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也没把小刀之类的,用的是珍藏的——玻璃片。
“哥,小心浆子, 弄到衣服上洗不掉。”现在俩人挖的最多的是当地叫做“勤巴菜”的一种野菜,这种野菜味道比较苦,可是偏偏很多人得意,蘸酱吃特殊一股味道。
但是这种野菜的根茎会冒白浆,这种白浆有一些粘稠感,而且非常的顽固,如果弄到衣服上就是用肥皂都是洗不掉的,更何况现在家家有几家趁肥皂的,所以弄上了要等就是顽固污渍了。
开年以后,蓝凤这个话穴突然被打通了,小嘴儿巴巴的说话溜飞起,所以不知不觉就有点小话唠的倾向。
不过孩子都是自家的好,所以凤爹娘只觉得闺女人小鬼大小嘴巴又甜又会说话,可爱的不行,小哥哥作为小迷弟对妹妹更是言听计从,没人纠正蓝·话唠·凤颇有些变本加厉的架势了。
两人挖了一上午,小筐将将半满,其实这还是因为没压实,要是压实了真心不多。
不过好在一大家子不会就靠他们两个小人儿挖这点儿野菜吃饭,重点在来娣、招娣那呢。
至于蓝彪和蓝虎,属于不稳定选手,“成绩”浮动较大,不好说。
蓝凤最近在一些事上也喳啵出一点滋味来了,她奶现在好像有点让她们三房各自为政的意思,这是为分家在做准备嘛。
至于分不分家,对于他们三房来说,影响不算大。
凤娘现在肯定不愿意分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三房略占上风,作为能占便宜的一方当然不愿意分开了。
凤爹的心思,蓝凤一时拿不准。
她自己对于分家的看法是随缘。
但这不代表她不重视,她是有认真想过的,先说不分家的好处,首先一大家子在一起人多力量大,这是没说的,就算她娘和大伯娘这么不对付,如果有外人欺负到头上了,也是会一致对外的。
其次就是家里除了孩子没有吃闲饭的,除了二伯娘特别能干,工分挣的稍微多一点,大伯娘和她娘和其他女性队员相比也不算赖,都是中等的样子。
这样蓝家算得上挣工分大户,他们队长在分润一些好处的时候就比照工分,就像年前分猪肉,她们家绝对的头几名,工分多不但队员们高看几眼,也是有实在好处的。
再有遇到出工的年份,选择性比较大,因为出工是按户来出劳动力的。
蓝凤赶上过一回出工,是属于自愿出的那种,就是刚入冬的某天,郑队长敲锣把队员们集合在一起,告诉他们县城左近修大坝要出半个月的工,他们三大队要五个人,男女不限,每人每天满公分,也就是十个工分,还有两分钱补助,供两顿饭,要去的报名。
蓝家没有报名的,后来她听家里人念叨出工都特别累,能把人累脱一层皮,如果不是家里特别缺粮食的或者特别穷的,一般人家是不愿意去的。
但如果碰到强制性出工的,就是一户必须出一个劳动力或者两个劳动力之类的,那就没办法了,所以有些人因为这个也不愿意分家。
而且现在家家不富裕,家底儿都薄,真要分成好几份了,有的就没法过日子了,蓝家还好,也不知道蓝奶奶怎么弄的,弄了两口铁锅,虽然有个已经焗过了好几回了,随时可能报废,但毕竟能用,这已经很不容易了。有的人家满打满算就一副铁锅,怎么分家。
可是蓝家就一副菜刀啊,所以真分家了给谁呢。
至于分家的好处,最大的好处就是自由,凤爹娘能够当家做主了。
最好能够单门独院,这样做一些事就更方便了。
“谁家小孩,长的挺好看呢。”说话的是个青年人,这人很是自来熟,居然已经摸上蓝凤、蓝龙的脑袋了。
蓝凤鼓着脸,扒拉头发,她虽然现在还是“黄毛”丫头,可头发这么立整也是梳了好一会呢,一下子把发型都给她弄乱了,讨厌!
