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饭食也浓稠了起来,时不时就能见着鸡蛋的影子。
大多数就是鸡蛋花,打在粥里,也有时候会打鸡蛋酱,蘸野菜吃。
其他的荤腥就没见着了,不管是夸下海口的蓝彪,还是默默寻找的蓝凤,都没能再遇到一条蛇。
就在队员们忙忙叨叨放水湿田准备下秧苗的功夫,三大队又有了新鲜事儿。
蓝凤和小哥哥也看了一场好戏。
主要演员有某知青男,姓李,具体叫啥不知道。
估计不到二十岁,带着眼睛,有些瘦弱的样子。
女主角是陈五丫,重要配角陈家爹娘、郑队长等。
还有一些群演,其他知青和三大队队员。
蓝凤和小哥哥也是不要钱只想看戏的群演之二。
她们到场稍晚,开头并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她推测。
现在剧情已经进入高潮处了,女主角演得是哭戏。
蹲在地上哭的这个撕心裂肺伤心欲绝啊。
很好,表演的很到位!哭声中蕴含着丰富感情。
男主角是脖子冒青筋的据理具争,效果有些一言难尽。
重要配角陈家爹娘也是哭天抹泪的。
加上周围吃瓜群众的讨论,蓝凤已经明白是什么事了。
陈家爹娘和郑队长哭诉,这个闺女和那个男知青偷么搞对象。
现在被他们发现了,还死不承认,这就是想占便宜。
男知青说两人根本没处对象,每次都是陈五丫找他,就问他累不累的,也没有任何暧昧的话。
这次是陈五丫想问他一个问题,他们就去了旁边,然后不知道怎么地陈五丫就摔倒了,他是下意识的接人,他们并没有拥抱。
男主角多次提到可以和陈五丫对质,可是女主角并没有台词,只有哭戏。
其实从人的语气和微动作真的能判断出是否说谎,如果不是经过训练的人只是普通人的话是可以判断出来的。
蓝凤上辈子上过类似的课程,再加上她的眼光,能看得出来这位李姓知青并没有说谎。
这就有些意思了。
其实不止她眼睛亮,旁边的好多大娘们早就看出门道了,这就是旁观者清。
再加上一个村屯生活这么多年了,谁不知道谁呀。
知道陈老大和他婆娘要讹人么。
这个小知青还是太嫩了点儿,社会经验太少了,当然也可能是人太过于善良正直,没把人往坏处想,所以就入套了呗。
郑队长神情有些烦躁,快春耕了他忙的要死,哪有时间管这屁事啊。
眉头拧起了个大疙瘩。
现在的队长不好当,不但要干到前头,还要看住这群懒货,一个错眼看不到就都偷懒。
上头(县、镇)还总玩虚头,搞了个农业学大寨,然后就要求往高了报亩产数,一亩地产1000斤都是少的,一个比一个能吹牛逼,3000斤、5000斤的,1万斤的都吹出来了,实际上呢……他们这儿是有名的黑土地,土地肥沃,一亩地也不过五六百斤的样子。
这还是伺候好了,要是伺候不好,三四百斤也是有的。
可是亩产报得太少还不行,镇长亲自找谈话认为工作没到位。
就差和他明说了,人家其他的队长报多少他也跟着报得了,不许搞特殊。
最后亩产数是报上去了,去年报的是一千五,属于最少那波的,还不知道今年得不得涨猴,所以他愁啊,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大队得多产点粮食才行。
郑队长扫了一圈看戏的队员,这就是一群棒槌,都不知道愁的。
陈老大敢做的这么明目张胆,其实就是欺负这个知青外来的,在村子里无依无靠的。
而且上次这人管闲事(不让陈老大打五丫)不但把他训一顿,还很不说会说话的骂了郑队长,这人都把队长得罪了,那他还怕他个球啊。
他本来没想闹这么大,只不过想讹点钱或者票之类的。
这些知情都是城里来的,好多知青每个月都会收到家里邮寄的东西,里面都是好东西。
可是没想到这小子死不承认,还大吵大闹的,把人都招过来了,他也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郑队长直接把陈老大叫到一边,语气很冲,“你搞什么把戏,闲的屁疼是,我多给你安排活儿。”
“郑哥,我也没办法,这个死丫头硬往上凑的。”陈老大是没担当的,直接把责任推给闺女了,自己缩了。
心里还嘀咕,队长咋会向着那个小知青的,也不沾亲带故的。
郑队长对李知青也没什么好感,但现在事情闹到人前了,而且大家又看的明明白白的,要是他偏袒自己村人,就会留下不公的印象,而且其他的知青也不会答应。
还有就是如果他真让陈老大得了利,他会不会搞第二次,其他的队员会不会有样学样,那三大队可要乱了。
“陈五丫,别哭了,大家伙都在看着呢。我问你,你和李知青到底啥关系?”郑队长看到陈老大缩了,很满意。
