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应该去问那些守卫啊,奴婢怎么知道。”
说完之后,被继续帮齐妤擦拭额头的明珠白了一眼:“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
明珠悄悄朝着某个方向对琥珀比了比下巴。
琥珀愣了一会儿,恍然大悟。
谁能悄无声息避开前院那么多守卫直闯后院,又有胆量对做王妃出这般幼稚行径的,除了王爷本人之外,根本别无他人嘛。
得知‘凶手’是谁后,琥珀的一腔怒火就像是突然被人浇了盆冷水,再也燃烧不起来了。不过还是暗暗的腹诽王爷太幼稚,太过分!
齐妤刚把脸上洗干净,外面就传来了一道此时此刻她最不想听见的声音——
“人呢?这一大早院子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就你们这样儿,还指望你们保护王妃的安全?”
楚慕的大嗓门儿一路近前,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声音大的够夸张。
齐妤现在可不想看见他,让明珠赶紧去关门,可最终还是慢了一步,楚慕推开门以后,对明珠摆摆手,明珠不敢当面阻拦,退到一边,然后楚慕就负手优哉游哉的走进了房。
楚慕第一时间就探头到珠帘后,目光落到齐妤脸上,看见她的脸已经被洗净之后,露出十分明显的遗憾神色。
齐妤从帘子后走出,漂亮的小脸蛋上满是寒霜,如果眼神如刀,此时楚慕已经被她剐成肉片。想从他身边经过离开,却被楚慕拦住了去路,忍着笑得意道:
“啧啧啧,可惜,太可惜了。”
齐妤斜斜睨了他一眼,冷道:“王爷有什么可惜的?是说令师妹把你当傻子似的玩儿了一年,太可惜了吗?”
齐妤完全没给楚慕一点做心理准备的时间,骤然提起楚慕的痛处,把他一大早兴致勃勃赶过来看齐妤笑话的热情瞬间熄灭。
“齐妤,本王劝你留点口德。也就是今日本王还能与你好好说话,等过了今日,你再想本王对你这般和颜悦色,就再也不可能了。”
楚慕身怀血蛭,就连跟齐妤说话都硬气起来。
齐妤冷哼一声,完全不受楚慕的威胁:
“我又不是你师妹,稀罕你对我‘和颜悦色’不成?我倒是稀罕你离我远远的,你离了吗?”
楚慕本想来看齐妤笑话,没想到却反过来被齐妤给气了个倒仰,闭上眼睛深呼吸调整心态,想着待会儿去把解药吃了,他就再也不用受体内情蛊的影响,对齐妤想入非非了。
天知道,昨天晚上他从齐妤房中回去之后,一夜都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羞耻梦境。
“牙尖嘴利,本王不与你计较。今早过来,不为别的,纯粹为了警告你。”楚慕弯下腰对上齐妤冷漠的脸,又一次悄悄暗叹齐妤容貌生的出色,这边暗叹完,另一边理智又提醒他,这是中蛊后出现的幻觉。
楚慕对齐妤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欲伸手点在齐妤的俏鼻上,被齐妤闪躲开,楚慕道:
“昨晚不过是一点教训,若是今后你仍敢对本王不敬,暗地里算计本王,那画在你脸上的,可就不是‘墨’那么简单了。”
齐妤眉峰一挑,平静发问:“这么说,王爷承认昨晚的事是你做的咯?”
“是又怎么样!”楚慕嚣张摊手,做出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反正他马上就要解毒了,所以楚慕一点都不介意在齐妤面前多说点‘豪言壮语’,惹齐妤生气又怎么样呢,反正他都要解毒了。
想想就开心。
齐妤盯着小人得势般的楚慕,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弯起了嘴角,露出一抹让楚慕垂涎的微笑。
意识到自己居然又被齐妤的美色所吸引,楚慕赶忙收回目光看向别处,未免再被蛊惑,楚慕干咳两声后,果断转身离去。
从主院出来之后,韩风与纪舒早已等候在外,三人一同策马前往林钦的药庐,李旺从昨夜就开始熬制楚慕的解药,七碗水小火慢熬成一碗,此时应当差不多了,只等楚慕把血蛭送过去,就能完成制作情蛊解药。
楚慕打开盒子,看着被齐妤的血胀满的蛭虫,涌起一股恶心,将之交到李旺手中,李旺倒是干脆,手脚利落将血蛭倒入崭新的捣药罐子里,一记捣药杵杵下去,血蛭爆破,血溅满了捣药罐子内壁,饶是战场上杀人无数的楚慕见状都深深的觉得可怖残忍。
李旺将那血蛭捣的稀碎,呈血糊糊粘液状,然后将熬好的药碗取来,那药碗里的药比这血糊糊也好不了多少,黑得发亮,类似芝麻糊般浓稠黏厚,楚慕不自觉咽了下口水,指着碗里没化开的东西问:
“不是熬了一夜,怎么还没熬化?这什么呀?”
