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说南陵长公主府上突然有一貌美男子寻上门来,似是被长公主玩弄感情后抛弃了,如今找上长公主府赖着要个名分。
当然,这些传言传播能如此之快,还仗着苏珩那些不提也罢的功劳。
他翘着腿,躺在醒竹阁里,听着外间传来的嗔笑怒骂,喝了一口热茶,摇了摇头,这些年轻人啊,合该趁着过年闹一闹,反正自己一把老骨头了,看热闹也不嫌事大。
昨夜苏珩与忠伯他们因年纪大了,没守一会儿便去睡觉了,玲珑和红豆白日里还有许多事要忙,早早地也歇下了。
摇光本来也想早些睡了的,偏那洛衍书非拉着她守岁,说要守一个来年的平平安安。
因着他的衣服沾了夜露风雪,又寒又湿,便除了外套和大氅让下人拿去烘烤了,自己只着一身银白的素衣,往摇光的软榻上一躺,小橙子是个懂事的小公公,见状便出去了捎带合上了门。
摇光一下就拉下了脸:“陛下,这与礼不和。”
洛衍书得寸进尺,丝毫不见外地裹上了她的被子,笑着道:“叫我舒公子,况且没什么于礼不和的,我们是姐弟,不打紧,不打紧。”
摇光瞧着自己舒适宽软的软榻就这样被这个混蛋给糟蹋了,心里满是不爽:“这会儿知道我们是姐弟了,旁的时候怎么不晓得?”
“旁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旁的时候是你亲我的时候,摇光瞅着他正促狭地笑着的桃花眼,没有把答案说出口,只黑着一张脸在桌边坐下了。
这个混蛋,我不和他计较,我不生他的气,哼!
她刚准备抓一把瓜子儿磕,突然觉着自己被凌空抱起了,然后眼前一晃,自己就躺进了一个温软之处。
洛衍书这个天杀的不要脸的居然把她抱上了床。
她躺在床上,洛衍书撑着两只大长胳膊,披着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腾”地一下,只觉脸上火烧火燎,想翻身起来,洛衍书却压得低了些:“老实些,再动我可就全压上来了。”
“你你你.......!”摇光羞红着脸,“你”了半天,却什么都没“你”出来。这怎么这么像山大王强占良家妇女时的台词呢?
这个洛衍书不要脸!
他要真是乱来,自己要不要狠下心断了他的命根子?断了他的命根子她就只能反了?现在反了打得过他吗?
洛衍书瞅着自己身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的人儿,之间她脸色一会儿阴一会儿晴,腾出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脸:“我就在你跟前,你想些什么呢?”
摇光双手被压在了身下,动也动不得,对于他捏自己脸这件事,敢怒不敢言,睁着一双杏眼,恶狠狠地盯着他,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就是恶不起来,瞧上去倒像是受了欺负地小动物。
洛衍书瞧着她笑了笑:“放心,你不开口说中意我,答应与我一起之前,我不会乱来的。”
话这样说着,却把被子一笼,整个人欺身压了下来,摇光被笼在被子里,眼前昏朦朦的,周遭被年轻男子的气息包裹住,不觉呼吸都有些急促。
不待她出声,洛衍书就又吻了上来,不似走廊时蜻蜓点水,而是直接用舌撬开了她的唇齿,她想躲,却被他一下抓住,缠着她的舌贪婪的吸吮着。
好一会儿,才餍足地松开。
摇光只听见自己耳畔粗乱地呼吸声和轻笑,气呼呼地说道:“刚说好的不乱来呢?”
“亲一亲而已,算不得乱来。”每次这般时候,洛衍书的声音便会有些低哑,带着莫名的引.诱人的性感意味,“从前宫里的老人说,守岁的时候做了什么,往后的一年便会做什么,所以往后的这一年,我都可以陪着你,抱着你,动不动就亲你。我很开心。”
明明背着她的时候是个心机缜密杀伐果断的帝王,偏偏又此时露出一副孩童的模样,似乎就能掩盖住他使的那些坏一样,摇光一时间又气又笑。
“你作为大楚的天子,便这么没有志气?新的一年的愿望就是这般?也不求一求国泰民安,朝政清明。”
“我不求。我是天子,所谓国泰民安朝政清明,我自会勤政一生,用我的全力去争一个我的子民平安喜乐。我有信心,只要尽了人事,我便可以做到。可是这世上有的事,不是努力一生便可以有所求的,我怕我求不来,便向上天许了个愿。所以摇光,你是我此间唯一想求却怕求不来的存在。”
所以安顿好一切后,我便顶着风雪严寒,一骑千里而来,不过是想向老天爷许个愿,愿年年岁岁都能陪在你身边。
摇光未曾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知他谋略深沉手段狠绝,从安南王一事便可看出他极善利用人心,将局面控制在自己所想要的结果里,对不可为他用之人毫不留余地。
可是他对着自己时,总是霸道任性又带些孩子气,让自己总以为他不过就是他未曾思虑周全的一时兴起。
可如今听着,这个霸道又骄傲的天之骄子,竟将世事看得如此明白,知道世间何可求,何不可求。
倘若自己不知道这世事的不幸结局,自己又是否愿意对他开一开心门。
点着守岁的烛火噼里啪啦爆着灯花,她安安静静地由他抱着躺在榻上。
像是被世间寒冷风雪遗忘了的温暖存在。
第62章 (二更)
“新年吉祥!恭喜发财!压岁钱拿来!”
