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坐吃山空的官二代,变成了每天变着花样折腾厨子的二世祖,好在府上的厨子也是个爱新奇的,对她的新鲜吃法都很感兴趣。
不是各种奇怪组合的煲汤,就是适合孕妈吸收的软糯糕点,她甚至连还没出生的小宝贝吃的米糊糊都发明出来,每天把自己养的白白嫩嫩又健康,结果突然一个变故让她的准备都白瞎了!
今日比平时起得晚,又出了事,一时之间竟然过了平日睡觉的点也还不困,双手习惯性的交叉护在了肚子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合眼休息。
即便是不困,她也得逼着自己闭眼休息。
还好她这人什么环境都能适应的了,突然一夜暴富也没有把她的骨头给养娇了,现在又从云端摔落到泥潭,她也还是能迅速的适应此刻的环境。
若是换了原身的沈烟容,怕是当时就失控了,也不知道父母此刻如何,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也让她在这几个月里感受到了亲情和温暖。
希望他们也能活下来,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把一切失去的再拿回来。
慢慢的不再胡思乱想陷入了沉眠之中。
夜已经深了,巧月打了个瞌睡,鼻尖险些撞到膝盖,强撑着困意双眼都有些迷糊了。
她是沈烟容身边的大丫鬟,平日里守夜也是和别的丫鬟换着来,许久没有这么晚不睡过了,再加上今日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当中,这会放松下来反而特别的疲倦。
再一次点了点脑袋,就感觉到眼前有黑影闪过,晃了晃脑袋好像听到了一点闷哼声,再过了一会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响。
再接着就闻到了一丝淡淡的香味,脑子一片空白眼皮也越发的沉重了起来,就在要昏睡过去的时候,一块冰凉的湿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
巧月下意识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马上就清醒了过来,有些迷茫的看着沈烟容,以及周围尚在沉睡中的丫头们。
沈烟容一手正捂着自己的口鼻,另一只手正捂着她的,还冲着她微微摇晃了几下脑袋,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月光的映照下,屋外有两个身影从纸糊的窗户处投了进来,这么晚了肯定不会是官兵。
其实沈烟容一直没有睡着,她反复的在想,书中的赵驿凯为人狠毒心思很深,这次他策划了这次的谋反,剑指大皇子和沈家。
他一定不会留下证人和证据,免得成为后顾之忧,那么忠武王和方氏一定是凶多吉少,处置了他们之后轮到的人就是她了,赵驿凯为了斩草除根一定不会留她这个活口的。
他们如果想要动手,一定是趁她没有离开沈府见过其他人之前,将她灭口。
想通之后她反而不怕了,一直闭着眼睛在等,直到方才她闻到了一丝淡淡的香味,她自从怀孕了之后,嗅觉比常人灵敏了许多,味道刚飘进来她就睁眼醒了过来。
吃馒头的时候,官差还丢了她们两碗水,她偷偷的留了一小碗,本来是怕她夜里会口渴,没想到这会却派上了用场。
还不等巧月从惊慌中镇定下来,门就从外面被打开了一条细缝,沈烟容快速的抽走了手上的帕子,和巧月一块装作睡着的样子。
接着两个身穿黑衣蒙面的人就从外小心的走了进来,沈烟容说不怕那是假的,这会她的手里已经死死抓着头上的那根白玉簪,一动不动的闭着眼。
她还有一个机会,张天城之所以不敢明目张胆的解决她,一定是怕被人知道事情闹大了,那么这就是他的弱点。
蒙面人已经一步步的慢慢走近了,或许是满地都是沉睡昏迷的人,倒是让他们降低了一些警惕,将她们身边的丫鬟翻过来查看了脸,发现都不是沈烟容。
下一步手就伸到了她的跟前,就在触碰到她衣服的瞬间,沈烟容猛地睁开了眼,用力的将白玉簪往他的手臂上戳,然后拉着巧月快速的往墙角靠。
因为动作不小心将脚边的瓷碗给碰倒了,发出了轻微的声响,在这无边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
难怪张天城故意给她们选了最偏远的囚室,这里把守的人少,又和别处离得远,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别人也不会知道。
黑衣人一时没有防备,被沈烟容给刺中了手臂,下意识的就呲了一声,然后又忍着痛步步紧逼了过来。
巧月一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也明白了处境,赶紧将沈烟容挡在自己的身后,“你们是谁!竟敢在此处行凶,若是再过来,我们就要叫人了。”
虽然知道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但沈烟容还是忍不住要被这熟悉的台词给逗笑了,他们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过来,又迷倒了屋内的人,一定是有把握将其他人都安排妥当了才是。
可出乎她的意料,眼前的人却犹豫了一下,停滞在原地不敢上前。
沈烟容收起了心中的困惑,白玉簪已经在手掌印下了一道深深的嵌痕,可还是死死抓在手中一刻都不敢放。
就在这个时候,闭着眼正在沉睡的沈月霞竟然爬了起来,死死的抱住了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小腿,眼神决绝又坚定,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冲着沈烟容发抖的道:“大姐姐你快跑。”
沈烟容不知道沈月霞为什么也会没昏迷,但是她知道她绝对不能在此刻抛下她不管。
但男子和女子的体力到底是相差悬殊,很快沈月霞就被一个手刀给劈昏了过去,饶是沈烟容一向淡定也忍不住红了眼,沈月霞本性不坏,只是从小活在沈烟容的阴影里,习惯了没有自我的卑微。
“你们要杀的人是我,又何必对其他无辜的人下手,我跟你们走。”
蒙面男子却是一愣,拉下了面罩,“郡主,我是你杨二叔啊,你父亲最信任的故交,您忘了吗?”