李旺看了一眼,回道:“王爷,紫车熬出来便是这般,说来也是妇人腹中的血肉,煮成这样,总不会好看到哪儿去。”
说完之后,李旺便将两股粘稠的液体融到一起,用调羹在碗里搅拌十余下,红褐色遇到黑色,搅和成了一团不红不黑不褐的东西。
李旺搅弄着都尽量把手拿的老远,搅拌完之后送到楚慕面前,一股腥苦臭辣的刺鼻味道扑面而来,光是气味就足以让楚慕把昨天晚上吃的东西给吐出来,捏着鼻子嫌弃的不愿接手。
韩风和纪舒在闻到味道的那一刹那就极其没有主仆情谊的,退到药庐之外,用眼神鼓励楚慕:“王爷加油。”
楚慕忍着吐,屏住气,艰难说了句:“这东西太恶心了,怎么喝?”
李旺也很痛苦,但关键时刻,还记得自己是个医者:
“王爷,良药苦口。这些东西都是不易收集之物,若错过了最佳用药时间,一切就都白费了。你就捏着鼻子,一口闷了吧。”
楚慕很想让他‘一口闷’给他看,却不可否认李旺说的有道理,他之所以要赶紧把解药配出来,就是为了不错过解毒时间,如果仅仅是因为药太难闻,太难喝就放弃了,那他楚慕未免也太没种了。
一腔豪气涌上头,楚慕接过药碗,只觉得碗里的不明物体散发着一股邪恶的黑气,竟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要臭上三分,而他居然要把这东西喝下去。
楚慕把头偏到一边,从夹缝中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相对清新的空气,然后捏着鼻子,把碗里的东西直接倒进嘴里,拼着男子汉的尊严,勇气,还有几乎要瞪的掉出来的眼珠子,面色狰狞,痛苦万分的把东西给咽了下去。
感觉到那东西从喉咙口滑下食道,缓缓的沉入胃中,楚慕才敢呼出憋了好久的气,呼出的气带出那东西的余味,让楚慕刚刚咽下去的东西,又直接往上翻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种想吐的感觉压制下去。
楚慕轻松的呼出一口气,得意的看向药庐外没义气的韩风和纪舒,模样似乎在说:怎么样,男子汉就是敢于咽下一切咽不下的苦难,老子是纯爷们儿!
这时,一个身影从院子走入,穿着一身脏兮兮的书生袍,背上背个小竹篓,口中哼哼唱唱的进来,正是上山采药好几天未归的林钦。
林钦放下背篓之后,才看见药庐里的几个人,面露惊喜的走过去,边走边问:
“王爷,你们怎么来了?属下还准备洗吧洗吧去王府找您呢。”
林钦走到药庐外不远处就闻见了一股异味,吸了两下鼻子,纳闷道:“什么味道?”
进了药庐以后,看见楚慕手边的书案一角上摆放的那只碗,碗壁上还留有一些残渣,林钦走过去,拿起碗放到鼻端闻了闻,疑惑问:
“这是……??”
“解药!”楚慕终于平复了腹内翻涌,轻松说道。
“什么解药?”很显然林钦还在状况外。
“情蛊的解药啊。”楚慕答道。
林钦有点无语,放下碗,忧愁道:“可,可我还没研究出来怎么解呢。”
“……”
有那么一瞬间,药庐里的气氛是尴尬无声的,天上恰巧传来几声寒鸦叫,更加应景。
韩风和纪舒率先反应过来:“怎么没研究出来,你方子不都写了吗?李旺,你把你师父写的方子拿来。”
李旺慌忙翻找,被林钦阻拦。
“不用找了。那方子不对症。”
“怎么不对症,那上面写的就是解情蛊的?”楚慕突然心慌起来。
“确实是解情蛊的药方不错,可却不是解王爷这种状况情蛊的药方,若是王爷中蛊之初便用此药方,确能药到病除,可王爷不是中蛊之初啊,您都中蛊这么长时间了,药方上还要做很多调整,才能不适得其反。”林钦冷静的解释。
然而楚慕却冷静不下来,头顶感觉有五道惊雷劈下来。
第30章
楚慕崩溃欲倒,扶着药庐的顶梁柱子,强压着一口血问:
“怎么个……适得其反?”
