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傅二有什么了不起的?好好的夫婿,就被妹妹抢走了不说,换做是我,无论如何也不乐意出门。脸都丢进了,可笑她还一副傅家千金的模样,真当是笑死人了。”
“姐姐快别这么说了,”另一人嘴上拦了一句,下一句却也不怀好意道,“傅二小姐也不好过,咱们别同她计较。”
沈蓁蓁听得尴尬,这么听下来,她也算是明白了,这傅二小姐是被退婚了,退婚的由头还不好听,是被妹妹抢了亲事。听了别人的痛处,沈蓁蓁安慰也不是,当做什么都没听见也不是,只好朝傅二小姐抿唇笑笑。
傅二小姐喜静,来这亭子也是为了躲清静,一开始见沈蓁蓁安静得很,便有几分好感。此时见小姑娘抿唇朝自己笑,圆圆的杏眼似猫儿似的,表情莫名有些像她养的那只闯祸被逮住的波斯长毛猫,怪惹人怜的,忍不住便是一笑。
她模样清冷精致,性子也有几分孤傲,不怎么爱搭理人的样子,此时一笑,倒是让沈蓁蓁眼前一亮,如雪中梅花绽放般,自有一番迷人之处。
蓁蓁看得一愣的表情,又被傅二小姐看在眼中,更是觉她有趣,至少比家中那些庶妹乖巧可人多了。
傅二小姐抿了口茶水,正要说话,方才说闲话的两个姑娘走过了丛竹,惊讶发现她们闲话的主角就在这亭子里,先是脸一白,继而强撑着笑打招呼躲开了。
她们倒是躲得快,可怜留下的蓁蓁,比她们更尴尬些,好似方才说闲话的是她一样,都不敢拿正眼去瞧面前的人了。
“你别怕,我又不会迁怒于你。”
蓁蓁闻言抬头看过去,就见傅二小姐同她眨眨眼,继续道,“只是你要小心些。方才那个着白色衣裙的那位,是陆家的小姐。陆家是言官,这陆巧也学她爹,不光尖嘴猴腮,还牙尖嘴利。方才是背后说人闲话被抓个正着,才灰溜溜逃了。下回再遇见,指不定给你下绊子。”
蓁蓁有些不解,“陆小姐为何要针对我?我与她无冤无仇的,方才的事,也是她自己言行不当,怪不得旁人啊?”
傅二小姐掩嘴笑了,似乎是被她的话逗笑,蓁蓁正纳闷,傅二小姐便开口替她解惑了,“方才她在背后嚼舌头,被你我二人听见了。要知道,我朝素来推崇娴静蕙质的女子,似她这等背后说人闲话的举动,若是被传出去了,多有损她才女的名声。她怕你说出去,自然要先下手为强,给你泼脏水才是。如此,你再说些什么,旁人也只当你拉扯她下水,并不会信你的话。”
傅二小姐说的头头是道,蓁蓁还真蹙眉思忖了片刻,然后愁眉不展了。她不过是在亭子里坐了一会儿,就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真真是流年不利。
片刻,方才和那些官夫人逛园子的柳少夫人就回来了,见着亭子里傅二小姐和沈蓁蓁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先是一愣,心下纳闷,这傅二小姐向来性子清冷,不喜与人来往,怎么似乎和小姑子处的还不错?
