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他可是心头肉,若是叫他开心了,说不准能同意让她留在身边,这般一来,什么事可不就能从长计议?
似玉想着,直乖乖窝在他怀里,床帐朦胧,依稀只能看到里头隆起的被子,两人抱在一头,倒也看不出里头情形。
子寒和萧柏悯进屋见沈修止早早睡下了,便也停了话头,各自往一旁的床榻走去,准备歇下。
子寒见沈修止拉下了床帐,有些不同于往常,心中颇有几分担心,便走到他床榻旁问道:“师兄,你是不是身子还不舒服?”
似玉听见子寒的声音,想要探头去看她,却被沈修止越发锢紧,动弹不得,一时不舒服地扭了下身子。
柔软的身子贴得沈修止眉间微敛,有些不适,语气却平稳道:“没事,就是困了。”
子寒闻言放了心,连忙回道:“那师兄好好休息,子寒不打扰了?”
沈修止轻轻应了声,便没有再开口说话。
萧柏悯透过床帐看了这处几眼,见一动不动,才息了灯躺下入睡。
过了许久,屋里头的气息慢慢平稳起来,屋里二人皆进入了梦乡。
似玉微微从他怀里探出头,凑到他耳旁,几乎用气音道:“道长,我是不是很乖?”她刚头很是下功夫琢磨了番,对这心头肉硬来肯定是没办法了,先头的法子都用过了,以他的警惕自然不可能再用第二次,想来想去还是温水煮青蛙的法子最是有用,卖乖讨巧,说不准就能让她得逞了去。
她靠得这般近,说话的气息都喷在他的耳上,沈修止微微别开了头,不作理会。
似玉又贴近了一些,“沈道长,让奴家继续留在你身边,给你炖鸡捞鱼地伺候你好不好?”
沈修止忍无可忍伸手捏住她的嘴,压低声音道:“你先变回去。”
似玉闻言心中一喜,当即变回了原形,在他脖颈出蹭了几蹭,姿态颇为亲昵。
沈修止当即掀开了被子,捏着她的皮后颈,整只拎去了外头。
外头月色如水,船在水面上静静浮着,皎洁的月光透过薄云,夜幕缀满了耀眼的星星,映在水面上,大船驶过拂起水纹波光粼粼,如星海坠落水里,细碎的光芒晃动耀眼,煞是好看。
沈修止走到了船尾,将手中拎着的一小只放在了船边沿上,“回你原来的地方去,这里不适合你。”
似玉闻言很不开心,“道长,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你走罢。”说完,沈修止低声道了句,便不再看她,转身往回走去。
似玉见他又这样,也不知怎么了,心中颇为委屈,踩在船舱边缘,迈着小碎步一刻不停跟着他,一脑袋的毛在月光的照射下越发柔软蓬松,小身板的绒毛极为细软,像初生的小动物肉乎乎的,很是软嫩,那水汪汪的小眼儿瞧着很是戳人心窝。
沈修止见她还跟着,便停下脚步看向她,神情冷淡,一副拒狮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似玉见他一副不容商量的样子,颇有些不甘心,直凑近他试探道:“道长,我爱你。”
这种谎话也说得出口,真是为了吃他无所不用其极。
沈修止默了一默,再出口时语气颇有些凶,“再不走就把你脑袋上的毛剪光。”
这话可叫似玉吓得不轻,当即纵身一跃跳进了水里,小小一只在水面上扑腾着往前游去,游了些许距离,又扭过大脑袋看向他,眼神很是可怜巴巴。
沈修止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清隽的眉眼颇有几分凛冽。
似玉吓得连忙转头,一只小奶狮在水中蹬得飞快,片刻间便离了极远。
沈修止看着小身影渐渐离去,夜半寒冷的秋风轻轻拂过他的衣摆,带起几分萧瑟冷意,远处的小点慢慢消失在视线里,水面上泛起的涟漪也慢慢消失,水面上平静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管,昨天就是大肥章!今天是超级大肥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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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沈修止在月色下站了许久, 身后有人往这处走来,站定在几步远, 柔声问道:“师兄睡不着吗?”
沈修止闻言淡“嗯”了一声, 转身看去见施梓漆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在外,多有危险, 便开口提醒道:“很晚了, 早些回屋歇息罢。”
施梓漆闻言沉默不语,她走向船舱边缘, 看着水面上波光粼粼,斟酌了一番才开口问道:“师兄, 那个女子, 她和你……”她话间一顿, 又转头看向他,“我瞧那女子做派不似好人,你们那时在村中同住一个屋檐下, 她可有对你做什么不利之事?
若是有……我们自然要追究到底,毕竟她往日曾在道观里做过杂役, 难免影响不好……”
施梓漆虽然这般问,心中却了解沈修止的性子,他自来清心寡欲, 不可能和其他女子胡来,否则他又何必选清修入道这条最难走的路?