林钦也是着急,看着面前这一帮自作聪明的人,挥手让韩风他们走远一些后,才对楚慕说道:
“王爷中蛊毒已经有一段时间,但蛊这个东西很玄,在没接触到确实的血液之前,多少是会受您牵制的,如今您把王妃的血……呃,这血是王妃的吗?”
楚慕虚弱的点了点头,林钦叹息:
“属下原本已经想好了对策,便是利用您身体里的蛊还未定性的可能,用药物骗过那蛊,让它自然而然的消除,可现在您吃了王妃的血蛭,就等于给您身体里的蛊明确了方向,让它直接定了死性,再想用药物改变,几乎就不可能了。”
楚慕看着林钦久久不语,一时间身体中各种情绪都在爆发,愤怒中带点小委屈、疑惑中带点小恐惧,心里拔凉拔凉的,脸上生无可恋,虚弱的问:
“我现在去吐还来得及吗?”
林钦遗憾摇头:“血入腹即融入血脉。”
“……”楚慕让自己冷静下来,又问:“那最终会怎么样?”
“会让你彻彻底底,心甘情愿的爱上王妃,为她愁为她哭,为她生为她死,为她的喜怒哀乐而喜怒哀乐,完全丧失自我。”林钦说。
楚慕的双眼已经呈现空灵状,闻言闭上双眼,倔强道:
“若我就不呢?我可以不见她,我可以杀了她!不见……杀……不见……杀……”
楚慕口中念叨这几个字,可念叨念叨着,突然感觉心脏特别不舒服的收缩着,楚慕放开抱着药庐柱子的手,改儿捂住仿佛被什么东西越捏越紧的心脏,痛的他背脊冷汗都出来了。
林钦同情的蹲下,与楚慕对视,说道:
“唉,看吧。光是想想说说就这么难受,若真杀了她,王爷您也活不下去的。”
楚慕努力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不去想杀齐妤的事情之后,心脏要爆炸的感觉才渐渐消失。
喘着气问:“那怎么办?本王今后难道都要凭她摆布?”
“眼前看来,似乎只能这样了。”林钦答。
楚慕闭上双眼,绝望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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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是安国公府长房二姑娘安彩芝定亲的日子,初三这日,齐妤回了一趟齐国公府。
齐甯自从平阳郡王府搬了嫁妆回来之后,就一直住在齐国公府中,薛玉章来请她回府,好说歹说,齐甯就是不回去。
她不回去,薛玉章便也不回去,可齐甯又不许他住自己的院子,坚持要和离,薛玉章咬死了不离,只要不和离,那薛玉章就还是国公府的姑爷,安氏没办法只好在客院给薛玉章安排上一间住处,就这样,薛玉章便也算在齐国公府住下了。
白日里要有事,薛玉章就出门办事,没事的时候,就乖乖在齐甯的院子里等着。
齐妤来的时候,就看见薛玉章蹲在花圃前,盯着花圃里长的一株兰花发呆,花圃前的小径是通往齐甯房间的必经之路,薛玉章听见脚步声回头一看,对上齐妤居高临下的冰冷目光,薛玉章吓得大叫一声,脚下一个没站稳,突然蹲坐到了一旁,小厮见状,赶忙上前来扶。
薛玉章被小厮扶着起身,才心虚害怕的喊了一声齐妤:
“长,长姐好。”
齐妤心情不佳,冷眼瞥了他一眼后,便径直往前,搭理都没搭理他。直到齐妤从身边走过以后,薛玉章才敢呼出一口气,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前冷汗。
自从险些被齐妤净身之后,薛玉章就患上了齐妤恐惧症,有好几回梦里都梦见齐妤拿着冰冷的匕首追着他,可见影响有多深远。
齐妤在后院找着了正在侍弄花草的齐甯,石桌上摆放着一株似乎有些枯萎的兰,齐甯正试着给这株兰花移盆,看见齐妤,齐甯眼前一亮。
“姐,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看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