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叫他!”黑气瞬间涌到她的跟前,扑面而来,张开大嘴如同要将她吞噬,明明没有风,她的头发却被吹得散乱。
鬼从沈牧洵身上离开了,只不过他依旧呆立在原地。
阮萌紧紧闭上眼睛,不敢去看那团黑气,完了,她是不是会永远被困在这里,与鬼为伴,这种恐惧牢牢揪住她的心。
就在这时,一张黄色符箓从天而降,黑气被打散了,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黑气落到不远处,逐渐凝成了一个人形,先是头颅,那双恐怖的红眸盯着走过来的男人,他一头银发,身材瘦削,神情冰冷。
“李……若非。”阮萌说完了人名,见那鬼盯着不远处,她回头一看,顿时欣喜若狂,她撒腿跑了过去,伸出双手,像是归巢的鸟儿一样回到他的怀里,一下抱住他。
她呜咽着喊道:“我让你给我个护身符,要是有护身符也不至于这么惨了,你总算来了呜呜呜——”
她语无伦次,但她的举动毫无疑问是依赖着他的,李若非收起了那些危险的念头,他低下头,手抚着她的脸颊,与她耳鬓厮磨了会。
这温存的动作令阮萌惊讶不已,她抬起头来,几乎忘记了呼吸,因为他的眼神从没这么有感情过,不是那种淡淡的嘲讽,而是温柔中夹杂着贪恋,她简直要溺死在他的视线中。
两人如鸟儿般互相梳理羽毛,这伉俪情深的举动让目睹这些的鬼怒火中烧。
那些插在天空中的黑手停止了摇晃,一只只手撕开天空,露出了完整的漆黑的身体,它们落到了地面上,将两人团团包围住。
“这特么都是什么啊!”阮萌惊恐地抱紧了李若非的手臂,她将脑袋缩在他怀里,她一点也不想被这些鬼分尸啊。
“过来——”低沉的声音响彻整个天空,“阮萌,你过来——”
别叫她的名字,阮萌紧张地摇头,鸵鸟般地埋在他怀里,吓得瑟瑟发抖。
“别叫她的名字。”李若非冷冷地说道。
他轻轻将她推开,朝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带上沈牧洵,“走。”
“李若非!”黑气形成的人脸色狰狞暴戾,像是响应着他的怒吼,那些漆黑的怪物将李若非围成一团,朝他咆哮着。
李若非脸色不变,他从掌心里抽出一把唐刀,长柄横刀,刀身笔直,手柄上雕刻着一条龙,一段金色一段是银色,金银相交显得无比华美,剑柄上挂着穗饰。
怪物高高跃起,张开漆黑大口,他神情冷漠地挥起刀,手起刀落,转眼就将那些怪物斩杀,其余的怪物见状,不敢靠近。
竟然是有智慧的吗,阮萌见状,惊恐地往光亮的方向跑,在不远处有一团类似于阳光的光线照射进来。
沈牧洵总算回过神来,他很快搞清楚状况,拿起手腕上的十字架,白色的光从怪物的身体内部出现,它们发出痛苦的嘶吼。
李若非断后,眼看着怪物们胆怯地不敢上前,那鬼发出咆哮,他不甘地大喊道:“这一世,本该是我和她在一起的,李若非,你这个无耻小人……”
察觉他要说出些什么,李若非眼眸一缩,他飞快地跑了起来,没有任何犹豫,快速地挥出一刀,黑气被砍成两截,他居高临下,视线冰冷,“你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他挥了下刀,将刀收回去,回头看到阮萌已经从出口出去了,他垂下眼眸,心里松口气。
宾馆的地板上突然伸出一只白皙小巧的手,把谢飞舟吓了一大跳,接着是另一只手,他正要往后退,想到李若非的嘱托,他不敢离开,紧张兮兮地盯着洞口,心想,这次又要出来什么了。
眼看着棕色头顶露了出来,接着是双棕褐色的眼睛,他又惊又喜,“萌萌!萌萌!你出来了!”
他赶紧伸手去拉她,将她从地上拉了出来,阮萌惊魂未定地跪坐在地上。真怕洞口突然关闭,那她不是只剩下半截了,她总是会被这些念头吓个半死。
“你去哪里了?”谢飞舟关切地问道。
“好说,好说,也就地狱一日游吧。”
“哈哈,萌萌,你这笑话真冷。”
阮萌露出了个难看的笑容,猛地想起什么,大力拍了下他的肩膀,“谢飞舟,沈牧洵和若非还在里面!”
