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图一听到‘北夷’就慌神了,北夷在大祁的边境之地,与蛮族相接,大大小小战事不断,条件艰苦,天气严寒,人到那里,都会少点半条命!皇帝重伤他,又将他贬至北夷,就是要他死在那里啊!
他惊慌失措:“父亲,母亲,快救救孩儿!”
丞相夫人看着丞相,也苦苦哀求:“老爷,您去求求皇上,我天一亮就进宫找皇后!此事一定能行的,如今六皇子……”
“够了!”丞相怒斥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就是因为你如此溺爱,行图才落得如此境地。我早与他说过,在宫中当差,更要加倍小心,切忌被人抓住把柄!结果呢?居然和宫女私会,他妾室还不够多吗!啊!”
丞相夫人一窒,默默流泪。
沈行图哭道:“父亲,孩儿知错了。”
丞相胸口气得剧烈起伏着,他的脚步趔趄了一下,一旁的佟冉琴连忙上前:“父亲!”
丞相站住了身子,挥挥手:“我没事。行图,你也不是愚笨之人,如今我相府虽然很是风光,可是皇帝却心中忌惮。如今发生此事,根本就不可能善了。明日我会让府中大夫和你一同上路,按照眼下的局势,你在北夷待个几年,你就能回来了,你明白吗?”
沈行图看着丞相的眼神,内心惧怕,握着双拳,白着脸点了点头。
“北夷那边我会为你打点好一切,你切勿犯错!”丞相思考了一下,快速交代道。
事已成定局,丞相夫人听两人这般谈话,也知道没有办法了。
她看着自己向来孝顺温婉的儿媳妇,道:“冉琴,北夷虽苦,但你是行图之妻,此行,你可愿与他同往?你在行图身边,我也放心些。”
丞相微微皱眉。他本不欲让佟冉琴一起的,可是他也放心不下沈行图,这个儿媳妇素来知礼懂事,跟在沈行图身边,至少也能劝说一二,于是也没说什么,看着佟冉琴。
佟冉琴眼眶一红,点头道:“好,我会和夫君一起。还有,父亲母亲,我想带着鲤儿一起。”
丞相夫人一皱眉:“此行艰辛,鲤儿如今才五岁,你带着他过去吃苦是为何?”
沈行图在府中嫔妾无数,虽然走后,可能会遣散一些,但有几个生了孩儿的还是会留下,她若走了,她的鲤儿无母亲护着,她决不可能放下心,还不如带在身边。
佟冉琴道:“鲤儿虽然已经五岁,但已经懂得了很多。他一定会愿意陪着爹娘一起去的,北夷虽然艰辛,但也能历练人。还请父亲和母亲成全。”
丞相深深看着佟冉琴,鲤儿是他最为得意的孙儿,让鲤儿跟着去北夷,他不舍。但是留在府中,他没有时间照看。自己的妻子惯是溺爱人,很容易把孩子养废,沈行图就是个例子。
他略微思索片刻,如今六皇子虽然如日中天,但毕竟还没有坐上皇位,一切事情都可能会发生,留点血脉在外,倒也无伤大雅,于是眼神一闪,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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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赵安玥和姜佩绮以及刘梓匆匆赶到城门口。
丞相府众人正对勉强站着的沈行图嘘寒问暖,佟冉琴牵着自己五岁的儿子,站在一旁,看到赵安玥她们一行人时,连忙迎了过去。
“冉琴姐姐。”赵安玥咬着唇,看着佟冉琴,有些不舍。此行一去,不知道下回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虽然听刘姐姐说那北夷之地艰辛苦寒,但是总比丢了性命要好。
佟冉琴笑着道:“你们这一个个都红着眼眶是为何?不要为我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刘梓牵着佟冉琴的一只手:“冉琴啊,多为自己和鲤儿好好考虑,自己过得舒心最重要,其他都是浮云,懂吗?”