蓝凤小孩身大人心,所以就不可能像真正小孩那样慢慢脏兮兮的,加上认为病从口入,所以不但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也把小哥哥带着,最起码他们不像其他小孩花糊脸、吸溜鼻涕。
虽然两人还稍微有些营养不良,也没有小孩的包子脸,但两人五官都不赖,都是双眼皮儿,眼睛有神又灵活,再加上手、脸都干干净净的,在一群农村娃中就很出挑了。
但这也是她和小哥哥的烦恼所在,因为农村的大姑、大妈们喜欢孩子的方式就是动手动脚,不是掐脸蛋就是扭把屁股,关键是手劲儿还一个比一个大。
所以揉头发的还好。
不过该讨厌还是要讨厌的。
“快别逗了,生气啦!”旁边其他的人也跟着逗趣。
“不许……碰妹妹!”蓝小哥哥瞪眼了。
“那是你妹妹啊?你们几岁啦?属什么的啊?”没新意,问小孩总这几个问题。
“哥哥,走。”蓝凤拉着小哥哥就走,不想被玩。
这是几个年轻人,有男有女,不过蓝凤看着她们都眼生。
再说她和小哥哥的知名度在三大队还是响当当的,唯一一对龙凤胎嘛。
这些人不认识她们,又在三大队这边种地,那只有一个可能了,她们就是三大队的知青们了。
这个年代的特色之一啊。
三大队的郑队长隔路,不和别的队长一样,把分下来的知青都安排离村子比较远的地界,那里还有名字叫知青点,就是干活也尽量不和队员们互相参合。
所以蓝凤知道有知青,其实没太见过。
有些兴趣,大致扫了一遍,有六个人,四男二女,都是十几二十来岁的年纪,有个小姐姐还挺好看。
“叔叔,快干活!偷懒扣工分!”吓完人,蓝凤拽着小哥哥赶紧跑了。
蓝凤走出去挺远,还听他们在说笑,说小姑娘挺厉害的。
哼!她超凶!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伯娘开始了八卦。
这主角之一就是知青。
这个花入各眼,现在这年头帅哥的标准是国字脸,浓眉大眼。
可也有人喜欢白面书生,戴着眼镜一身的书卷气。
这样的人在农村是很少的,所以那些知青一来就成了稀罕物。
很多农村女娃子第一次见着面皮比自己还白嫩的男生。
觉得他们斯文有礼,而且还会读书有知识。
可不就有小丫头芳心暗许了。
不过他们队长说了知青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人家一心是要回城的,所以要结亲的都慎重。
再加上知青们住的远,平时也不常和队员们掺合,所以三队的队员们和知青一直保持着相安无事。
这次是正直、善良的男知青怜香惜玉小村姑的故事。
他们三大队有个老陈家,非常出名,这家也是绝户头,而且到现在为止有五个丫头了。
看重女孩的人家是女孩是“千金”是“金花”,可在老陈家女孩连草都不如,非打即骂的。
好在这年头女孩稍微大点儿就能送人当童养媳,也能收半袋高粱,所以陈家前头几个女孩陆陆续续半卖半送都送走了,现在家里就有一个陈五丫了,这回倒是给养大了,不是陈家爹娘良心发现了而是留个闺女好做家务。
陈五丫平时也是半饥半饱的,干活又多,稍微不顺心就会遭到父母打骂。
可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像这种打孩子、打媳妇的事情,只要不打死在农村是没人会管的。
可是刚来得一位男知青替陈五丫出头了。
说打骂孩子是老旧思想,如果再这样就要批斗陈家爹娘。
蓝大伯娘张嘴想了半天,也没把话儿学全,一拍大腿,“不愧是读书的,那话一套一套的可好听了,别的我给忘了,反正说的陈老大和他媳妇一个劲的保证再不打五丫头了。”
蓝奶奶虽然也重男轻女,可也看不上陈家的做派,“这个陈老大年纪老大不小了,老想生儿子,对闺女比以前的长工还不如。真生了儿子,就他这年纪能吃上儿子的光么。”
蓝大伯娘笑的有些猥琐,“嘻嘻,咱队上的那些老娘们还念叨着五丫头和这个知青有没有以后呢。”
不过其他人就当笑话听了,自古结婚讲究门当户对,农村人说的更直白,不是一路人别往一起硬凑。
就连蓝凤也觉得没可能,现实生活不是,她可是知道一些历史的,知青一旦在农村当地结婚,户口就要落到农村当地。这对于一心要返城的知青们来说是不能接受的。
招娣神情有些恍惚,好像她们队上知道闹出不少乱子呢,有没有这个,她记不清了。
这事在蓝家就是个八卦娱乐,嘴上说完就过去了。
本来村子里的大妈们对于这个事儿还是很有兴趣的,可是开春之后,也不知道咋了,附近好多孩子们都得了痄腮。
就是肿腮帮子。
蓝凤也中招了,右脸蛋子鼓溜溜。
这回有包子脸了,半个包子脸。
“离窝远点,传染。”蓝凤推小哥哥。
再说她不要面子哒。
无良爹娘也觉得挺好玩,就差拿手指点着玩了。
“给买药啊。”蓝凤泪目,咋这么没良心呢,说好的爱呢。
蓝奶奶也乐,“别怕,晚上带你去治,两天就好,不算病。”
蓝凤吸溜着口水,都这样了还不算病。
怕不是对病这个字有什么误解。
而且看病为啥晚上去,没有手电筒,没有路灯的。
蓝凤有些打怵这个年代的赤脚大夫,虽然不乏医术精湛的,可也不少凑数的,别给她看坏了。
敲想念……儿童医院。
她不懂医术,但是腮帮子这么肿,肯定是发炎了,吃点消炎的总没错。
一会她吃勤巴菜去,苦的东西都有去火、消炎的功能。
药补没有先食补着。
晚上蓝奶奶敲门,“小凤起来,跟奶奶走。”
因为被交代过,蓝凤衣服都没脱,直接起身了。
凤娘也跟着起了,“娘,不用我送你们过去啊。”
“不用,外头大月亮地儿,比屋里亮堂,一会我们就回。”蓝奶奶拉着蓝凤走了。
到了外头,果然大大的月亮挂在半空,银光撒下,路看的很清楚。
蓝奶奶掏出两个鸡蛋塞给蓝凤,“拿着……”
“谢奶!”蓝凤觉得她奶挺好的嘛,看她生病了,还给她开小灶,她吃一个,给小哥哥留一个。
那对无良爹娘就不给了。
“想啥美事呢,这是你药费。拿好了,一会你二大爷给你弄好,你就把鸡蛋掏出来,知道不。”两个鸡蛋实在不多,就让孩子给了。
主要是治痄腮简单,连草药都不用,给多了她坑的慌。
“哦……”自作多情了。
到了一家大门前,蓝奶奶憋着嗓子开始喊人,“她二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