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慰的话还没说完,原本垂头丧气的小安安突然又很激动的抱住了他的脖子,“不是不是,娘亲说安安和大圣一样,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所以没有爹爹!”
林清朔:????
石头里蹦出来又是什么东西,是因为他太久没回京了吗,总感觉和现在的小孩聊不太下去啊!
本来林清朔还想见一见这位神奇的母亲,是怎么把孩子教育的这么可爱,刚说了没几句话,阿和就硬着头皮来报信。
“大人,陛下跟前的王公公已经出了宫门来接您进宫了。”
林清朔点了点头,知道自己在京中逗留的时间不长,不能再浪费时间,前几日还听说在西南某处有沈烟容的踪迹,他该早些处理完这些繁杂的事情,好第一时间见到她。
把怀里的小孩放在了家门边,就闻到了淡淡的杏花香,抬头去看就看到满树的杏花在青灰色的院墙间绽放。
“我该走了,安安自己进去吧。”
安安有些不舍得,拉了拉林清朔宽大微凉的手掌,大眼睛亮闪闪的看着他。
让林清朔不自觉的就弯下了腰,倾身去听她要说什么,没想到的是安安肉肉的小手捧着他俊秀的脸,吧唧一下,在他的侧脸亲了一下。
亲完还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好人叔叔说话算话,不能忘了安安,我们下回见哦。”说完就钻进了院子里,别提有多可爱了。
林清朔方才心中的郁结,一扫而空,望着关上的大门,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
这是他这三年来,最开心的一日,他是不会忘记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她叫安安。
第42章
安安刚一进屋, 沈烟容也正好上完课,练瑜伽是要摘去所有首饰穿舒适的衣服, 两位夫人正在里头由丫鬟服侍着重新梳妆打扮。
这会沈烟容正穿着自制的瑜伽服, 黑色的紧身衣裤, 长发高高束了马尾, 盘成了一个髻,露出了漂亮白皙的天鹅颈,把她姣好的身材勾勒的明显又自然, 即便戴着面纱,也仍然惹人遐想。
当初这些贵妇贵女们, 第一次看到沈烟容穿这个教她们练瑜伽, 都是面露鄙夷的, 觉得沈烟容这么穿太过风尘, 实在不是良家女子的打扮。
等到真的穿着自己的衣服开始练的时候,才知道影响有多大,等换了自己的里衣也不如她穿着方便好看, 最后还是兵部侍郎胡夫人先去打听她的衣服哪里做。
沈烟容才笑着说别处没得做,只有隔壁的绣房有, 自然而然的绣房的生意也被带动了起来。
她与夏金泽的母亲金花私交不错, 第一套瑜伽服就是她画出来, 由金花做出来的,所以就卖了一个好, 别说这瑜伽服一设计出来, 买的人越来越多。
金花还设计了一些别的花样, 有的夫人别看表面端庄贤淑,买回去之后倒在床榻之上起了别的用途,甚至成了那一年京中风靡了贵妇圈最红的里衣单品。
“安安!什么时候醒的,怎么弄得浑身这么脏?刚刚是你在和别人说话吗?”
她总感觉刚刚从瑜伽室出来的时候,好像听到了有男子的声音,而且听着还有些耳熟,但隔得远又有些听不清,不知是不是过路人在说话。
沈烟容习惯性的半蹲下身体,安安就小跑着冲过去,乳燕投林一般跳到了沈烟容的怀里,撒娇的往她胸前蹭。
“安安,安安刚刚去找阿泽玩了。”沈烟容看到安安醒来还弄了这么一副样子,其实心里还有些害怕,不知道她是不是跑出哪儿去野了,但又不敢问的太严厉生怕错怪了孩子。
听到是去找阿泽,沈烟容才松了一口气,两家就在隔壁,院墙都是挨着的,安安才两岁的时候就跑去阿泽家玩过,这才让沈烟容放下了心。
刚刚大概是她听错了吧,他们的院子毕竟是在闹市,就算是僻静的后院,也有人路过来往,听到声音也是在所难免的。
安安第一回 去找阿泽,还把沈烟容吓了一跳,以为是安安丢了,后来才觉得是自己对她的陪伴太少了,就把原先的两个瑜伽班缩成了一个。
尽量的把时间缩短,就算开课也是安安在午睡的时间,原则是少赚点钱也要多陪着安安。
安安已经没有父亲的父爱关怀了,她这个母亲就更不能缺席她童年的每一刻。
“下回要去也让小蝶陪着你去,走啦,娘亲带安安一块去洗澡澡,洗的香喷喷的晚上吃土豆球。”
趁着这会太阳好,就带着安安进屋去洗澡,安安瞧见娘亲没有怀疑,又觉得有些难过她骗了娘亲,抱着沈烟容的脖子不肯放,声音都带着柔柔的哭腔,“安安下回不出去了。”
沈烟容还以为她和阿泽玩的时候又闹了别扭,赶紧许诺了好多她喜欢的零食,才把小宝贝给哄开心去洗澡了。
至于刚刚碰到的白马和好人叔叔,都被好吃的一哄,抛到了脑后。
