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老七有过目不忘之能,当时他还想过老七要是从小好生教导,说不定老甄家的儿子还比不过呢。
这么说来,只要老七勤奋肯学,少读那几年书的差距应该很快就能抹平吧?
老大是养子,老四心性不正,老五傻,老六沉迷斗蛐蛐,扒拉了一圈竟只有老七过得去。
勤奋好学、武功出众、善于破案、皇后养子……景明帝忽然觉得不选这个儿子简直说不过去。
景明帝性情温和,平日难免让人觉得有些优柔寡断,可某些事一旦下了决心又格外雷厉风行。
他一拍桌子,神色决然:就这么定了!
燕王府,毓和苑。
郁谨一手持书,笑吟吟问姜似:“阿似,你猜父皇最近在烦什么?”
姜似眼神微闪:“这不难猜吧,当然是立储之事。”
郁谨把书放下,拉姜似坐在身边:“那你仔细瞧瞧,父皇对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姜似一双妙目上下扫量郁谨几眼,纤手指了指才被他放下的书卷:“估计会嫌弃你肚子里没有几两墨水。”
郁谨嗤笑。
姜似推了推他:“怎么,不服气啊?”
郁谨睃她一眼,没好气道:“服气,所以这些日子不是都在好好读书么,传到父皇耳中也算勤能补拙。”
狗屁的勤能补拙,他还需要补拙?做个样子给皇帝老子瞧瞧,让皇帝老子早点下定决心立太子,大家就都清净了。
他就不信了,秦王与鲁王忽略不计,只剩下老六还有一争之力,沉迷斗蛐蛐的老六能跟他比?
“如果父皇就是中意蜀王呢?”姜似笑问。
郁谨挑眉看她:“瞎?”
姜似噗嗤一笑:“不排除这种可能。”
郁谨冷笑:“本来老六学老实了我不想赶尽杀绝,父皇要是眼神不好乱选,那我只好再努努力了。”
姜似摇摇头:“蜀王其实是个聪明人,不一定抓得到他的把柄。”
“聪明有聪明的好处,人聪明了就会想得多,想的多了胆子就变小了。”郁谨浑不在意道。
没有把柄他就创造把柄,既然走了这条路,他就不能输。
看一眼笑靥如花的妻子,郁谨在心中道:他输不起。
“好了,这些事交给我操心吧,估计着快有结果了。”郁谨拥着姜似,把目光投向窗外。
窗外花团锦簇,阿欢由婢女扶着摇摇晃晃去追一只大狗。
小阿欢没追两步就往前一栽倒在了大狗身上,咯咯笑起来。
二牛一脸无奈,甩着尾巴替阿欢驱赶蚊虫。
郁谨不由露出轻快笑意,心道既然二牛带娃这么熟练了,看来是时候给阿欢添个弟弟或妹妹了。
嗯,还是生个儿子吧,倘若生个女儿,他的地位又要往后挪一挪,不如生个儿子垫底。
二牛警惕往窗口望来。
主人是不是又打坏主意了?
哼,再这样它就不干了!
阿欢站起来,又摇摇晃晃往前走去。
二牛一见什么都不想了,赶忙追上去护着,还一脸嫌弃把婢女挤到了一边去。
结果比郁谨预料得来得还快。
翌日上朝,景明帝就宣布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为大周江山之永固,立皇七子谨为皇太子。
圣旨一出,文武百官好似被施了定身咒,一个个都忘了反应。
圣旨都说了什么?他们一定是听错了吧?
才刚催促皇上早日定下储君,以为至少会打一场短则数月、长则数年的拉锯战,册立太子的圣旨怎么就下了?
第798章 稳住
景明帝表情威严,扫视群臣。
一个个呆若木鸡,这是对他选了老七不满?
“咳咳。”景明帝咳嗽一声,提醒失态的众臣。
群臣如梦初醒,扑通扑通,接二连三有人跪下了。
一国储君,国之根本,皇上睡了一宿起来就给定下来了?