蓁蓁见了柳少夫人,忙起身靠近她,娇娇喊了句,“嫂嫂,你回来了。”
柳少夫人也顺势坐下,她一来,傅二小姐便又懒得说话了,打过招呼便起身告辞,临走前还不忘同蓁蓁道,“你若有空,我给你递帖子,来我府上玩玩。”
柳少夫人这下子是真的有些惊讶了,她这小姑子竟还能得傅二小姐这般高岭之花的青眼?傅家比起柳家,可是显贵了不少,更何况,这傅二小姐还真的是个性子极冷话极少的。
不等柳少夫人开口细问,两人便一路出长公主府,打算打道回府了。恰巧经过个阁楼,就偶遇了方才傅二小姐嘴中的陆巧。
陆巧脸不红心不跳上前来打招呼,似乎方才背后说闲话的那人不是她一般,听她们说要回家,还笑着道,“这可巧了,我也正打算回呢。”
她都这般说了,柳少夫人自然不好回绝,虽觉得她有些来者不善,也只好敷衍相邀,“那陆小姐便和我们一道吧。”
陆巧嫣然一笑,真厚着脸皮跟着她们,边走边和蓁蓁搭话,皆是些家常,等听到沈蓁蓁说不大通诗词,素日里做些针线时,便忍不住脸上露出点轻蔑来,虽掩饰得快,但蓁蓁还是察觉到了身旁人的轻视之意,下意识离她远了些。
陆巧句句卖弄自己的文采,一直行至长公主府门口,陆巧才施施然收了尾,表情十分倨傲,但语气又好似为旁人着想一般,语调遗憾道,“蓁妹妹,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不学诗书何以正身?女工终归是巧技而已,更何况,方才我听你提及,你未来夫君乃是解元,想必也是喜欢才女。”
说着,还十分“好心肠”道,“妹妹若是不嫌弃,我让婢女送些书册到府上?”
柳少夫人闻言气得脸一白,恨不能一巴掌甩过去,陆巧算是个什么东西,话里话外带着股优越感,好似读了几本书就能拿鼻孔看人了。真有才,怎么不去考状元?
“嗤”,一声轻蔑的嗤笑响起,陆巧闻声望过去,就见身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个冷峻男子,她没来由的脸一红。
“什么时候才女的门槛这般低了?不过读了几本诗词,就顶着才女的名头卖弄?还一本正经教训起旁人来了?真这般看不起女工巧技,倒是把身上这衣衫扒了,用你那几首无病呻吟的酸诗蔽体可好?”
覃九寒的表情冷冷,嘴里的话却如丝毫没留情意,甚至有几分犀利刻薄了。
被这般毫不留情地讥讽,陆巧脸红了又白,手紧紧捏着帕子,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了,半掉不掉的,很有几分可怜。
众人却丝毫不为所动,毕竟方才先出口伤人的是她,现在又惺惺作态来博取同情,长了眼的都不会上当。
陆巧受不了众人看热闹的目光了,眼泪吧嗒掉下来,气红了眼道,“堂堂大丈夫,欺负我一介小女子,算什么本事!”
覃九寒正走到蓁蓁身边,闻言连眼皮都懒得撩,答道,“的确算不得什么本事。但若是连自己未婚妻都护不住,更算不得什么男人了。小姐别和在下多费口舌为好,要不是你多嘴多舌,我是懒得与你说些什么的,毕竟全天下装才女的那么多,我也不见得那般多管闲事,个个都去嘲一回。追根究底,怪你自己管不住嘴。”
覃九寒这人平时不大说话,但真要开口嘲讽时,也从未落过下风。陆巧不过是个闺阁女子,无非牙尖嘴利了些,哪里说得过他,急得一跺脚,便红着眼狼狈逃开了。
柳少夫人见状畅快得很,又见方才还冷面冷情的覃九寒,此时已经走到小姑子身边,声音压得低低的,似乎是在哄人。
柳少夫人:……
这差别对待,她要是陆巧,也得哭上一回。
第71章 ...
院里点了烛火, 陆夫人推门而入的时候,陆巧正将茶杯往小丫鬟身上丢,汤汤水水的, 洒了那小丫鬟一身。
陆夫人脸一沉, 呵斥道, “巧儿,娘怎么教你的?你这幅样子,和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
陆巧从小由母亲教养,被训了也不敢还嘴,只是伸腿轻踢了那丫鬟一下, 刻薄道, “还不滚去换身衣裳?在这儿赖着是想博谁同情不成?”
那小丫鬟含泪委屈出去了, 留下母女二人在屋内。陆夫人脸色才好转了些许, 再次提点道,“我早和你说过了,下人命贱,你做主子的, 打骂由你。但动动脑子, 面上总要过得去,真让别人知道, 你随意打骂丫鬟, 哪家夫人会要你做儿媳?”
