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顿了顿,又道:“何况您忘记之前皇后娘娘暗中指使解大人弹劾郡主的事情了,这之后皇后娘娘请郡主往慈宁宫吃茶,郡主更是借病未去,给了皇后娘娘没脸。就冲着这两件事情,皇后娘娘也会乐得在一旁看戏的。”
定国公老夫人听着这些,愈发头痛了。
可她知道,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她不可能让谢家一辈子都压着定国公府的。
即便那桩丑事是陈家有错在先,可她如何能让陈家人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转眼间,三皇子的洗三礼就到了,谢元姝并未亲自往宫里去,可即便不去,也知道场面有多隆重。
这不,等到傍晚,便有消息从宫里传来,说是谁谁家送了什么贺礼,谁家又亲自前去了。
谢元姝听着点了点头,半晌之后开口道:“皇后娘娘这次想必也特意开了库房吧。”
芷东听着自家郡主言语间的揶揄,笑着回禀道:“听说是送了银鎏金如意长命锁。”
闻言,谢元姝微微勾勾唇角:“皇后娘娘这倒像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可冲着皇上那句喜降麟儿,她还真没有比这更合适的贺礼。
想来,她此刻也憋屈的很呢。
时间就这样很快过去,转眼间,离三皇子的满月就只有三日了。
就在大家讨论这满月宴会如何如何盛大之时,从宫里传了消息出来,说是礼部和工部上了折子给皇上,一是拟好了承平帝生母追封的封号,二是询问皇上的意思,需不需要特意修了地宫,若是要修,这规格是比着什么来。
死后哀荣,这些人可谓是揣摩到皇上的心坎儿上了。
毕竟慈宁宫还有皇太后健在,她又是先帝爷的发妻,之前的地宫可没有皇帝生母的位置。即便是有,那也不可能越过皇太后。
按说这原本也没什么,毕竟是按着祖宗的规矩来的。
可这些人如何能看不到皇上和皇太后之间愈发深的嫌隙,即便不为了自己的前程,就当是为了自己全家老小的性命,这事儿也必须给做漂亮了。
俗话说的好,这伴君如伴虎,这个时候,其实是考验他们的时候到了。
又岂容有任何的差错。
毕竟错了,遭殃的不仅仅是自己,可能还连累了全家老少。
是以,因为这突然递到御前的折子,又把慈宁宫给推到了风头浪尖上。
谢元姝闻着这消息,噗嗤就笑了出来。
皇太后当初应允皇上追封生母,怕是也未想到,会是如今这样的局面吧。
众人这样讨好着皇上,却丝毫都不把她的颜面放在眼中,这岂止是欺辱二字这么简单。
这晚,谢元姝往鹤安院去陪着母亲用晚膳时候,便有些幸灾乐祸道:“母亲,太后娘娘这下子,是骑虎难下了。”
“这折子虽说是递到皇上面前,可最终也得皇太后点头的。这不是故意拿刀、捅皇太后的心窝子吗?”
“而且这底下的人越想把事情办得漂亮,皇太后就会越难看。也不知道因着此事,皇太后会不会想撕了郑皇后这外甥女。”
凤阳大长公主听着也是不无感慨,“是啊,这死后哀荣皇太后想必也觉得自己不至于和一个死人去争。可事情闹腾到这样的地步,她如今能心里没有计较。”
说着,她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事儿也怨不得别人,要怪也只怪她当初纵容郑皇后逼的穆氏避居长春宫,又立了郑氏的儿子为太子。否则,她哪会这样没脸。”
而且就照这如今皇上和她的嫌隙,皇上若是想把生母追封为皇后,这又有谁能拦得住。
到时候,郭太后这人可就愈发丢大了。
这样的可能性也并非没有,毕竟这皇上至今未找到自己的母族,既然不能大肆封赏母族,那这生母的追封,只可能愈发隆重了。
此时的慈宁宫里,郭太后也险些没有晕厥过去。
如今虽皇帝还未表态,可她如何能不知道,这些人其实是揣摩皇上心思行事。
区区一个卑贱的宫女,追封已经是给她的殊荣了。如今,竟然还要特意修地宫,甚至可能和自己比肩,世间哪有这样的事情。
这祖宗的规矩,她是嫡妻,是先帝爷的皇后,怎能被这样一个卑贱的宫女如此羞辱。
景嬷嬷也吓坏了,这,这也太让人震惊了。
可太后娘娘还不能打罚了礼部那些奴才。
可难道就真的忍了这口气?
郭太后又如何能忍的了。
“娘娘,这个时候不如请了老祈王出山?他掌控宗人府,这件事情绝不能开这个先例的。”
闻言,郭太后却是长长叹息一声:“祁王府?祈王那老狐狸,这个时候躲都躲不急,哪里还会趟这浑水。”
“这些年他名义上掌控宗人府,可哪件事情不是揣摩皇上心思行事。让他替哀家出头,哀家怎能指望这个。”
说完,郭太后真的恨不得掐死郑皇后,这若当初不过是她怂恿自己答应的。
自己何以会如今这样进退两难的地步。
还落得这样难堪。
第250章 沾血
坤宁宫里,郑皇后闻着这消息,也惊呆了。她不是没有想过礼部那些人会借着此事争着和皇上表忠心。可竟然要如此兴师动众,给她如此哀荣。这是郑皇后从未料到的。
姨母毕竟是皇上的嫡母,这些人怎敢这样让姨母下不来台。
而让姨母下不来台,那便是让自己也跟着难堪。郑皇后想到这些,心中就抑制不住的怒火。
她知道自己今非昔比了,可这些人竟然这样不忌惮她和太子的存在,当真是太狂妄了。
他们难道就不怕太子顺利登基之后,找他们秋后算账吗?