男子若是不愿意,女子自然不可能勉强……
她只是那一日听说了他们睡在一个被窝里,又见他避开不言此事, 心中便有些不是滋味。
可她真是想多了,那流氓狮的面皮又岂是寻常女子那般的薄面皮,沈修止都不知被亲了多少回,可就差这么一点点便被玷污了清白!
沈修止微微一默,片刻后,才开口一句带过,“不是你想得那样,她只是在深山里长大,无人教导,不懂为人处世之道,说话放肆了些罢了。”
沈修止若是只说前头这一句话,倒也叫施梓漆心中欢喜,可他偏偏开口替那个女人解释了,字里行间不自觉站在她那一处,即便说的是她的不是,也能觉出几分熟悉亲近。
以沈修止清冷严厉的性子,又何曾这样为旁人说过话?
施梓漆说不出话来,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师兄妹,到如今都这般生疏,而那个女人只跟他认识短短几日,便这般熟悉,心中不闷堵是不可能。
这般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一道站在船尾,叫人看见多少会坏了姑娘家的名声。
沈修止不打算再久留,一边提步往回走,一边道:“回屋罢,你一个人站在外头到底不安全。”
施梓漆闻言美目流转,似有所动,她连忙上前一步轻声唤道:“师兄……”
沈修止转头看向她,清隽的玉面在月光下越发惑人,清冷的眉眼间渐染轻惑。
施梓漆如花般娇嫩的唇瓣微动,终是开口问道:“师兄往后可还是想要入道?”
“这是自然,不仅仅是我的想法,也是师父他老人家的期许,我不可能让他失望。”沈修止根本不需要思索,这早就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东西,不可能轻易改变。
施梓漆闻言神情有些苦涩,但片刻间她又微微笑起,轻轻点了点头。
早间晴空万里,天际水面汇成一线,瞧上去波澜壮阔,这般奇景观之,心胸都莫名觉出几分宽广之意。
萧柏悯出了屋在船上散步,看着水天一色风景如画,颇为沉醉其中。
船便在水面上驶着,船上的人皆出来走动,或看景,或闲谈,悠闲自在得很。
甲板上几个伙计一边收拾着货物,一边闲扯话头。
“咱们快到九中了罢?”一伙计收着刚换下的船帆,看了眼周遭景致问道。
“是啊,没几日就到了,九中可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人才济济,各领风骚,可都不是一般的人物,九中有位画仙你们可曾听过?”一中年伙计搬着一箱货放在船板上,开口说道。
“自然是听过的,画仙的名头多响呀,一幅画可是千金难求,我当初有幸见过一副他的山海图,那可叫一个栩栩如生,便是真临实景,都未必能觉出他那画中的三分意境,这九中画仙的名头当之无愧,天下恐怕找不出这么一个来。
可惜他现下行踪飘忽不定,我们是见不着了,往日见过的人可都说只有他才真当得起这个仙字!”
萧柏悯唇角微微勾起,桃花眼中倒映着水天如画,掩过眼底了些许男儿潇洒快意的狂傲。
一执笔记数的老伙计闻言淡笑一声,“那可未必,你们瞧的东西还是太少了,难道不曾听过浮日沈修止?几州如今可是盛传一句话,
道中玉树沈修止,
九中画仙萧柏悯。
这玉树沈修止可是堪堪排在画仙前头,修道之人清心寡欲,那才是真正超脱凡尘的仙者。
那沈修止当年一场论道清谈,谈吐气度皆叫人折服于心,只不过出世之人惯来隐世,都是悟道于山中,本没什么称号,之所以唤之玉树,还是众人因他兰芝玉树的气度传叫起来的,否则他若称仙,谁又能夺得了这仙之一字?”
那中年伙计当即伸手拍了下后脑勺,夸赞道:“老谭这么说,倒是叫我想起来了,确确实实有这么一句话,这东边一个沈修止,西边一个萧柏悯,都是个中翘楚,能排在一块儿叫人津津乐道,口口相传这么久,靠得可不是一般二般的能耐,可真是后生可畏啊!”