现在只要陈五丫说了,她们没关系,这事儿就过去了。
大家伙也都盯着五丫瞅。
“陈五丫同志,希望你实事求是。”李知青推了推眼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谢青宇翻了个白眼呲呲牙,这人上学上傻了。
没眼看,他开始四处乱瞄,然后就看到了蓝龙蓝凤。
微微的摆摆手算是打招呼。
蓝凤酷酷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谢青宇忍笑,这小丫头真好玩。
陈五丫终于止住了哭声,可眼泪还是在流。
无声的哭泣倒是更让人可怜。
“我们……我们在处对象。”然后又把头埋下哭了。
“哄……”周围议论的声音顿时大了起来。
蓝凤眯了眯眼,也有些意外。
不过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其实也能猜测得出来。
一方虽然是亲生爹娘,但是对她非打即骂,另一方是优秀的男士还对她保持善意。
所以她想脱离那个噩梦似的家,就把这位男知青当成了一块浮木了。
可是这样强迫中奖的方式太不地道了。
如果把她换成这位男知青,他得气得肝疼,这就是救了一个白眼狼啊。
果然,李知青气的手指头都抖了,“陈五丫!”同志都不叫了,“你这是污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算看错你了。”
李知青一副不屑解释的样子,反正清者自清,不能她随意一说他们就真的是对象了。
陈老大这个高兴啊,又开始上串下跳了,“队长,你听五丫说了,你可知道五丫多老实啊,她不会说假话的,她和这小子就是对象,要是他不承认就是耍流氓。”
以前他只想讹点钱弄点票,手头宽裕一下。现在他觉得要是这知青成为他女婿了就更美了,那以后他的东西不都得孝敬他老丈人吗,好东西更多,没想到五丫这回聪明了。
郑队长脸更黑了,又加重语气问了遍,“五丫头,大伯再问你一遍,你和那个知青啥关系?”
这回陈五丫却不回答了,只有嘤嘤嘤的哭声。
场面一时又僵在那里了。
蓝凤就看旁边的婶子嘴巴一撇,很是不屑,和边上的人嘀咕,“这是要硬赖啊。你说这有意思没意思,老时候都是男的强抢妇女,现在可好,这女的也敢硬赖了。小丫头片子平时看的柔柔弱弱的,关键时刻还挺能够的。”
谢青宇在心里骂了句傻缺,他是真心不想管。
这小子是去年冬天下来的知青,书呆子一个,满脑袋天真理想,为人处事却不怎么样,还爱说教,和其他的知青处的并不好。
但人真心不坏的。
谢青宇叹口气走了过去,拍了拍陈五丫肩膀,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然后站了起来,“郑队长,你再问一次。”
蓝凤摸摸下巴,刚才“分蛇男”说了啥,那个陈五丫一脸的震惊、恐惧,虽然只是一瞬间她马上就低头了,可她还是看到了。
而且之后她身体的抖动,不是因为哭,而是因为害怕。
蓝凤很笃定。
郑队长当然不会被一个小年轻牵着鼻子走,语气严肃的问,“你威胁她了?”
陈老大在一边儿跳脚,伸出手指点着谢青宇,“你吓唬人!你个外来的敢在我们村子耍横……”
这人居然想坏他好事儿,太可恶了。
谢青宇耸耸肩,“郑队长,我没有威胁。要是威胁的话,我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当着大家的面儿吗,我也不是傻子,我还是高中毕业生呢。”
周围好多人都笑了,不过一寻思也是啊,人家说的有道理。
陈老大总觉得不对劲,抓耳挠腮不知道怎么反驳。
谢青宇接着说,“我就是说让陈五丫同志好好考虑一下,毕竟过于听从爹娘也不能伤害别人,特别这个人还曾经帮助过她。”
一副“真的,我没撒谎”的真诚表情。
这回陈老大听明白了,“你啥意思你!你说我让五丫赖上他的。”
谢青宇一副“这不是明摆着嘛”,“那你敢保证以后别再打成陈五丫同志了吗,你看她敢不敢说实话。”
他不在打闺女,他哪里敢答应,“她是我闺女,我想打就打,管你什么事儿。”
打闺女是他家事,连队长都管不着,这个臭小子算老几。
谢青宇却不和他掰扯了,转身和郑队长说话,“郑队长,我们几个和李锐住一个屋子,他如果真处对象了,肯定瞒不过我们,这也是我特别有信心的原因,要不您再问一回。”
周围也有队员起哄,“问一回!”
“问一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