“杨二叔?”还不等沈烟容搜索出关于他在书中的记忆,就被他给强行带着往外逃。
“对,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快跟我走。”
“那她们呢?”
“郡主,事出突然只能将你先带出去,其他人会再想办法的。”
沈烟容不敢放下戒备,拉着巧月的手不放,男子没有办法趁着她不注意,直接将两人也给敲晕了。
“把这婢女也一块带走吧,免得她醒来之后要闹腾。至于其余人,一会都解决了吧。”
说着两人一人带着一个,就快速的出了屋子,按着原路将人带上了马车,正准备回去处理屋子里的其他人,就看到远远的火光烧了起来。
*
林清朔到忠武王府的时候,只看到了滚滚浓烟和熊熊的火光,好在火才燃起来没多久,他唤醒了被迷晕的官差,将屋内的人都给救了出来。
索性所有人都没有伤亡,可奇怪的是,其中独独不见了邵阳郡主和她身边的丫鬟。
林清朔会突然来此处,也是想到了一点,若是谋反一事有冤情在其中,那么最先要解决的人就是沈烟容。
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下官失职,竟然让看守期间闹出了这样的事情来,好在林大人及时赶到,才没酿成大祸,只是这邵阳郡主不见了……”
林清朔微微的抬了抬眼,神色不变,唯独眼神冷冽的看了一眼张天城,亏他还说的出口邵阳郡主不见了,难道他不是最应该知道的吗。
“我会将今晚之事,如实禀告陛下。”说完就一甩衣袖,只留下清冷孤寂的背影。
张天城看着林清朔离开的方向,忍不住皱眉大怒,他的心里苦啊,他的人根本就来不及下手,到此处就发现沈烟容已经不见了。
若是没这把火,或许他还能解释说,是看守不严,让人给跑了,那这把火又如何解释呢!
原本宁静的京城,因为这个不平静的夜晚,又将有许多人不能安然入眠了。
第7章 (抓虫)
等到沈烟容再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中午,耳边是鸟雀叽叽喳喳的声响,屋内是全然陌生的摆设。
巧月正趴在一旁的榻子上,一动不动,下床小心的搭了搭鼻息,确定巧月只是昏迷才放下心,看来她们暂时没有危险。
沈烟容这坐回床边,回忆起了昨晚的事情,原本她以为一定是张天城和赵驿凯派来的人,本想鱼死网破,没成想却又冒出了一个杨二叔。
她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书中的内容,才想起来这个杨二叔是谁,杨二叔名叫杨文波,任兵部侍郎,是父亲沈晖元的同乡好友,也确实如他所说的两人曾经出生入死征战沙场。
平日也多有出入忠武王府,所以她会唤一句杨二叔。
但杨文波此人,好大喜功趋炎附势,又嫉妒同样出身却比他混得好的沈晖元,在忠武王府败落之后,就第一时间的跑出来落井下石。
原本只是个籍籍无名对剧情影响不大的小人物,书中会多有提到,还是因为杨文波在太子之位争夺中,总是站错边压错宝。
一开始他是全心全意的跟着大皇子,他一个小小的兵部侍郎,为了能在大皇子面前邀功,明里暗里的总挤兑男主赵驿凯当众不给他面子。
等到大皇子倒台之后,他才是真的傻了眼,第一反应就是转头去抱男主的大腿,但又怕被男主报复清算,情急之下竟然献上了自己的一双女儿。
大女儿原本是准备嫁给大皇子做侧妃,大皇子不成转头就往二皇子那送,而小女儿当时才八岁,卖女求荣的杨文波一时就得了一个不要脸的名号,朝内无人愿意与他结交。
他如此的不要脸面,舍下了身段的去捧赵驿凯的臭脚,最后还是落了个凄惨的下场。
男主赵驿凯是谁,他能从泥底一步步的爬上来,忍常人所不能忍受的轻视和羞辱,站到如今的地位,又怎么会是个贪慕美色这辈,相反的他是个睚眦必报的真小人。
利用杨文波这枚棋子,摆平了朝中对他不满之人,最后又将杨文波推出去顶罪,等到杨文波一死,为了讨白月光的欢心,转头就将杨文波的两个女儿转送他人。
这样的杨文波,又怎么可能会为了曾经的故友冒险来救自己呢?