好不容易守到天半明的时候, 摇光才好说歹说把洛衍书赶去了偏殿。
刚收拾好, 帽帽便满屋子扑腾着给她拜年, 绿油油圆滚滚的小鸟,穿着红豆给它织的小红褂子, 看上去滑稽喜庆又可爱。
摇光一时心情也好了起来,抓了把鸟食儿, 帽帽嗅着味儿就落到她手上, 小脑袋一点一点地吃了起来。
帽帽领了个头后,玲珑和红豆也都冒了出来,红豆一身桃红, 裹得又厚实,倒真有些人如其名, 玲珑穿了件杏色撒花裙子,看上去比平时也鲜亮了些。
两人一进门就作揖磕头,齐声说道:“恭祝长公主殿下新春吉祥,愿殿下来年平平安安,万事顺遂。”
摇光心情大好, 如今回了越州,上一年的岁银和税收也到手了, 只觉得自己家产万贯,财大气粗, 于是豪气地大手一挥:“赏,都有赏。今日长公主府的所有人皆有赏。”
众人喜滋滋领了赏,又去给洛衍书拜了年, 洛衍书坦然地受了,然后淡定地说到:“鄙人从盛安来得急,忘了带钱了,打赏还请长公主帮忙垫付些。”
摇光只得黑着脸又付了一份,然后次日盛安府便流传出了一个消息:
从盛安追来的那个舒公子,别看道貌岸然仪表堂堂,实际是个吃软饭的。
而某人软饭吃得不亦乐乎。
“这道菜咸了些。”
“这盏鱼翅不够鲜。”
“这鲍鱼不是南海最最上乘的。”
“这熊掌......它怎么是素的?”
“这长公主府也真是太寒碜了些。”
洛衍书化身为普通的富家公子后,坚持让大家和他同桌用膳,可是大家真的不是很想和他同桌用膳,因为这人事儿真多。
“舒公子,长公主府若招待不周,您大可去南陵府最好的客栈住着,一应花费在下担了。”
左言是个寡言少语的,只闷着头,捡着自己最前面几样吃,不管是是与非非。
但苏珩素来就不喜欢他们姓洛的人,觉着这小皇帝千里迢迢跑来自己侄女儿家里,还挑三拣四,没事儿找事儿,意图拐骗自家年幼无知的小姑娘,其心可诛,其人可骂,于是没好气的下了逐客令。
洛衍书挑了眉:“不知苏先生以何名目要承担在下的花费?”
苏珩笑了笑:“毕竟我也算长公主府半个男主人,是以还能做点主,是,长公主殿下?”
说完两人皆转头看向了摇光,正在啃着猪蹄的摇光突然愣住,想了想,苏珩是自己唯一的亲人,还是个长辈,自己的私人势力全是苏珩的人,长公主府的下人十个有五个是他安排的,这样想一想,说他是半个男主人也没什么错。
于是点了点头。
苏珩得意地笑,洛衍书瞬时冷了神色,放下了碗筷。
摇光心道大事不好,要出事儿了,于是忙转移话题:“那啥,吃完饭也挺无聊的,不如下午我们来打叶子牌?”
后来,摇光回想起自己那个英明无比的建议的时候,恨不得直接把叶子牌吞了。
她生辰的时候,李文佑非常投其所好的送了她一副纯金的叶子牌,这个时空的叶子牌与历史上晚清时候的马吊几乎一样,于是摇光顺手就开发了四川麻将的玩法,平时没事就和玲珑红豆安梓萱,四个人一块玩儿,如今安梓萱在自己家里过年,导致了三缺一的局面,于是摇光灵机一现,决定拉上桌上的三个男人一起试试水,骗骗他们兜里的钱。
而事实证明世界上的灵机一现,十个有九个都让人恐惧。
洛衍书,苏珩,左言。
三个人单拎出任何人智商都足够碾压她。
然而输钱不可怕,毕竟她现在也是大楚第一富婆,可怕的是男人的自尊心。
四川麻将的规则并不复杂,摇光拉着红豆她们演示了一圈后,洛衍书他们三个很快就学会了,毕竟都是聪明人。
然后四个人就对着那一百零八张纯金叶子牌开始了惨无人道的厮杀。
第一把,摇光坐庄,摇光觉得自己手气格外好,因为起手的十四只牌,打掉那个九万,她就听二五八条了,完美。
“我告诉你们,我听牌了,你们谁打我都不胡,我要自摸。”
“啪”,九万落桌。
然后苏珩毫不犹豫地推倒牌:“胡了,清一色。”
左言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倒牌:“我好像也胡了,七对,钓九万。”
还没摸到牌的洛衍书和一炮双响的摇光:......
于是局面上只剩下了洛衍书和摇光,该洛衍书摸牌了,他伸手一抓,唔,二条,自己不需要,“啪”打了出去。
摇光忙推倒:“胡了胡了。”
洛衍书立马皱了皱眉:“说好的等自摸呢?”
摇光:......这个一脸严肃认真的质问自己为什么不等自摸的人真的是昨天晚上那个抱着自己叫小甜甜的人吗。
特么的,不就胡了他一个屁胡吗。
洛衍书板上了脸,依稀有了些平时在朝堂上冷静理智的模样,语气森森,带着肃杀之气。
“再来一把。”
第二把,苏珩的庄。
哗啦哗啦搓完牌,摸完,理好。
苏珩推倒:“天胡。”
摇光和洛衍书根本不相信,伸头看过去,真的天胡。
摇光老老实实地掏了钱,洛衍书神色更冷了,黑着脸:“再来一把。”
苏珩连庄。
苏珩摸了一张牌,打出,无事发生。
左言摸了一张牌,打出,无事发生。
洛衍书郑重地摸了一张牌,打出,苏珩杠,杠上开花。
洛衍书:“我觉得我们可以换一下位置。”
苏珩很大度:“无妨,随意,你开心就好。”
面上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