忙否认:“妾很好,不曾淋雨。”
“急什么?哀家只是开个玩笑。”太后这会儿似笑非笑的瞅着柳苏。
柳苏囧然,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太后和皇帝是一个德行。
太后不说话,气氛就此沉默下来,柳苏跟太后也没有共同话题,只觉得尴尬。亭外雨渐渐大了,淅淅沥沥的声音闯入人耳中格外的悦耳,莲花池面被雨水砸的涟漪顿起,一圈又一圈的荡漾着,柳苏看过去,发现池面偶尔有鱼儿的身影飘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后太开口:“他是个脾气很古怪的人。”
他?
“不过这都是有缘由的,你若是能一心对他好,他必能善待你一辈子。这长情的人呐,认定了一个人便是一生。”太后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柳苏说话,“他跟他父皇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论是长相还是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