“哦哦,我马上拉他们出来。”谢飞舟就这么大喇喇地把手伸进去了,他也不怕遇到什么鬼怪。
沈牧洵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无边无际的黑色世界,这里异常压抑,他黑眸微动,听到阮萌在叫他,他伸手拉住谢飞舟的手臂,一下子从异世界出来了。
最后一个出来的是李若非,他镇定自若,出来后,对着这个入口念了咒,洞口越收越小,很快消失不见了。他擦掉血符,画上另一个符,将这里永久地封闭住。
“萌萌,缠着你同学的怪物是什么东西?”
“你就别问了。”阮萌想到那成群结队的怪物,堪比一大群蟑螂在脚边乱窜,那种世界末日感,她现在心有余悸。
她脸色煞白,只顾着关心李若非,谢飞舟不爽地哼唧了下,转头去关心神父。
沈牧洵神色一黯,低声说道:“我先走了。”
“要不我送送你。”谢飞舟赶紧跟上他。
两人从宾馆房间出去了,王思佳的父母神色惊恐地盯着他们,这个穿黑衣服文质彬彬的青年不是神父吗?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又从房间里出来了!
等阮萌和李若非出来的时候,他们表情更加恐怖,眼睛瞪地大大的,这个小姑娘又是从哪里来的!
房间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多人的!还是说他们不是人!
“叔叔阿姨,你们进去看看学姐吧,她应该没事了。”阮萌走过一段距离,对着吓坏了的两人说道。
王思佳父母赶紧进去看女儿,见她迷迷糊糊地醒来,神志清醒了些,不由哽咽出声。
阮萌扶着李若非走出校门,看他一脸疲惫,想必是耗费太多体力和灵力,她打了辆车,司机接单后,一直不敢看她,战战兢兢地问道:“去哪里?”
阮萌报了小区的名字,司机总算回过神,自言自语着,“幸好不是去墓地,吓死我了。”
这什么话啊,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仍穿着那件青衣,肩膀处破了两洞,露出肩头,怪不得司机要害怕,他生怕自己遇上什么千年女鬼。
李若非闭着眼睛靠在她的肩膀处,柔软银发戳在她的脖颈,这副模样倒是乖巧极了。阮萌瞬间母性泛滥,主动环抱着他,抚摸他的头。
他立刻睁开眼睛,看到她的笑容,心又放松下来。
出租车开进小区后,阮萌半抱着李若非的腰,尽力扶着他上楼梯,走到门口,打开门之后,把他扶进了卧室。
他瘦归瘦,重量真不是盖的,她稍作喘息,打开冰箱喝了罐饮料,一想到刚才才经历过惊魂一刻,她吓得汽水罐都握不住。
低头看看那衣服,她顿时觉得凉飕飕的,赶紧去浴室快速冲了个澡,水沾到伤口,她痛得呲牙咧嘴。
小心翼翼地用毛巾擦干,她穿了吊带衫和短裤,方便看伤口,手腕上,双肩,还有脚腕上都有漆黑的爪印,像是在提醒她,她刚从鬼门关回来。
“阮萌。”
浴室门忽然打开,阮萌慌忙转过身,李若非站在门口,视线从她的肩头一路向下,落到了脚腕上,他双眼微寒,淡淡地说道:“跟我过来。”
“哦。”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要帮忙治疗,按照恐怖片的套路,被鬼抓伤之后,上面会留有鬼气,紧接着伤口溃烂,一想到这个,阮萌赶紧加快了脚步,她可不是讳疾忌医的人。
李若非拉着她的手进入到了钱币世界,他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草药膏,眼睛看了看前方,示意她靠近些,“坐这里来。”
阮萌很乖顺地坐了过去,两人面对面,他低下头,凑近了些查看伤口,她忽然说道:“你不用画个符,烧了之后兑水,让我喝下吗?”
