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皇后之子不能再胡来了吧,总要顾及皇后的脸面。
他可算守得云开见月明,王爷这是要改邪归正了!
老长史正激动着,就听郁谨悠悠道:“我觉得皇后之子当太子才合适--”
老长史手中茶水直接泼了出去,撒了一身。
“王爷,您在开玩笑吧?”
郁谨微微皱眉:“开玩笑是最无聊的事,本王从不开玩笑。”
他有那么多事要做,哪有时间与一个糟老头子开玩笑。
对长史挑明野心,是郁谨早思量过的。
王府长史负责打理王府庶务,如果与他力气不往一处使,就太不省心了。
郁谨并不怕长史有二心。
长史这样的属官与其他官员不同,一旦打上某个王府的烙印,再投靠别人不可能得到重用。
此外,长史一家老小就住在王府范围内,可以说家人安危已经被郁谨拿捏住。
二人是真正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信看废太子的那些东宫属官,杀头的杀头,抄家的抄家,丢官罢职算是好下场了。
先前郁谨不提,是怕直接把老长史吓死,而今成为皇后之子,正是挑明的契机。
谁知郁谨还是高估了长史的承受力。
老长史跌坐回椅子上,双目无神,眼睛发直,喃喃道:“完了,要不得善终了……”
一声冷哼响起。
郁谨脸色如冰,不悦道:“长史这是不看好本王?”
老长史打了个激灵回神,老泪纵横哭道:“王爷不要胡来啊!”
好好的当王爷不好吗,为什么要去干掉脑袋的事呢?
郁谨用手指叩了叩桌几,不耐烦道:“本王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别人是皇子,我也是皇子,我名义上的母亲还是皇后。长史你说说,我为何就要把储君之位拱手让人?”
老长史呆了呆
忽然觉得王爷说的有点道理。
“可争夺储君之位风险太大--”
郁谨嗤笑一声:“吃饭还有噎死的风险呢。前太子当了那么多年太子,也没人想到是这样的下场。世事难料,长史觉得我不争就一定能安稳当一个闲散王爷?”
老长史沉默了。
“想一想齐王府的马长史,鲁王府的寇长史,蜀王府的窦长史,湘王府的牛长史,甚至秦王府的刘长史。同是当长史的,人家鼓着劲干,长史就给我扯后腿?”
老长史生出几分惭愧来,惭愧的同时又忍不住想:这么多长史,王爷居然都记着?
郁谨深深看长史一眼,微笑道:“本王听说窦长史年轻的时候还给尊夫人送过字画?”
老长史一听,脸登时紫了。
他家老太婆与窦长史曾是青梅竹马,后来与他成亲,姓窦的贼心不死,居然送酸诗。
清泠泠的声音又响起:“倘若蜀王当了太子,将来更进一步,也不知窦长史会怎样飞黄腾达呢--”
老长史拍案而起:“干了!”
“嗯?”郁谨眼睛微眯,遮去涌上的笑意。
没想到长史还有点血气啊,他以为还要再忽悠几句。
老长史颇有些被看低的忿忿。
谁还没年轻过?窦长史缺的一颗后牙就是被他打掉的。
不过刚刚确实逾越了。
老长史拱手:“臣愿供王爷驱遣,虽死无憾!”
反正要是姓窦的得意了,他也得呕死,还不如撩起袖子跟王爷干了。
万一就成功了呢?
郁谨端茶,温声道:“以后辛苦长史了。”
燕王被记在皇后名下之事如一阵风传开了。
姜二老爷从同僚那里听来消息后,深一脚浅一脚回到了东平伯府。
“怎么了?”冯老夫人见姜二老爷神色急切,急忙问道。
“大哥不在府中么?”
