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哲闻动了动唇,徐佩秋指腹痒痒的,赶紧松开他:“一点都不好听。”
顾哲闻挑起眉梢:“那铁蛋就好听了?”
徐佩秋想了想:“我觉着挺好听的,简单却不失大气,朴素却不失高贵,多么的独立特行,通俗易懂朗朗上口。”
她说得津津有味,顾哲闻真想把她的话全部堵回她的嘴里,让她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现在,知青们陆陆续续的有机会回去了。”顾哲闻出声道,他握着徐佩秋的手,把她的手捂在自己的掌心中。
徐佩秋的手很凉,他眼中滑过一抹心疼。
“现在他们就可以回去了?”徐佩秋装作惊奇的出声,她眼神闪烁着,现在就可以回去的话,离恢复高考也不远了,只剩不到一年的时间。
“嗯。”顾哲闻肯定道,他勾勾唇:“所以,我打算把你接到我那儿,我亲自教你读书写字学习,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都可以问我。顾老师保你上首都的好医科学校。”
“能行吗?”徐佩秋不太信:“顾老师你是军人,不能对人民食言的。”
“请人民放心,顾老师一定尽心竭力地为人民服务。”
“但是你们那一群大老爷们,我去……”徐佩秋有顾忌,一群男人中只有她一个女人……她摇摇头:“算了,我就勤奋一点,天天上山找顾老师你好了。”
“你太累了。”顾哲闻摇头,万一徐佩秋磕磕碰碰不小心摔了,不小心伤到哪儿了,他一点都不放心。
顾哲闻环视一周,指着远处的那个小石坝:“那儿吧,以后每天下午六点钟,我在那里等你。”
那小石坝离徐佩秋的家只有十几分钟,刚刚好。
徐佩秋摇头:“不了顾老师,你应该相信你的学生,相信人民的勤奋和智慧。如果我真有哪里不懂的,我见面的时候再向你请教,今天我家里住进来一位大学生,她懂得挺多的,我暂时可以问她。”
“大学生?”
“女大学生。”徐佩秋睨了她一眼:“来找人的,借住我那儿。”
“说起来你今天不用练兵吗?怎么下山来啦。”徐佩秋看向远处的太阳,有些刺眼。
两人坐在背阴处,有凉爽的风吹过来,拂起少女的长发,顾哲闻揪住脸上的发梢,握在指尖缠圈儿:“来找你的,看看你有没有伤到。”
徐佩秋心里暖暖的,她托着下巴:“还以为顾老师想我了才来看我呢。”
她别开头,最后干脆侧开身子,背对着男人。顾哲闻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头:“也想你了。”
徐佩秋高兴的眯起了眼睛,她假装冷静的回头:“真的?”
“真的。”
徐佩秋哼了两声:“我不信,昨天晚上要不是我问你,估计你这辈子都不会袒露你的心意,你肯定一辈子都不会对我说。”
“我怕吓着你,也怕你的小刺……”顾哲闻及时闭嘴。
“我的小刺?”徐佩秋敏锐的捕捉到关键词,她眯起眼睛上下打量顾哲闻,顾哲闻被她看得没办法,又掏出一颗糖给她:“吃吧。”
吃完把小刺收起来,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在。
徐佩秋接过糖,勉强原谅他一次。她吃完糖,起身准备找野菜,顾哲闻跟在她旁边,给她找了一竹筐:“够吃了吗?”