“娘娘,这些人揣摩皇上心思行事,奴婢知道您心里有气。可这再动怒,这事儿您不好插手的。非但不能不插手,还得劝着太后娘娘,忍了这委屈。奴婢再说句僭越的话,您这件事情上若稍有差错,这可非同小可呢。那可是皇上的生母,若在此事上和您生了嫌隙,娘娘您就落得百口莫辩了。”
郑皇后闻言,气急的甩手就把桌上的茶杯摔到了地上。
噼里啪啦的声响中,她不由有些后悔,当初拿了这个和皇上低头。
当初她还是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只想着能早些缓和和皇上的关系,解除这僵局,却没想到,等待自己的竟然会是眼前这尴尬。
若早知道这样,她总该好好斟酌一番的,或者除了这个可能还有别的法子和皇上缓和关系。
可如今这后悔又有什么用,姨母这么一低头,这事儿上即便是为了避嫌,她也不能有任何的动作的。
毕竟,东宫的危机才刚刚解除,这宫里也因为三皇子的出生,有了难得的平静。
她再是愚笨,也知道在这件事情上,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
“娘娘,您怕什么。只要太子殿下能够顺利继承大统,谁还能越得过太后娘娘。到时候,也只是太子殿下一道旨意的事情。”
赖嬷嬷一边说着,一边重新奉上一杯茶。
这话终于是说到郑皇后的心坎儿上了。
是啊,若太子能顺利登基。那眼前这委屈,又算的了什么。
谁能笑到最后,那才是真正的赢家。
这时,只见梁禺顺急急走了进来。
郑皇后拿起茶杯,拿着茶盖轻轻撇去上面的浮沫,幽幽道:“说吧,又有什么事情了?”
梁禺顺弓着身子回禀道:“娘娘,半个时辰前,定国公府请了媒人往东承侯府去提亲了。”
郑皇后听着这话,果然身子一僵。
东承侯府?
这如何能不让人惊讶。
东承侯府可是凤阳大长公主殿下的母族,可现在,定国公老夫人却想着让东承侯府的姑娘给陈延之做续弦。
这若非不是故意的,郑皇后才不相信呢。
可定国公老夫人自打那桩丑事之后,便处处避着谢家。如今,却突然主动出击,这身边若没有高人出谋划策,陈家何以有这样的举动。
当然她也知道,这若不是因为大皇子府最近得了势,陈家也没这样的胆量。
若是往常,她多少会有些动怒,可如今,她却很想看眼前这出戏呢。
这些年东承侯府丝毫不显,说到底也是凤阳大长公主想让魏家落得个平安,可如今,若是陈家打上了魏家姑娘的主意,借着这联姻把把魏家突然弄到风头浪尖上来。可想而知,陈家是不想一辈子都被谢家压制着。
而陈家之所以敢这么做,如何不是揣摩皇上心思行事。
毕竟皇上对谢家,早就心存忌惮。对于两家联姻,皇上只会乐见这样的结局。
想着这些,郑皇后眼中都是幸灾乐祸,“这狗急了都会跳墙呢。凤阳大长公主当了这么多年的老祖宗,怕也未料到会有这一日吧。”
“所以说,这老天爷还是公平的。她养尊处优这么些年,想让魏家逃离京城这权势的漩涡,可这到头来,不也避不开吗?她若怪,也怪她那捧在手心的女儿,若非她嚣张跋扈,在陈家想和阳陵侯府结亲时,故意横插一杆,如今也不会把魏家牵扯进去。”
一旁赖嬷嬷也笑着附和道:“是啊,这若没有永昭郡主横插一手,陈家也不会辗转盯上魏家姑娘。这会儿,那东承侯夫人,不定心里怎么埋怨郡主呢。”
陈家差了媒人往东承侯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谢家。
鹤安院里,凤阳大长公主也是神色凝重,她还是小瞧陈家了,竟敢把主意打到东承侯府头上。
大太太也有些心急道:“母亲,这可怎么办?这陈家也忒脸大了吧,那陈延之做了那样的丑事,他们但凡对您有些敬畏之心,也不该打东承侯府的主意。”
一旁,二太太也跟着道:“母亲,要我说这事儿您不必动怒。这虽说是提亲,可他们陈家还能强娶人家的女儿不成?这世间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大太太执掌中馈这么些年,却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棘手的。
这若非只是提亲这么简单,殿下也不至于如此沉着脸。
只她也有些诧异,这陈家怎有这样大的胆子。
确实,陈家作为大皇子的岳家,这段时间因为大皇子府得势,他们也跟着沾光。
可即便是这样,陈家怎敢盯上东承侯府呢?
这京城谁不知道母亲只想让东承侯府平安顺遂。若非如此,这些年东承侯府也不会这样不显。
心头正急着,只见谢元姝缓步走了进来。
大太太急忙开口道:“郡主想必也闻着消息了吧。”
谢元姝也未料到陈家会有如此龌龊之举,这一路上她想了许多,便是碍着母亲的颜面,这件事情也不能让陈家得逞的。
“郡主,这可怎么办呢?”二太太也开口道。
比起陈家何以有这样的胆子,让二太太更想不明白的是,陈家这样做,对她来说,到底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