而林清朔离开了市坊,就直接进了宫。
他一进宫就直接被请到了赵文帝的寝宫,一年多没见,赵文帝的面色反倒更差了,他上回回来也是长姐和母亲的忌日。
这位曾经爱护着姐姐的大赵皇帝,如今也已经没了当年的英姿和雄心。
林清朔坐在床头的锦凳上,赵文帝微微的睁开了眼,皮肤干瘪眼神倒是一如往昔的犀利,在看到林清朔的时候,才收起了眼中的寒意,“你回来了。”
他们既是君臣又因为林皇后有着一份亲情和责任在里面,因为赵文帝本身就比林皇后要年长,自然也比林清朔要年长很多。
一直就把林清朔当做是自己的子侄来看待,对着他是比亲生儿子还要深的信赖与重视。
甚至曾经还有过若是林清朔是他与皇后的儿子该有多好,那就不必再去思虑皇位该传给谁的问题。
如今他混沌的时间越来越少,三年前朝堂内外大清洗,正值多事之秋,林清朔又辞官离京,他为了安稳朝政稳定满朝百官的心,即便是心中还有疑虑,也立了赵驿凯为太子。
好在这几年,赵驿凯安分守己,又有能力完成他所交代的所有事务,他才渐渐的放手了,也反省自己是不是以前对这个儿子太过忽视和严苛了。
赵驿凯行事果断,作风严谨,为人通达,替他批改奏折处理政务很快的就博得了朝中重臣的拥戴,赵文帝也终于安心的准备颐养天年。
可就在上个月,他又一次昏迷淑妃侍疾时,竟然半夜偷偷抹眼泪,他追问之后淑妃才哭着跪在了龙塌前。
不停的磕头痛哭,“陛下,臣妾是害怕,害怕您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那我和辰儿该如何是好。”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若是放在别的时候,赵文帝可能早就发落淑妃了,可那个夜晚他又觉得她说的是如此真心实意。
随后淑妃就把当年赵秉辰为何得了怪病,一五一十的说了,这几年淑妃在终于找到了证人和证据,害得赵秉辰得病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赵驿凯。
再联想到大儿子的突然谋逆,三儿子的奢靡放荡,就连他最疼爱的四皇子,竟然也差点不保。
气得赵文帝当场晕了过去,再醒来还是淑妃衣不解带的在照顾他,“陛下,您可千万要保重龙体,如今你身体虚弱,太子又得臣民之心,您只有长命百岁,才能护的臣妾和辰儿。”
“朕没想到,这么多年竟养出了这么一个相残手足的白眼狼!他的心思歹毒,又城府颇深,如今之计,只有找他回来才能救我大赵了。”
“陛下,您说的是谁?”
“清朔,朕一直将你视为亲人,你若此刻再撒手不管,置朕置这大赵百姓于何地。”
林清朔安静的在听着,赵驿凯确实该除,当年若不是两位皇子的权位争斗,何至于拉着沈家垫背,也就不会发生沈烟容被囚之事,至少这样沈烟容也不会离开京城。
“陛下想臣如何做?”
“这大赵的首辅之位,已经悬空已久了,也是时候该有人去担起这个重任了。”
林清朔眼底一片清寒,“臣明白了,淑妃有句话说的没错,陛下只有保重好自己的龙体,那么即便赵驿凯做的再好,也不过是个臣子,陛下才是大赵的希望。”
之后又听内侍仔细的把这三年朝中发生是大小政务,都一一的向林清朔禀明了,直到天色隐隐要暗下来,林清朔才不顾赵文帝的留饭,离开了寝宫。
既然答应了赵文帝,要入阁做这首辅,他就得做好万全的准备,他林清朔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正好出寝宫之时,淑妃带着宫人来伺候赵文帝,见到林清朔还退让了一二,“早就听陛下说要唤林大人回来,今日这回陛下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林清朔却不想接她这样的话,认真的看着淑妃道:“不知淑妃可否借一步说话?”
两人到了寝殿前的长廊前,林清朔站定就丝毫不避讳的单刀直入,“我林清朔此生从未求过任何人,今日想求淑妃娘娘一件事。”
淑妃其实已经猜到林清朔想问什么了,也不客气的直接道:“林大人若是想问邵阳郡主的下落,恕本宫无能为力,邵阳郡主与本宫投缘,本宫也想问问林大人,这好好的邵阳郡主她为何要走呢?”
“淑妃娘娘误会了,我知你与烟容私交甚好,也知你定是知道她的下落。你是她的长辈也是我的长辈,我不会逼你说出她的行踪,只是有一话,想淑妃娘娘代为转达,让她安心的等我,林晏修会去找她。”说完之后,便恭敬的朝着淑妃行了一礼,随后离开了。
淑妃看着林清朔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两人明明这么的般配,怎么偏生就不能在一块呢?
