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妈眉头一皱苦着脸,“可不是嘛,唉,这事没法说,你大姑爷那个傻子,这次本不是他运货的,人家见是和副厂长儿子一起,那小子就是个混不吝的,谁都知道要躲着,找他换班,偏偏他还真以为人家家里有事,给同意了。”
“好嘛,出了事后,那人立马躲着远远的,就怕惹祸上身,还是你们大姑爷同事过来跟我们说才知道,真是不要脸,咋有这样的人呢?”
宋大嫂听的也不满,想了想问: “那货物没事?”
宋妈摆摆手,“没事了,这次运的是粮食,都还在呢,车子坏了,送去修了,也不关他的事。”
说着一脸狠相,“那副厂长也恶心人,自己儿子怎么样心里没点数吗?自己不会开车还耍威风,不给还发脾气,差点害死人啊,最后还拿钱让我们闭嘴,想得美!”
“最可笑的是李家那老虔婆糊涂虫,竟然还真要同意,她自己儿子可是差点没了啊!”
“算了算了,不说了,糟心!”
抬起头看着人笑道:“行了,大家都去睡,没事了,都没事了,明天就过年,大家都开心一点!啥事都没有了,回去睡个好觉!”
孔嫣跟宋清风回了房间,她洗好了,便直接上了炕躺着。
宋清风则拿着盆去打热水。
他要洗澡。
忙了两天,轻松下来后就发现浑身不舒服。
孔嫣有些不好意思的翻过身,手戳了戳枕头,听着哗啦啦的水声,眼里都起了水雾。
他动作很快,一下子就洗好了。
嘻嘻索索的声音,能够判断出他在做什么。
擦身,穿衣,倒水,然后关门。
随即屋子一暗。
脚踩在土上,几乎没有声响,但就是能感觉到他的走近。
身后一动,人躺到炕上。
孔嫣咬了咬唇,原本还想矜持的,但等不及了,直接主动的翻个身扑到他怀里。
柔软温暖的身体带着淡香。
熟悉又怀念。
宋清风心里软乎乎的一片,侧过身伸手抱她,抿嘴浅笑。
屋子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抬手摸了摸她脸颊,不敢用力,怕自己手上的老茧刺到她。
孔嫣觉得痒,抬了抬肩膀,缩了起来。
脸往他怀里埋。
宋清风按了按耳朵上的有些松开的耳塞,然后低下头亲她。
没亲准,先是眼睛,然后是鼻子,最后沿着路线亲到了嘴。
双唇相碰,缠缠绵绵。
两人的呼吸都不自觉放缓。
舌尖相抵,勾缠不让,一起追逐打闹。
最后还是孔嫣忍不住推他才分开。
摸了摸自己被扎疼的下巴,没好气的锤他,抱怨道:“你胡子好扎人!”
宋清风吞了口口水,去摸自己的脸,一手硬刺,两天没刮,胡子都出来了。
有些讨好道: “对不起,我明天就去刮。”
孔嫣又不是想听这些,咬了咬唇,伸手圈住他的脖子,紧紧搂住。
温软的触碰,让紧绷了两天的身体一瞬间松泛下来,也勾起了他其他的**。
宋清风呼吸加紧,然后有些迫不及待的翻了个身。
屋内又是一番脸红心跳。
……
第二天,宋爸就带着宋大哥、宋清风还有柱子虎子到山上去祭祀。
孔嫣则去厨房帮忙。
有些菜可以提前给烧好,等晚上吃的时候热一热就行了。
宋爷爷也在,就坐在炕底下帮忙看火,顺便聊聊天,说说以前那些事。
十分有意思。
上午的时候宋清风他们回来了。
先是把大红灯笼挂到门口早就弄好的柱子上,等天黑了在点亮。
宋爸拿着大扫帚扫院子。
宋清风则和他大哥在贴春联、贴窗花、贴年画、贴挂贴。
而柱子和虎子则拿着鞭炮跑到外面淘气去了。
每家每户烟囱都冒着白烟,热热闹闹。
快到中午的时候,家里人开始轮流洗澡洗头,新的一年,要干干净净才是。
洗完后堆了整整好几盆衣服,孔嫣和宋大嫂来搓。
井水也不冻手,还带着点温度。
宋清风已经贴好春联那些了,顺便还去了趟大姑子家送了点吃的过去。
大姑爷养病,家里还有一个小孩,婆家又靠不上,恐怕也没什么功夫准备年夜饭,所以宋妈从家里省下了一点让宋清风送过去。
宋清风是知道孔嫣手上生冻疮的,也不好帮着她洗,毕竟大嫂就在一旁,怕人笑话,但又担心水冷,默默跑到厨房端来热水加进她洗衣服的盆里。
宋大嫂看的一脸惊奇,随即打趣道:“哟,三根这是干啥啊?咋不给嫂子也倒一点,大嫂手也冷啊。”
宋清风听的脸一红,顿了顿,去了厨房也给她弄了一盆热水。
看的宋大嫂笑弯了腰,没想到宋清风真给她整了盆热水过来。
对着一旁的孔嫣挤眉弄眼道:“没想到三根这孩子还挺会疼人的,他大哥比他差远了,跟个木头似的。”
孔嫣一听,得意的扬扬眉,“那是,三根最好了,毕竟是娶了我嘛,你看他娶别人试试,肯定跟大哥一样!”