虽然没有明说,但佟冉琴知道刘梓指的是沈行图花心的事情。
她微微笑了笑:“我知道了。你们快回去罢,好好照顾自己,特别是佩绮,你这月份是最辛苦的时候。”
姜佩绮的肚子已经有些显怀了,最近确实胃口不是很好:“我知道的,冉琴,你一路小心。”
“我会的。”佟冉琴低下头,对牵在身边的小小儿童道,“鲤儿,给各位姨母请安。”
鲤儿今年五岁,非常乖巧的模样,五官十分酷似佟冉琴,他很听话的朝三人行了一礼:“鲤儿给姨母们请安,姨母们不要担心,鲤儿会好好照顾娘亲的。”小小的孩子说得很是认真。
赵安玥突然间觉得小孩子也很可爱。
时间到了,佟冉琴和三人一一告别,然后牵着鲤儿朝马车走去。
马车驶过城门,朝未知行去。
沈行图躺在上头,望着给他递水的佟冉琴,突然间道:“冉琴,以前是我对不住你,往后,我会好好对你。绝对不会再纳妾室了。”
这次去北夷,府中那些嫔妾没有一个来看他的,生怕来了,沈行图就要把她们也带到北夷吃苦一般。
唯独佟冉琴,也只有佟冉琴。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以前是他瞎了眼,从今往后,他一定会好好对她的。
佟冉琴微微一愣,眼眶瞬间就红了,忍了很久的泪水如雨滴般,倾盆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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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佟冉琴后,赵安玥、姜佩绮、刘梓等三人到附近的茶楼中坐了一会儿。
刘梓很是气愤:“那沈大少真是过分,以前冷落冉琴不说,现在还连累冉琴要同去那苦寒之地!”
姜佩绮叹口气:“可不是,我和冉琴及笄之前就认识了,冉琴以前在闺中之时,哪吃过这些苦头?”
知道内情的赵安玥喝了口茶,又喝了口茶,没有说话。
冉琴姐姐去得那么远,之后丞相府再发生什么事情,都牵连不到冉琴姐姐和那个小鲤儿了罢?
“哼,沈大少家中嫔妾无数,但我可听说,这次他被贬至北夷,没有一个嫔妾去看他的。一个个缩在房中,生怕被带到北夷一样。”刘梓嗤笑一声,很是嘲讽,“对男人来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沈大少爷不就这样吗?结果现在看看,只有妻子才肯和他同去呢!我回去定要将这事好好和我家那老匹夫好好说说,我不让他纳妾,可是为了他好!”
姜佩绮微微摸着自己的肚子,没说什么。杨卫礼的母亲也说过也给杨卫礼纳妾,但都被杨卫礼推辞了,根本用不着她。和冉琴比起来,她确实算是比较幸运了罢。
只希望经过这次,那沈行图能幡然悔悟,在北夷好好待冉琴才是。
赵安玥听着刘梓这话,若有所思。
顾淮景想要当大祁皇帝,她觉得,他应该是没问题的,那么阴险狡诈狠毒无情,对自己的妻子,也就是自己,都能如此冷漠凶狠的人,皇帝不是他的对手。
可顾淮景当了皇帝之后,就要选妃了,到时候的妃嫔定然比沈行图的妾室还要多,那她这个皇后怎么办啊?
不行,她得在他成功之前,做点什么。
比如学着这刘姐姐,把沈行图这次的事情和她家的‘老匹夫’好好说道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待会九点还有一章,么么啾
昨日有人问除了手还有什么,当然是还有腿鸭hhhhhhh
第79章 079(二更)
顾淮景回去的时候, 赵安玥正坐在桌子上托着下巴,望着桌上的茶杯, 长吁短叹。
这个画面在顾淮景看来着实有些诡异, 赵安玥从来都不是这样的性子, 哪怕心中有烦心事, 也不是会静静坐下来叹气的人, 而是会想尽办法解决。
比如前日晚上为了佟冉琴的事情,买了冰糖葫芦,不屈不挠的纠缠着他。
不过话说回来,冰糖葫芦的味道很不错。
他走了进去, 和往日一般慢悠悠的解开衣扣, 脱下黑金色朝服,没有理会看似十分困扰的赵安玥。
赵安玥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他的问话, 眼神落在他身上,重重地非常明显地朝他唉了一声。
顾淮景把朝服挂好, 听到她这因为语气过重变形了的叹气声,朝她瞥去一眼,微微挑眉, 眼中含着点笑意,但就是不主动开口,抬着腿就离开了。
赵安玥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准备好的叹气声堵在了喉咙间,有些呆住了。
他怎么能这样啊!她已经叹气叹得如此明显了!他居然装作听不到, 也不问她一句为什么叹气,因何叹气,发生了什么要叹气。
真的是,很过分!