把话说了之后,心中就像是少了一件心事,出宫的路上心境也平和了许多,刚拐出赵文帝的寝宫,就看到一个身穿紫色锦袍的小男孩,正在树下逗弄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
原本还乖乖的陪着男孩在草地上玩耍的小猫,在听到林清朔的脚步后,发出了激动的喵呜声,下一秒,小猫就冲着林清朔跑了过去。
一下就蹦到了他的脚边,来回的围着他的脚转,小脑袋还不停的在他脚边蹭。
小男孩赶紧站了起来,恭敬的朝着林清朔行了一个大礼,“辰儿见过舅舅。”
林清朔俯身把脚边的小白猫抱了起来,袖子撩起的时候,还露出了当年他被小玉爪子抓了后,留下的伤疤,原本是有机会去掉的,可林清朔任由它结痂留疤。
就是想时刻的提醒自己,当年做过的错事,不可再重蹈覆辙。
此刻罪魁祸首就撒娇的在他怀里拱着小脑袋,嘴里的喵呜声娇柔又可怜,好像是在怪他怎么这么久不来陪它玩。
安抚的摸了摸小玉脑袋上的毛发,这才乖巧的伏在怀里不再乱动,林清朔这才上下的打量着赵秉辰。
三年不见,赵秉辰如今已经十一岁了,身量拔高了很多,只这身板却还是弱不禁风的样子,皮肤也从暗黄变得白皙了起来,只是还是透着不健康的白,总得来说比原来是好多了也像个正常的孩子了。
微微的颔首,“这些年小玉一直都是你在照顾?”
“是,自容姐姐走后,小玉就都在辰儿的身边,陪着辰儿。”
“多谢,你把它照顾的很好,但小玉该回家了。”
说着冲着怀里的小猫,扬了一个笑,你回家了,你的主人是不是也会回来了?
第43章
“掌柜的, 陈老夫人身边的吴妈妈来了,说要请您去参加她老人家的大寿呢。”
沈烟容笑着说不必了, 这位陈老夫人是殿阁大学士的发妻, 陈大学士是两朝元老年轻的时候又给还是太子时的赵文帝授过课, 即便没有正经的封过少师, 也是公认最有学识之人。
陈老今年已是古稀之年,早已退位让贤,赵文帝未显对起的尊敬, 一直都保留其大学士之名,终生享双俸禄, 长子入阁辅政清正为民, 这一家子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 颇为受百姓的爱戴。
在原书中, 任内阁的这位陈大人,因为不满新君赵驿凯的为政处事,又处处被奸臣挤兑, 没过一年就辞官带着一家老小回乡耕读了,等到陈家一走, 整个朝堂才算是真正的落入了赵驿凯的手中。
他打压原先京中的氏族权贵, 扶持寒门贵子, 把曾经看不起他的人全部清洗,掀起了新一轮的氏族更替, 但也不得不说, 也只有赵驿凯这样的雷厉手段才能把原先腐朽的权贵给剜肉刨骨。
动荡的十多年光景, 整个大赵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没能看到最后大赵的结局,不能评论赵驿凯这么做对整个国家来说到底利弊哪边更多。
但就从她小知晓的史籍典故来看,多年的氏族权贵得以在朝代更替中荣光不改,总有他们存在的必要,新贵想要站住脚跟,总有滥竽充数之辈,是不是会给百姓和朝廷带来另一个冲击,也尚未可查。
不过这些都与她这个小人物没有什么关系,这位陈阁老因为年轻的时候读书太用功,一直到三十多岁才娶妻,还是娶了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小娇妻,还是个家世不好的小户之女。
如今陈老已经年过古稀,陈老夫人才五十多岁,别看两人年纪差的大,但陈老却格外的宠她的小娇妻,一生未曾再娶,把妻子宠成了女儿一般,是京中最为让人艳羡的一对。
陈老夫人一共生了三儿一女,儿子各个都英武不凡,女儿也是貌若天仙,最为有趣的是,陈家不注重门第之礼,只要儿女喜欢即便对方是小户人家的儿女,也一样嫁娶。
所以总有人说,陈家是全京城最有学识最讲礼又是最不守规矩的人家。
这位陈老夫人未出嫁前,在家洗衣做饭什么都亲力亲为,小的时候就落下了腿脚的毛病,一到变天就疼。
陈家二爷的太太,刚生了孩子,被闺友推荐了沈烟容的养生馆,来了几次就成了常客,平日和馆内的娘子聊得好,就说了婆婆的这个毛病。
沈烟容对陈家很有好感,就给她开了一个月的食疗,再配合的平时的运动(老年广场舞),没想到陈老夫人的膝盖疼真的有了些好转,至少不会疼的一整日起不来床。
一个月后,陈老夫人也成了她这的常客,每回来都要拉着沈烟容说话。
沈烟容也很喜欢这个和蔼的老人家,看着她总觉得像看到了自己的祖母,小的时候祖母也是这般慈爱的摸着她的脑袋,即便没有父母,她的童年也是有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