宋大嫂笑容一僵,看着笑得一脸甜蜜蜜腻歪样的孔嫣。
心一堵。
啥意思啊?
因为娶了她所以不疼?
咋这么不会说话呢!
吃年晚饭时天已经黑了。
队里鞭炮声不断。
宋家也开吃了,就摆在宋妈他们屋子里,十碗菜,硬生生凑出来的,好像是这边风俗,后来菜不够,宋妈将有的菜分成两盘端出来。
宋爸跑到外面放鞭炮。
宋清风和宋大哥则跪在门口,面前摆着一个火盆烧纸,还有几个装了馒头的碗,上面插着筷子,是给祖宗吃的。
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等宋爸宋清风好了后,孔嫣宋大嫂她们才跟着坐下。
宋爷爷率先举起杯子,“来,先敬你们奶奶一杯,保佑我们宋家来年平平安安。”
所有人都站起来了。
“来,一起喝一杯。”
……
晚饭大家吃的很是爽快,一年里恐怕也只有这个时候吃的是最饱的。
北方人有守岁的习俗,就是一家人不睡觉等待新年的到来,然后十二点的时候吃年夜饭,有辞旧迎新之意。
这时候钟表没有普及,不过宋爸有一只旧手表,他是大队长,得有时间才能提醒人出工,所以也不用担心早了或晚了。
队里其他人也是,到时鞭炮一响,全队都知道了。
吃完饭,撤了饭菜后,大家都坐到炕上开始守岁。
先是给小辈红包,宋妈包的,连孔嫣都有,她是新媳妇。
偷偷打开去看,竟然有两块钱。
心里还挺开心的,至少比柱子和虎子两分钱好多了。
饺子早就包好了,家里也没事干,宋大哥拿了纸牌出来。
这东西还是他广播站发的,除了这个还有两条毛巾,一个搪瓷盆。
这个纸牌与后来的扑克牌不大一样,叫“瞧牌”或“看小牌”,长长细细的,用一种稍厚的纸片制成的,也是印有二饼,三饼,二条,三条等,跟麻将有些类似,大约100多张。
宋清风他们几个玩,孔嫣看了半天都看不懂,最后有些发困,忙了一天,怪累的,后来干脆靠在他背上听宋妈和宋大嫂聊天。
两人聊着风俗,由一开始的年兽讲到附近的土地庙,宋妈笑着对孔嫣说:“我们这边的土地庙灵的很,记得我小的时候过年,每家每户吃完饭就往山里和附近的土地庙跑,准备烧新年头一柱香,那些烧到第一柱的人家各个都是家和万事兴的。”
“这种事真说不定,但不管如何,鬼神那些还是得敬着。”
宋大嫂见孔嫣一脸怀疑的模样,对她道:“是这个理,你还别不信。”
转头看着宋妈问:“不知道妈认不认得我娘家队里的那个张老头?就是养牛的那个。”
宋妈点头,“认得,咋了?”
宋大嫂神神秘秘说:“他就碰到过这种事,前几年队里派他去县里买种子,架着牛车,这事每年都是他干,轻车熟路的,趁着下午太阳小了一点才慢悠悠的去了县里,回来天都黑了,也不怕,走了一辈子了,闭着眼睛都知道怎么回来。”
“哪知道路上碰到了七八个男男女女,看天都黑了,就问他们去哪儿,那些人说了地址,就是去隔壁大队,说是走亲戚,他想着也不算太远,就好心让他们上了车送过去,将人送到门口时那些人还给了钱,张老头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说着话一顿,看着孔嫣和宋妈。
孔嫣感觉不对劲,身体往宋清风身上缩了缩,但又想听,歪着头忍不住催: “然后呢?”
被她靠着的宋清风不知道,以为她冷,眼睛依旧盯着牌,不过却空出一只手来握住她的,然后塞到自己的棉袄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