“够了。”徐佩秋按了按满满当当的一筐野菜,催促他:“赶紧回去吧,太阳要落山了。”
顾哲闻迟迟不愿走,他牵着少女,少女一脸无奈,最后踮起脚尖,闭上眼睛在他唇上飞快的亲了一下。徐佩秋亲完就跑,两条细小的腿跑得飞快,小篮子里边儿的菜一边跑一边掉,少女一边跑一边捡,冒冒失失的。
“慢点儿。”顾哲闻忍俊不禁。
“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徐佩秋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顾哲闻摸着自己的唇瓣,上边儿仿佛还残留着少女柔软的触感和香气,她的唇又软又甜,轻轻一舔,还沾着点儿硬糖的甜味儿。顾哲闻轻轻笑起来,目送她安全到家后才上山回军营。
顾老师爬山的途中忍不住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在下面附近弄军营好了,和小丫头见面也方便。
顾老师追悔莫及。
徐佩秋到家的时候,余海凤还没回来,她慢悠悠的洗了菜,舀了小半碗米继续煮稀饭。缸里快没米了,得节约,她有钱,但没粮票,还找不到倒爷,要想买米,麻烦。
她煮着稀饭,忍不住猜测余海凤究竟有没有捉奸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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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海凤在草垛旁蹲了一下午,蹲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她终于见到了啾半仙口中的狐狸精。张慧兰姿色平平,最多也就稍微的小家碧玉了点儿,人很瘦,模样清秀,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很容易让男人从心底产生莫名的保护欲。
余海凤冷笑一声,原来就是这么个狐狸精敢和她抢男人,她躲在草垛里按兵不动,打算等等再冲出去。后面有人拍了拍她的背,余海凤回头,对方警惕的望着她:“我说这位女同志,你在我家这草垛前蹲了一个下午了,你是不是打算偷东西啊?”
“嘘——”
她赶紧示意对方闭嘴:“大娘,您再让我躲躲,有狐狸精勾引我男人,我等会儿就走了啊。”
“谁呀?”大娘跟着她往前看去,恰好看见张慧兰走到周怀庆面前。
“喏,就她了。”余海凤指了指张慧兰:“大娘您小声点儿,别打草惊蛇把人给我吓跑了。”
大娘贴在她身旁,八卦的问道:“那周知青是你男人啊?”
“那可不是!我们俩青梅竹马从小一块儿长大,谁知道他才下来一两年就有女人缠上她了,你说气人不气人?”余海凤犀利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
张慧兰找到周怀庆,她抿抿唇,即使心里有些不情愿,可理智告诉她,现在只有和周怀庆结婚,她才能摆脱村里的那些流言蜚语。张慧兰深呼吸一口气:“怀庆哥,我妈今天杀了一只鸡,今天你有没有时间,我妈请你吃饭。”
周怀庆头也不抬的收着玉米:“没时间。”
自从昨晚徐佩秋在台上说了那番话以后,周怀庆心中越发的后悔起来,那刻台上的少女光彩照人,仿佛高高在上的女神,俯瞰着众生。即使光线很黑,他也能在脑海里勾勒出徐佩秋的眉眼,她柔软的嘴唇,她妩媚的线条。
周怀庆停下手里的动作,他把玉米扔进蛇皮口袋中:“张慧兰,你可真是个恶毒的女人,你往日在我面前说了那么多佩秋的坏话,你究竟有何居心?!”
“你回去吧,我不会和你这种恶毒的女人结婚的。”
余海凤刚刚钻进玉米地就听见结婚两个字,她怒不可遏的掰断一玉米秆儿,气势汹汹的朝两人打过去:“好啊周怀庆!”
“反了天了你竟然还想和这个狐狸精结婚!”余海凤像疯了一样一人一耳光,两个人被她打得懵懵的,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半晌,周怀庆放下手,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海凤,你,你怎么来了?”
余海凤冷笑:“我要是再不来,你是不是就打算和这个狐狸精结婚,就在这里成家立业了?”
“周怀庆,你可别忘记了,你爸妈能有现在的工作,能升职过上更好的生活,那可都是我求我我爸爸给你们家安排的。”余海凤越想越气,她咬着牙,指着张慧兰:“她是谁!”
“你给我解释,她是谁!”
张慧兰无缘无故的被打了一耳光,瞬间恼了:“你怎么打人呢?”
“狐狸精不算人。”余海凤微微一笑:“滚,马上给我滚,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慧兰气得想和她辩论,周怀庆赶紧示意她离开:“慧兰,你先回去。”
张慧兰看了看余海凤,又看了看周怀庆,咬着下唇,双眼泛光。
余海凤一脸冷漠:“让你滚呢,没听见?”
“原来你就是靠着这副模样勾引别人家男人的。”余海凤一脸嘲讽,张慧兰脸上挂不住,怨恨的看了她一眼,走了。
人一走,余海凤立马“啪啪”两下扇了周怀庆两下耳光:“周怀庆,你长本事了。”
“你看我回去怎么和我爸说,忘恩负义的东西。”余海凤气得转身就走,周怀庆连忙追上去,却被挑着玉米的李爱国拦住:“周知青你去哪儿呢?太阳快落山了,你活儿还没干完,晚上该看不见啦!”