陆巧本就满肚子火,被人当众嘲讽哂笑,此时又被娘亲教训, 更是委屈不已,口不择言道,“我再装的贤惠端庄,一样没人上门求亲!都怪爹,成日里顶撞圣上,谁敢同我定亲?娘这般看不惯我,不如把我送庙里去做尼姑好了!还管我做什么?!”
女儿赌气,陆夫人却是听得有些愧疚,但脸上还是端着,训道,“哭什么?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她话音刚落,陆巧就扑进她的怀里,抽抽噎噎道,“娘,女儿怎么办啊?您让我做才女,我就做才女。您让我拉拢那些小官之女,我也听您的。可是,那些夫人眼里,就是没有我!”
说起来,她也是被刺激过了些,有些妄自菲薄了。那些相看儿媳的夫人们并非完全没有考虑她,好歹有个才女的美名,怎么也会加些印象分。但偏偏陆巧她爹是言官,梁帝又不是什么刑不上士大夫的明君,谁都怕那一日陆大人得罪了圣上,也被牵扯下水了。
这么一来,陆巧的无人问津也就不足为奇了。偏偏她心气高,觉得自己好歹是正正经经的官家嫡女,如何都不愿低嫁,眼睛只盯着那些显贵之家,所以才这般气不顺。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陆夫人有些心疼,摸摸陆巧的脑袋,“别哭了。我和你爹爹说过了,老爷的学生中也有不少出色的才子,虽说家境不显,但低嫁也有低嫁的好。”
“不要!女儿不嫁!”陆巧红着眼,莫名想到白日里遇见的那个柳家义女沈蓁蓁,柳家也不过是个破落户,比起陆家好一些罢了,但沈蓁蓁却又是得了长公主的赞赏,又讨好了冷冰冰的傅二,连夫婿也胜她一筹,这让她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陆巧想到解元,忽然眼前一亮,抹去眼泪道,“娘,不若咱们榜下捉婿吧?就算是低嫁,我也要嫁个日后有前程的!女儿才不要一辈子低人一等!”
两母女正在房内谈心的同一时刻,柳府一片安静祥和。干娘慈爱,干爹虽然嘴硬还心软,阿兄和嫂子也都不是刻薄的性子,沈蓁蓁的日子过得很是惬意。白日里陪着柳夫人做做针线,要不和嫂子聊聊家常,再闲着的时候,便哄哄两个侄儿。
这一日,蓁蓁记挂许久的阿淮有了消息,白府递了帖子进府里,上头邀她和覃九寒去白家做客。
听闻消息的柳少夫人惊讶之余,便急急忙忙开始给蓁蓁做功课了,把白家给好好介绍了一遍。
白家原是儒学世家,即便是出仕十来年了,也依旧是桃李满天下的那种人家,不能说是一呼百应,也算得上是读书人推崇的世家之一了。再说这白仁水,也就是阿淮的爹爹,是白家现任的家主,正正经经的嫡长子,又生得温文尔雅,行事也颇有章法,风度翩翩的。若不是当年在老家便定了亲成婚,指不定又是京城被众多夫人紧盯的女婿人选。
这回白家也打算参加来年的乡试,白仁水又是白家长子,又是直隶的解元,算是大热的状元人选之一。毕竟,直隶的解元,比起湖广行省的解元,却是金贵了不少。
柳少夫人思量了会,又转而提起了白仁水的夫人秦肖云,毕竟小姑子去也不会同白仁水打交道,“白夫人的母家是秦山秦家,家世不算显贵,但也是个耕读世家,很是清贵。白夫人我倒是见过一次,只听说很有才华,闺中便跟着兄弟一道念书的,诗词什么的都不在话下。不过,我瞅着倒不是恃才傲物的性子,比起陆巧不知好了多少。”
说着,见小姑子表情略有些紧张,还边挑拣了几件首饰,边安抚道,“你别担心,白家不是不讲规矩的人家。有些人道,没规矩才舒心。要我说,有规矩比没规矩好,人人都遵守尊卑上下,就没那些子欺上瞒下的事了。你是去做客的,白夫人定然不会没眼色的。”
……
蓁蓁紧张了一宿,临进白家门前还被覃九寒摸着脑袋哄了一会儿,待她进了白家大门,见到了白夫人,才晓得自己白担心了一宿。
白夫人丝毫没摆官夫人的架子,上来便握着她的手,言辞恳切道谢,一声声“蓁蓁妹妹”喊的极亲昵。
这时候,门帘被掀开,前头走进来个小公子,模样精致又俊俏,穿着身竹青色的袍子,小脸圆圆的,上来便欣喜喊道,“蓁蓁姐姐。”
沈蓁蓁也有些惊喜,虽说来白府肯定能见着阿淮,但真正碰面时,还是十分怀念的,尤其是阿淮似乎长高了些。他还穿着离开桐城时,蓁蓁给做的衣裳,小腿处稍稍短了一截,但还是肯穿着不合身的衣裳来见客,可见是还记着桐城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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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淮脸颊红彤彤的,看着表情便知道他很激动,但动作却很沉稳,整了整衣着,才板着圆圆的小脸上来,恭恭敬敬行礼,“娘亲。”
方才还笑得温柔的白夫人也变了脸,同小阿淮如出一辙的严肃表情,也淡淡道,“起来吧,课业可做好了?”