这,这是不是太任性,太轻率,太不负责任了?
跪地的大臣盯着金砖上倒映出来的人影,脸憋得通红。
跳不跳起来劝谏,这是个大问题。
圣旨已下,跳起来表示反对就逾越了为人臣的本分。
为人臣者可不该对皇上立储指手画脚,这样很容易落个其心可诛的罪名。
可不跳起来……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啊,皇上胡来,他们要是为了讨皇上欢心一味顺从,这不成奸佞了?
还有一个更现实的问题,他们这个时候表示反对,那就把燕王得罪死了。
皇上能改变主意就罢了,倘若坚持,成为太子的燕王不记恨他们才怪,等到将来更进一步,那就等着秋后算账吧。
群臣心潮起伏,犹豫不决。
跳起来,不跳起来,跳起来,不跳起来……如果群臣手中有朵菊花,估计不少人就开始揪花瓣来决定了。
不如——不少大臣用余光悄悄瞅瞅左右,有了决定。
不如先等等看,要是有人跳起来自己再跟着。枪打出头鸟,燕王记恨也是记恨先出头的那个。
一时间,大殿中黑压压跪了一群人,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景明帝迷茫了。
跪着不说话是怎么个意思?
这是想表示抗议,还是庆贺呢?
既然如此,他就当这些家伙是在恭贺了。
景明帝也不咳嗽了,飞快瞥了潘海一眼。
潘海清清嗓子,喊道:“退朝——”
景明帝挺胸抬头,大步流星走了。
众臣面面相觑,有人小声道:“就,就让皇上这么走了?”
众臣沉默。
一会儿又有人道:“皇太子定了?”
不少大臣掩面而涕。
大意了啊,光等着别人出头呢,结果一个个都是缩头乌龟,居然就让皇上给混过去了。
“窦尚书,怎么哭呢?”有政敌不怀好意问。
窦尚书撸了撸鼻子,语气恳切:“大周终于有储君了,高兴的。”
哼,谁不会装啊,想揪他小辫子做梦去吧。
不少气哭的大臣皆道:“喜极而泣……”
已经有机灵的大臣退出大殿,去燕王府道贺。
等钦天监选好良辰吉日行过册立太子的仪式,燕王就会搬入东宫,想要道贺就没这么方便了。
想到这些的大臣不少,一群人浩浩荡荡往燕王府而去。
自从湘王出事,景明帝就鲜少召几位皇子上朝了,今日几位皇子还处于不知情的状态。
朱雀坊突然来了这么多穿麒麟袍的人物,各府机灵的下人忙给自家主子禀报。
燕王府长史近来有些忧心。
晋王是去年四月出的事,废太子是去年九月出的事,湘王是今年春末出的事,紧接着齐王又出了事……嘶,要是这么下去,是不是轮都要轮到他们王爷了?
想一想那几个和他不对付多年的长史都随着自家主子倒了霉,他可不想步入后尘,至少不能栽在蜀王府姓窦的那个老混蛋前头。
正忧心忡忡着,就有下人飞奔来报:“长史,来了好多大人!”
老长史一愣:“好多大人?”
“是啊,大人们好像才下朝,还穿着朝服呢,全都往咱燕王府来了。”
老长史声音都变了:“去看看!”
一动不如一静,他现在最怕出状况了。
老长史一边吩咐人去禀报郁谨,一边赶往大门口。
门外一水的麒麟袍闪得老长史险些眼花。
“各位大人这是——”老长史抱拳作揖,心中打鼓。
一般来说来拜见王爷总该提前递帖子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众臣冲老长史回礼:“我等是来给太子道贺的。”
“太子?”老长史抬头,神色茫然。
一名官员提醒道:“长史竟然不知么,今日在朝上已经宣读了圣旨,王爷被立为皇太子了——”
话音未落,老长史就倒了下去,好在被身后门人手疾眼快扶住才没有摔出个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