不想这一句话中的两个人都在这艘船上,其中一个且还正站在这听着。
若是旁人闻得这一席话,心中必然多有不服,文人相轻又自有傲骨,又怎么可能甘愿屈居于人,不说拉下脸来扭头就走,可多少会上前不许他们再妄言,更甚之上前与他们辩驳争执。
可萧柏悯闻言连唇角弯起的弧度却并没有变化,看着远处腾空而上,一排而去的飞雁,依旧面色愉悦,既没有离开也没有开口阻止辩驳,仿佛他们谈论的只是与他无关的人。
远处甲板上走来一人,迎风而来,衣摆翻飞似谪仙,行走间恍若兰芝玉树,是天还未亮便去了外头练剑的沈修止。
他手中握着剑,乌发因为早间练剑微微有些散落而下,额间垂落几缕发丝,越显眉眼凛冽清冷,看上去多了几许年少的锋芒毕露,恍惚如黑日乌雾间凌空劈开一道光的惊艳,君子风华剔透如玉石滴水,清冷干净,这番气度着实叫人侧目。
萧柏悯见他走来,开口打了招呼,“沈兄身子才刚好,便起得这般早练剑,着实很是勤勉。”
沈修止缓步走来,“平日习惯使然,到了时辰便自然醒了,不找些事做难免空落。”
萧柏悯自然而然上前与他并排走着,似闲话家常,又似话中有话,“沈兄严以律己着实令我钦佩,这秋日寒冷,若是叫我摸黑起来,倒不如给我一把刀子来的痛,还是沈兄高一筹……”
沈修止闻言依旧不远不近,语气虽清冷,可话中却另有玄机,“萧兄也是习惯使然,若是自幼修道,这点细碎小事自然不值一提,各人自有各人的活法,你我本就习惯不同,不必拘于此间。”
萧柏悯脚下一顿,见他眼中一片了然,当即便也知晓,此人想来早早便以知道自己是来探他虚实,却根本没有排外的心思,心中坦荡磊落,无欲无求,根本无所畏惧。
圣人面前,谁又能立得住脚,稍有不慎便会被衬为脚下尘埃,这又叫谁能受得住?
萧柏悯闻言越发点头,依旧洒脱笑言,“沈兄言之有理。”
远处,几个人围在他们屋门口讨论着,
“这倒是稀奇了,这鱼可不好抓,狡猾又稀有,极为名贵,也不知谁一下抓了这般多,明晃晃摆在这里,也不怕被人顺手溜摸去了?”
二人闻言皆往前走,只见地上摆着几条肥嘟嘟的鱼儿,瞧着模样很是新奇,一看就觉肉质鲜美肥嫩,是平素不可多得的佳品。
这鱼死了好像没有多久,每条鱼身都有一排小牙印,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咬在嘴里一路辛苦叼来的。
几人围着讨论了许久,也不知这鱼儿是从哪来的,问了一旁几人皆不是,便也兴致勃勃端去灶屋烧了备菜,免得坏了新鲜,白白糟蹋了佳品。
这一排尖尖密密的小牙印,可不就跟那只小妖的嘴儿一个大小?
沈修止看了一眼鱼,在原地默站了一会儿,便垂着眼默然不语进了屋,仿佛没有看见一般。
他以为冷落一两日那一小只便不会再来送鱼,可到底还是低估了这呆头妖的执着,这一日没见他吃着,便唯恐他饿着了一般隔三差五地送来,很是殷勤。
这日天色还黑沉沉一片,一只湿漉漉的小奶狮从水里爬上了船,嘴里咬着一条比她自己还大的鱼儿,极为吃力地从船舱边缘跳下,悄咪咪将鱼送到了屋门前,又伸出来小爪子极为认真摆好,待摆好了这一条鱼,她便又转身,迈着小爪子往水里去捞鱼。
如此来回几番,门前又摆起了一排肥嘟嘟的鱼儿,小奶狮累坏了,大脑袋微微耷拉下来,湿漉漉的毛发滴着水,瞧着颇有些狼狈疲惫,这么小小一只来来回回劳心劳力,瞧着眼里可是让人心疼。
待她离去没多久后,房门便从里头打开了,屋里的人正要抬脚出来,却微微一顿,垂眼看向外头地上摆着一排肥美的鱼儿,甲板上还有许多湿漉漉的小爪印,瞧起来可是辛苦了。
沈修止站了许久,眼中颇有几许无奈,这小妖倒是坚持不懈得很,旁的想法一点儿没有,倒是一门心思地钻研起他来了……
身后跟着的子寒又见着一排肥鱼儿,越发确定就是丢了的小球子叼来的,一时直兴奋喊道:“这肯定是小球子抓来给我的,肯定是我的宝贝小球子!”他当即出屋,在甲板上四下搜寻着那只小玩意儿。
沈修止看着甲板上这来来回回的小爪印,终是俯身去捡面前这一排摆的整整齐齐的鱼儿,可才刚俯下身,远处便突然凌空飞来一支箭!
他当即闪身避过,那支箭从他衣摆擦过,“嗖”的一声射穿了门板,威力极大,若射中的人,便是透骨而过。
他眼眸一沉,抬眼看去,平静的水面上数只小舟包围着这处,上头皆站着头戴蓑笠的渔翁,手上拿的却是杀伤力极大的□□。
作者有话要说: 似玉:“在人间讨口饭吃真不容易,既怕食物吃不饱,又怕食物自己跑。”
丹青手:“加油,玉玉,你虽然脑容量不足,但你脑袋大鸭!一定要摘下姑嵩这朵花,加油加油加油!”
似玉:“╰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