母子俩正严肃交谈,看那样子倒不像母子,更像师生一般。门帘又被掀开,进来个奴婢打扮的女子,怀里还抱了个梳着两个小啾啾的娃娃,娃娃一进门,便扯着嗓子喊,“阿兄!阿兄啊!”
可见是来寻阿淮的。
还不见其他人有反应,阿淮转过身,板起脸开始训弟弟,“阿冬,见着大人要先请安。”小阿冬看着比阿淮还小不少,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眼珠子黑亮黑亮的,嘴唇红润红润的,还微微嘟着个唇珠,瞧着便极讨喜。
被阿兄训了,小阿冬也不恼,还仰脸朝阿兄傻笑,然后迈着两条粗短的腿,一冲一冲到白夫人面前,小手握成拳头,圆脸板着请安,“见过大伯母。”
小小的人儿,走路还一晃一晃的,正正经经行礼请安的模样,看了便觉得十分有趣。
白夫人端坐在椅子上,瞧着也是极严肃的模样,嘴上淡淡,“阿冬,方才可用过早膳了?”
小阿冬也板着小脸回答,“谢谢大伯母关心,阿冬用过了。”
请过安,阿冬就登登登回到阿淮身边,扭扭捏捏揪着阿兄的袖子,偷偷探头出来看蓁蓁,抿唇道,“阿兄,那个姐姐好看!”
他的声音带着小孩儿才有的清脆,又因为是和阿兄撒娇,所以添了几分软糯,听得蓁蓁心一软,朝他招招手,“阿冬是么?到姐姐这儿来。”
小团子有些腼腆,红扑扑小脸,正犹豫不决,阿淮弯腰吃力抱起弟弟,登登登来到蓁蓁面前,小大人似的给两人介绍。
蓁蓁见一大一小两个团子都可爱得紧,从袖里荷包里掏了两个袖珍棉布玩偶,小阿冬眼睛一亮,吧唧一下扑到她的腿上,黏糊糊撒娇,歪着脑袋道,“是给阿冬的见面礼吗?”
蓁蓁失笑,捏捏他的小鼻子,“阿冬还知道见面礼啊?”
阿冬眼珠子咕噜噜一转,见阿兄朝他眨眼示意,红嘟嘟小嘴一张,就把阿兄出卖了,“阿兄说的啊。阿冬是少爷,大家都想讨好阿冬!”
他说的含糊,大人们却是听明白了。白夫人脸色微微一沉,当着客人的面说什么讨好不讨好的,这是白家的家教不成?