她想起身追上去,但是想了想之前被顾青拦在门外的事情,脚步顿了顿,咬着唇,眼珠子转了转,把房内烛火给吹灭了,然后跑上床,把顾淮景的那床被子给放在自己身下,压了上去,然后盖上自己的被子。
没有被子,看他今天晚上怎么睡,让他不理她!
黑暗中,赵安玥扬起一抹狡黠的笑容,等着顾淮景回来。
就在赵安玥昏昏欲睡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那人似乎有些意外烛火被灭的事情,停在门口停了一会,才摸索着走进来。
赵安玥听着这脚步声瞬间清醒,她抓着自己的被子,朝床外看去,看去的时候,看好能看清他床位上枕头的轮廓。
她稍微顿了一下,伸出一只手,干脆把他的枕头也拿了过来,往自己的被窝里一塞。
房间的布局顾淮景很熟悉,故而就算在黑暗中,也成功走到了床前,弯下腰想掀开被子钻进去的时候,手落了空,没摸到自己的被子,只摸到了柔软的床单。
床单暴露在空气之中,带着冷意。
顾淮景顿了一下,朝床里头看去。
在黑暗中待得久了,能看到一些模模糊糊的轮廓,他冷声问道:“赵安玥,我的被子在哪?”
刚刚洗完澡,只穿了身单薄的寝衣,如今是三月的天气,还是有些冷。
赵安玥在黑暗中绽开了一个无声的笑容,闭着小嘴巴,并不打算回答。
让他不理她!
身上的温度渐渐流失,顾淮景干脆先上了床,然后发现自己的枕头也不见了。他往日睡的位子,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被子和枕头不翼而飞。
他探手过去,触到了两层被子,一层是赵安玥盖着的,一层是赵安玥躺着的。
顾淮景抓住最底下那层,使劲拉了过来。
赵安玥以为能靠自己全身的力量压住,但没有。她用尽力气去压,也阻止不了被子被他扯了过去。
除了被子,还有躺在被子上的赵安玥,都一并被他扯了过去。
顾淮景在外头时间待得有些久,身上都泛着凉意,赵安玥躺着一床被子,盖着一床被子,整个人都是暖洋洋的。
将人扯过来的时候,顾淮景甚至都感受到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暖。
他低下头,手截住那团泛着暖意的赵安玥,在她耳侧危险道:“你在干什么?”
他呼出的气都是带着冷的,赵安玥缩了缩脑袋,把头缩进了被子中,闷闷道:“我觉得这床有些烙人,躺着不舒服,你又没回来,我就用一下你的被子。”
“那现在可以还给我了吧?”顾淮景冷笑道。
“可以,可以,这就还给你。”赵安玥慢吞吞的顶着她自己那床被子爬起来,把垫在自己身下的被子拉出来,还给他。
“枕头?”他拉过自己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赵安玥从自己被窝中摸出一个枕头,扔了过去。
黑暗中她也瞄不准,就随意朝发声的地方一扔。
顾淮景下意识头一歪,枕头依旧打到了他的侧脸,然后从他侧脸擦过,直直飞到了地上。
侧脸微微的疼。
赵安玥听到了声响,她顿了一下,连忙嗖的滚进床里边,抵在床角,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乖乖的躺好,不出声儿了,假装自己不存在。
顾淮景下意识擦了一下被枕头打过的地方,声音夹带着怒气:“赵安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