周怀庆踌躇着要不要追上去,最后他停下脚步:“海凤你别乱跑,等我把这点儿玉米收了再去找你!”
他有些懊恼,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余海凤过来了?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和张慧兰的事情?余海凤的父母是周怀庆父母的领导,父母可都盼望着他们能结婚,保住这个铁饭碗。
门口传来动静,徐佩秋把稀饭舀起来凉着:“回来了。”
“回来了,气死我了。”余海凤一屁股坐到桌子前:“啾大仙,你说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他怎么就看得上那种女人了?我哪里比不上她?”
徐佩秋垂着眼,卷翘的睫毛在白腻的脸蛋上投下浅浅的一片蜜影。徐佩秋没有纠结对方对自己的称呼,她语气随意:“他啊,只要村里是个女人都惦记。”
“不瞒你说,他还来我家找过我,不过被我男人撞见了,把他好好地教训了一顿。”
“竟然还有这种事!”余海凤气得拍桌站了起来,徐佩秋扫了她一眼,余海凤立马熄火,她赶紧拿抹布把撒出来的稀饭汤擦干净:“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徐佩秋微微一笑:“反正撒出来的那碗是你的。”
“……”这大仙怎么这么抠门?余海凤凌乱了。
余海凤急忙坐下,她期盼的盯着徐佩秋:“大仙,你说我嫁给他,合适吗?”
“他现在是个知青,又没有正经的工作,家里还全靠我爸提拔和扶持,我要是和他结了婚,他还不知道要怎么气我。”
徐佩秋面色淡淡:“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余海凤一愣:“这你也能算出来?”
徐佩秋勾勾唇,余海凤低下头:“大仙你说得对,我爸和我透露了消息,他们这批知青很快就有机会回来了。”
“吃饭吧。”徐佩秋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余海凤也闭上了嘴巴,专心喝稀饭。
饭后,徐佩秋坐在院子里专心的看书,余海凤一边新奇的给小鸡仔撒剁碎的野菜,一边好奇的盯着徐佩秋的侧脸看。徐佩秋安安静静的坐在井边,斑驳的阳光洒在她乌黑的发丝上,脸上,身上,她浑身仿若镀了一层光,散发着一层金黄柔软的莹润光泽。
井边少女的线条柔美,眉眼如画,琼鼻小巧高挺,性感粉嫩的樱桃唇如春日的樱花,透着美好娴静的气息。
即使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的,也丝毫不能掩盖她身上优雅美好的气质,一举一动,都像是画中人,漂亮得不像是这个世界里的存在。
余海凤放缓呼吸,生怕惊扰了那处的人。
她撒完了小鸡饲料,忍不住想,难道算命的也要学习他们这些普通人的知识吗?
徐佩秋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轻轻开口:“算命的也要博览群书,以保证计算结果万无一失。”
余海凤瞬间肃然起敬,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是一位非常有上进心的算命先生。
余海凤在徐佩秋这里住了整整五天,每天一大早吃完早饭出门,直到晚上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才回来。徐佩秋没有主动问她这些天都干了什么,余海凤也没有和她说,只在偶尔闲暇的时候主动帮徐佩秋当辅导老师,解决她的疑惑。
这天晚上,余海凤把行李收拾好以后,走出房门,徐佩秋还坐在井边看书,她轻步走过去:“大仙,我明天要回家了。”
“注意安全。”徐佩秋放下书,黑亮的眼珠眸光流转。
余海凤在她面前坐下:“大仙,我帮你辅导了这么多课程,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我和周怀庆适合结婚吗?”余海凤紧张的看着她。
徐佩秋目光幽幽,前世的时候,她在余海凤那儿吃了不少的闷气,虽然也曾气个半死,不过她心大。徐佩秋含糊的回答:“会很累。”
余海凤松了口气,她笑起来,掏出一块钱塞到徐佩秋手中:“大仙,我以后一定给你介绍生意。”
“要是我和他结婚了,我一定请你喝喜酒。”
“多谢。”
徐佩秋不客气的把那一块钱收起来,天色暗下来,徐佩秋合上书缓缓吐出一口气,嘴角滑过一抹笑:“终于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