她正要出声呵斥,蓁蓁便认认真真点点头,将玩偶放进阿冬的小肉手里,“阿冬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不是因为阿冬是白家的小少爷,是因为阿冬乖巧知礼,姐姐见了喜欢,才想讨好阿冬。所以,阿冬日后也要这般知礼懂事,就会有更多人喜欢阿冬了。”
阿冬似懂非懂,只听懂面前温柔姐姐喜欢自己,捂着小脸笑嘻嘻的,讨喜极了。白夫人轻轻呼了口气,但脸色还是不大好看,只淡淡吩咐丫鬟把小少爷抱下去。
阿冬乖得紧,被抱走还不忘回头冲他们笑得甜甜的,逗得蓁蓁又是一乐,看得阿淮都有些眼热了。
阿淮抿抿唇,严肃伸手朝他的贴身小厮招呼,然后那小厮便捧了个盒子上来。
见蓁蓁被盒子吸引了注意力,阿淮微微露笑,继而一本正经开始分礼,“这个梅子簪子是宝福妹妹的,妹妹说不喜欢花,只喜欢果子。这个砚台是给……”说到最后,盒子里还剩了好些东西,都是给蓁蓁准备的。
送过礼,阿淮按照每日的功课,便要下去学棋了,又恭恭敬敬朝娘亲行礼,然后朝蓁蓁抿唇笑笑,便朝他自己的小书房去了。
阿淮一走,白夫人的表情又自然了许多,不似方才那般严肃了,蓁蓁觉得有些奇怪。白夫人分明不是那种极严肃的人,但方才阿淮也好,阿冬也好,都是尊敬大过亲昵。不过这是人家的私事,她也不好插嘴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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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聊了片刻,蓁蓁正端着茶水抿了一口,抽空想着覃九寒那头可还顺利,就听白夫人迟疑不决道,“妹妹……”
她的表情看着有几分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蓁蓁也不追问,就等着她自己理好思绪。
没过一会儿,白夫人便又开口了,这回的表情看着有些不自然,但说话倒是没吞吞吐吐。只听她道,“说来也不怕妹妹笑话,阿淮虽是我的亲生孩儿,却素来同我不亲近。我方才瞧着,阿淮似是极听妹妹的话,妹妹可是有何诀窍?”
这话问出口,白夫人便觉有几分羞愧难当和心酸,她做娘亲的,怀胎十月才生下的孩子,却要向外人请教。
蓁蓁微微一愣,继而想起方才白夫人不自然的表情,又思及她那句“素来不亲近”,不由也有几分感同身受的心酸。她放下杯子,刚刚屋里伺候的丫鬟们不知何时已经被打发出去了,屋内只剩下她和白夫人。
蓁蓁起身来到白夫人身边,安慰道,“夫人何必妄自菲薄。我瞧着,阿淮是极敬爱您的,只是孩子小,难免有些羞涩,不善表达罢了。”
白夫人微微一叹,“也不瞒妹妹。阿淮虽是我亲生,但从小便随着老太爷一同住。听奶娘说,小的时候阿淮还会哭着寻娘亲,后来我总不在身边,哭了也没用,阿淮便不再喊着要娘了。现在他懂事了,我想亲近他,也难得其法了。”
白夫人年纪比蓁蓁大了不少,甚至比有两个孩儿的姚娘都大了两三岁,但膝下却只有阿淮一个孩子,真要说不喜欢不重视,也不可能,只能说母子俩都有些别扭,你端着,我也端着,两人就这么僵着,能亲近起来就怪了。
按理说,别人的家事,蓁蓁是不好插嘴的。但白夫人这般低声下气请教,甚至将家宅之事都向她全盘托出,她也不好看着白夫人这般苦恼下去,只好提点道,“每个孩子的性格都不大一样。譬如阿淮,阿淮看着虽小,但心思重,从小跟着老人家耳濡目染,又读了那么多的书,把他当做小孩来哄就不大合适。”
白夫人点点头,“我开始还拿些小玩意儿哄他,反倒被阿淮板着脸道,这样是玩物丧志。他个孩子都这般严肃,我做娘亲的,更不好没个娘亲的样子了。”
蓁蓁有些不知说什么,她哄孩子是手到擒来的事,真要说出个头头道道的,也不是她的强项,只好另辟蹊径道,“方才阿淮进来时,夫人可是先询问了阿淮的功课?”
白夫人闻言微微回忆了片刻,道,“……是。其实阿淮人虽小,但有规矩的很,是极自律的性子。我问这一句,不过是想关心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