沈烟容还没觉得自己的脸这么大,能让杨文波这种趋炎附势之辈赌上身家性命来冒险,他会救自己,一定是有所图。
可又觉得说不通,他放着沈晖元不救,救她一个落难的郡主,她的身上难道还有什么值得图谋的?
还不等她想清楚自己的价值在哪里,巧月就醒了过来,惊慌失措的抱住沈烟容,四处的看,确认两人都没事,才默默的流泪。
巧月今年十六,其实比沈烟容还要小些,但身为她的贴身婢女,从小就对自己要求严苛,昨日发生那么大的变故,她都没有哭。
今日两人都死里逃脱了,她却反而哭了。
她比沈烟容还要高一些,很瘦弱长相也很清秀,但总穿深色的衣裳,给人一种老沉的感觉,实际上在沈烟容看来也就是个半大的孩子,这让沈烟容更加的心疼了。
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哭出来就会好了,不过巧月也没有容许自己哭多久,就红着脸不好意思的重新坐好,她应该保护郡主才是,怎么反倒拖累了郡主呢。
还想再和巧月说几句贴心的话,门就被打开了,昨夜没能看清楚杨文波的长相,这会终于看清了。
其实杨文波倒是长了一张忠厚正派的脸,看着严肃正经的很,手臂上还缠着布条,是昨晚她拿簪子伤了的,在两人不远处站定。
看到沈烟容醒了,还冲着她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侄女醒了,昨夜一时情急怕耽误太久会引来官兵,只能将侄女敲晕救了出来,好在侄女没事,一会我就差大夫来瞧瞧。”
若不是沈烟容看过书,知道杨文波是个什么样的人,没准真的会被他的真诚给打动,以为他真的只是为了救她。
也不知道杨文波对邵阳郡主的了解有多少,这会沈烟容隐去了眼里的探究,想象着自己如果是邵阳郡主她此刻会有什么反应。
等再抬起头眼里就充满了恨意,“这不怪杨二叔,若不是有杨二叔,我今日还不知身在何处。杨二叔,我不信父亲会谋反,一定是有人陷害于他!一定是张天城这个狗官!您是我父亲最信任的知己好友,您可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父亲!”
男女有别,又不是亲的叔侄,杨文波不能离的太近,但看着沈烟容那副信任的样子,和骄纵话语内的恨意是绝对装不出来的。
就知道他这是赌对了,小心的安抚了几句,“你父亲的为人我自然是清楚的,我也一定会努力打点,在陛下面前为你父亲说话争取机会,你只管养好身子,等着好消息便是了。”
沈烟容这才脸色好了一些,恹恹的点了点头,好像他如此做都是理所当然的样子。
“那就劳烦杨二叔了,昨日都没好好用膳,此刻也有些饿了,对了床铺也有些硬,天气这般的热,杨二叔府上难道没有冰吗?”
“这边是后院平日来往的人少,你如今的身份不比以往,处处都要小心,饭菜和被褥我马上就让人送来,只是这冰就要委屈侄女了。”
杨文波心里冷哼了一声,还真把自己当客人了,以为还是曾经嚣张一时的郡主吗?不过这样也好,猪脑子好糊弄。
沈烟容听到没有冰,还皱了皱眉,全然没有方才担心的样子,好似满腹心思都被冰给吸走了,拧巴了很久,被杨文波哄了好一会,才终于说了一句那好吧。
巧月站在边上还有些奇怪,郡主平日里很好说话的,从来不会为了这点小东西就感到为难,怎么今日有些反常了?
她却忘了,几个月前的邵阳郡主还是个娇气到一点不满,就牵连众人的骄纵性格。
“侄女昨日被救,张天城一定会满京城的找,未免被发现最近几日还是不要外出的好。我还准备了两个下人供侄女差遣,有什么吃穿用度上的需要,侄女尽管提只管当成是自己家就好,侄女昨日受了惊这几日就好好休息,我便不来打搅了,若是晖元兄那有消息,我定第一时间来告知侄女。”
沈烟容恹恹的嗯了一声,小心的嘀咕了一声,连冰都没有,哪里可能和自己家一样。
倒是让一贯好面子的杨文波面色有了些许的微动,让一个丫鬟和一个婆子进来之后,就先一步的走了。
等到杨文波一走,沈烟容的就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进来的人,丫鬟看着十五六长相很老实,看了一眼沈烟容的样子就忙不迭的垂下了头不敢再看,而婆子看着贼眉鼠眼的很不好对付。
说得好听是伺候她,实则就是看着她,让她不要到处乱跑,这还真是有意思了,尤其是杨文波很谨慎,甚至都没说他们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