冯老夫人冷哼一声:“你大哥你还不知道么,天天往外头跑,没个正事。”
提起长子,冯老夫人就一肚子气,然而想想凭空掉下来的爵位沿袭,想想活着回来的姜湛,重点想想当王妃的姜似,太重的话就不好说了。
“母亲让人把大哥叫回来吧。”姜二老爷想想姜安诚,满腹嫉恨。
难道是傻人有傻福,好事怎么都让大哥碰上了呢?
“难道你大哥又有事了?”
“不是大哥有事,是王爷。”
冯老夫人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王爷?”
姜二老爷重重点头:“王爷被记在皇后名下了。”
冯老夫人手一晃,茶水溅了出来,声音都变了调:“记,记在了皇后名下?那燕王岂不是--”
后面的话冯老夫人没敢说出来,姜二老爷也不敢说,可母子二人却想到了一处去:成为半个嫡皇子的燕王岂不是有了当太子的机会?
燕王如果当上太子,继而坐上那个位子,姜家可就成了后族……
冯老夫人激动得手都抖了,嘶声道:“快把伯爷找回来!”
姜安诚回来时一头雾水:“有什么大事么?”
听姜二老爷说完,姜安诚不以为然:“原来就是这个,也值当把我喊回来。”
“大哥,这可是大喜事,咱们是不是该去王府给王爷道贺?”
姜安诚皱眉:“当娘的换了人,需要庆贺?”
姜二老爷哑口无言。
“行了,伯府该如何就如何,二弟别想些有的没的。”
第730章 深谈
郁谨被记在皇后名下虽然激起了极大波澜,可考虑到燕王母妃不仅尚在,还是高位嫔妃,一些人只好压住蠢蠢欲动,悄悄送了贺礼过去,倒是不好大肆道贺。
这其中最尴尬的当属安国公府。
安国公听说后,直接进宫面圣。
“皇上,安国公求见。”
景明帝一听,头隐隐作痛,好一阵没吭声。
潘海悄悄撇了撇嘴。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皇上逃避不是办法啊。
景明帝显然也深谙这个道理,沉思了片刻,道:“传安国公觐见。”
不多时,安国公走进御书房:“臣见过皇上。”
“给安国公赐座。”
潘海搬来小杌子,请安国公坐下。
安国公沉着脸落座。
景明帝笑眯眯道:“不是朝堂之上,安国公莫要拘束了。”
安国公险些忍不住翻白眼。
他是拘束吗?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当然,面前的是皇上,再生气都不可能真的兴师问罪,可挡不住他抱着这样的心情。
好好的外甥,一下子成别人的了?最可气的是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他还是从旁人嘴里听说的。
暗暗缓了口气,安国公开口道:“老臣听说燕王记在了皇后娘娘名下——”
“嗯。”
安国公忍了忍,忍住犯上的冲动,语气不自觉加重:“皇上的家事臣不敢妄议,只是不知贤妃娘娘如何了?”
贤妃是他的亲妹妹,虽然兄妹有些理念不合,可这种时候他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一听安国公提起贤妃,景明帝就笑了:“安国公莫要担心,朕会这么做,也是考虑到了贤妃。”
安国公默了默。
皇上究竟是怎么考虑到的,把他妹妹的亲儿子给考虑没了?
“安国公有所不知,老七那混账屡次惹贤妃生气,贤妃的头疼之症恐怕就是那混账给气出来的。贤妃跟了朕多年,气坏了身子朕也心疼啊,朕琢磨着长久这样不行,干脆就让皇后来管教那混账吧,如此也算两全其美了。”
安国公:“……”去他的两全其美,要是想给燕王教训不该如鲁王那样被降为郡王嘛,成为皇后之子这能叫教训?
景明帝见安国公神情变化莫测,轻轻咳嗽一声:“安国公若是惦记贤妃,不如朕安排你们兄妹见一面?”
安国公心头一凛,忙道:“承蒙皇上厚爱,见面就不必了。”
哪怕是亲兄妹,一个后宫妃子,一个外臣,随便见面也不合适。
说起来,安国公已经多年没见过贤妃,关于贤妃的事都是借着妻子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