他抬起那双浅色眼眸,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带着淡淡的鄙视,她悻悻地住嘴了。
“那伤口上面有没有鬼气、阴气或者瘴气?”阮萌紧张兮兮地问他。
“没有。”他的语气略带嘲讽。
没有就没有,有什么好嘲的,阮萌忿忿不平地想着,他退后了些,修长手指蘸取了些药膏,往她的伤口上抹,动作轻柔,先是手腕,然后是脚腕。
伤口处传来些许刺痛感,她敏感地缩了下脚,“疼。”
“你就不能安慰下受伤的女朋友吗?果然是大直男。”阮萌嘟囔了句,怎么会撩的都是别人家的男朋友。
李若非神情阴沉地看了她一眼,讥讽道:“我让你不要查下去,结果呢。”
好了,吵架没吵过他,理亏的确实是她,可是不查的话学姐太可怜了,好端端地让鬼给害了。阮萌生自己的气,扭头不说话了。
“你对别人好没用,以后只对我好,听到了没有?”他淡淡地说道。
“……恩。”阮萌别扭地应了声。
处理好了手和脚的伤口,接下去是肩膀的,李若非凑近了些,他的头发触碰到她的下巴,痒痒的,他盯着她的纤弱肩头,手上动作依旧,只不过一旦视线向下,就会看到一片白皙柔软的肌肤,因为受了凉,吊带衫底下勾勒出一个暧昧的弧度,他的呼吸不由重了些。
裸|露的肌肤感受到灼热的气息,她回过头,敏锐地感知到了他略显侵略性的眼神,她心悸了下,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脸颊发烫不说,刚洗完澡的白皙肌肤变成迷人的粉色。
“药,药涂好了吗?”她结结巴巴地问道。
他抬起眼眸,四目相交,几乎是一个眼神就确认了,他捧起她的脸颊,吻上她的唇,贪恋地吻着她。
好不容易有个喘息的机会,两人额头抵着额头,他目光缱绻,她眼眸水汪汪的,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呼吸缠绕在一起,身体被传递了另一个人的体温,阮萌神志不清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避|孕|套,要用避|孕|套……”
“你不是说三年生两个吗?”李若非手撑在她两侧,嗓音低哑。
他这时候还不忘记她随口编的话,她可怜兮兮地说道:“我说谎了,其实我根本没准备好当妈妈,我还不想当妈妈,我害怕。”
“别怕。”李若非怔了下,他俯下|身,亲吻了下她的额头,“我知道了。”
她情不自禁地搂住他的脖颈,在他耳边说道:“那你去便利店买,不能用五鬼,这太尴尬了。”
温软身体在怀,李若非鬼使神差地点点头,他点完头,才反应过来。再接了一次吻后,不情不愿地起来,他离开后,阮萌捂着绯红的脸颊,手扇了好几下,试图降降脸上的热度,她在榻榻米上翻了几圈,心里好紧张。
过了一会,她想着去找个被子铺到榻榻米上,她拉开纸门,寻找着储藏室之类的地方。
这里大的不可思议,她顺着走廊走了一段距离,随手打开一间房间的门,一面镜子端端正正地摆放在木柜上。
啊,就是前不久见过的云外镜,它能照出远方的景象,像是看真人秀综艺一样。
她好奇地拿起它,擦了擦表面,镜子里突然出现了一段影像,一间狭窄的毛胚房,屋子上方开了一扇小窗户,里面空空如也,清冷的月光从小窗户中照射进来。
门吱呀一声打开,吓得阮萌赶紧把镜子丢开,这是恐怖片的前奏。
视线触及到一个男人,他全身黑色,漆黑的头发垂在眼前,是沈牧洵。她不小心看到了他的景象。
他对门外的人轻声说了句,“这里就可以了,谢谢。”
阮萌这才注意到墙上挂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应该是教堂的修行室,或者说忏悔室更合适,小房间里什么也没有,简陋压抑。
沈牧洵慢慢解开黑色衬衣,她慌得不知道是要不要看,镜子拿在手里像是个烫手山芋。
他脱下衣服,露出精瘦身体,胸肌和腹肌结实有力,身材匀称,阮萌看了看,比电视上的男明星身材更好。
可这种感觉和看明星不一样,他是她身边认识的人,窥视到他的身体,好似是亵渎。
当他转过身体后,她不由惊呼了下,他宽阔结实的脊背上布满了鞭痕,毫无疑问,沈牧洵不可能是s|m爱好者,也就是说……
沈牧洵叠好衬衣放到一旁,他跪在十字架下,闭上眼睛,念着圣经的忏悔经文,“……应当回想你是从哪里堕落的,并及时悔改,你若不悔改……”
他在忏悔什么?阮萌百思不得其解。
紧接着他站起来,拿起一旁的三头皮鞭,他执起皮鞭抽在他的背上,背上顿时起了三条鲜红的血痕,触目惊心,鞭痕交错在他宽阔又强壮的脊背上,和过往的伤痕融合在一起,残忍之余,意外的性感撩人。
鞭子抽在身上,自然是极其痛的,他咬紧牙关,冷汗不断从他额前滑落,接着他虔诚地念着忏悔词,可是之前的景象深深地烙印在了脑海之中,他痛恨自己的无耻,下手越发重了些。
没一会儿,他的后背变得血淋淋的,阮萌惊悚地捂着嘴唇。
哪怕知道这是教徒的一种修行方式,但现在都什么年代,他竟然还执行着这么极端变态的自我鞭挞。
一鞭一鞭地抽在身上,声音清晰尖锐。
像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沈牧洵的动作猛地一顿,他回过头,黑眸深邃凌厉,冷声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