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PO文学 > 穿越重生 > 媵妾 > 媵妾_分卷阅读_77
  小姜大人每一笔钱财都用在了赈灾上,他的能力也比沈璟昀想的强一点,至少借着皇后姑母的威势,弹压住各部官员,让人不敢给他使绊子。
  已经是很不错了。
  可惜还是太嫩,心也太软,每次灾祸都会出现一些浑水摸鱼之人,搅乱人心,让人觉得朝廷不管他们,而对这些人,自然是要杀鸡儆猴的。
  官声,名誉,那都是虚的,只要办好了差事,自然没人敢胡言乱语,可若是差办不好,护不住自己的名声就算了,还要被责罚。
  那小姜大人就是犯了这个错,没有及时找到散步谣言的人并且杀掉,以至于流言已经散布开来,再想抑制也已经晚了。
  如今民怨沸腾,他也无力镇压,唯有请辞谢罪这一条路。
  “如今姜皇后在朝堂上力保他,如果不能乘胜追击,咱们也太憋屈了。”杜文郢皱起眉头,“殿下,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让御史台上书,参姜大人草菅人命,不堪为官,参姜皇后明知自己子侄不堪大用,却力保他赈灾,枉顾黎民,不堪为后,父皇若不废后,便是不在意黎民百姓的怨气。”
  沈璟昀点了点桌子,眼神锐利如刀。
  枝枝从书册中抬起头,纠结了一下,鼓起勇气道:“殿下,我觉得为今之计,不应该把目光放在皇后身上。”
  “任人无能自然是大错,可打击不到皇后根基,只要她肯认错,贬了自己的侄子,再给陛下请个罪,谁也不至于为了一个臣子的过错,就逼着陛下废后。”
  “到最后反而显得殿下咄咄逼人,姜氏若聪明了,说不定还能反戈一击,诬陷殿下为了党争,眼看着黎民百姓受苦。”枝枝眉眼冷静。
  沈璟昀笑了笑,“我就怕她不反戈一击。”
  “全天下的黎民百姓自己都有眼睛,谁做了什么一清二楚,我这边参皇后,另一边自然会去赈灾,救人于水火,到时候,姜氏拿什么诬陷我?”
  “可殿下既然有能力平复灾情,却任由事情发酵至此,落在有心人眼里,会怎么想?”枝枝仰起头,“殿下以前做的事情,都只关乎自己,自然算无遗策,可殿下不懂百姓之心。”
  若给枝枝自己说,她晓得朝廷分明有能力救自己,却为了争斗放任自己受苦,心里肯定会有怨恨的。
  每个人都是这样,百姓税赋那么重,供养朝廷皇室,不是为了让自己成为他们斗争的牺牲品。
  沈璟昀问她:“那依你之见呢?”
  枝枝抿唇:“殿下该把赈灾之事,交给朝中不涉争斗之人,专心对付姜皇后,不给她把柄可抓。”
  “想留下美名,获得民心,有很多路子可走,没必要富贵险中求。”
  沈璟昀静静思索了一会儿。
  周时唯同杜文郢却目光奇异地看向枝枝,杜文郢更是直言:“你竟然连这些东西都能想到?”
  枝枝眨眨眼睛:“这很简单,你们身处庙堂之高,未曾解黎民之困,这才想不到,其实换个老百姓,都能想明白。”
  杜文郢也觉得,其实这道理不深傲,就很简单,可要他想,他无论如何也考虑不到。
  不是他笨,是从没有这种想法,谁会想到,百姓遇见这种事情不是感恩戴德,而是怨恨呢?
  这就是出身带来的差距,思维整个都是不一样的,与智慧无关。
  其实殿下身边有个可信任的布衣出身的人,也挺好的。
  沈璟昀看着枝枝,缓缓一笑,道:“枝枝很聪明。”
  伶牙俐齿地出主意,思维缜密,算计姜皇后时计策重重,这样的枝枝,才是以前那个姑娘,就好像她早早算计从未见过面的自己。
  她如此聪慧,不该被困在后宅里。
  她应该站在人前,焕发出属于她的光彩。
  “孤觉得枝枝所言有理,朝廷中很多人都与咱们无关,更与姜氏无关,也有能力做这件事情,周时唯你挑一个 ,把他举荐给吏部。”
  周时唯点头应了,“那参皇后的事情,可要继续?”
  毕竟,依照枝枝所言,撼动不了皇后根基。
  沈璟昀看向枝枝,等着她说话。
  枝枝眨眨眼睛,慢吞吞道:“其实要对付皇后,也不是全无办法。”
  “这么点小事,说到底也就是皇后识人不清,可古往今来的掌权者,谁没有识人不清的?”周时唯直接说了打算,“我们本来也没想废后,只是想把皇后从朝堂逼回后宫。”
  “外戚尾大不掉,这才是朝廷最忌惮的,宗室当中那么多无权无势的人,凭什么一个皇后的侄子能担当重任,他们正儿八经的皇族血脉,却只能苦巴巴过日子?”
  枝枝道,“御史台要先留着,联合宗人府,状告皇后欺压宗室,让长辈哭求,看皇帝有什么办法。”
  “然后再由御史台上前,一一列举罪状,皇后枉顾百姓,任人唯亲,独姜家子孙得了重用,逼迫皇帝废后。”
  到时候,就不是一桩任人唯亲的事。
  欺压宗室在先,重用自家子侄在后,姜氏自己又把持朝政多年,这情形像极了武则天当政之前,谁也不会看着姜氏继续蹦跶。
  “这……”周时唯微微蹙眉,“你恐不晓得姜皇后与宗室关系亲近,反而咱们殿下,因着当年逼宫旧事,为宗室不喜。”
  恐怕,宗室未必会帮忙。
  这也是为何,他们从没朝这边想过。
  因为在所有的谋划中,宗室都被自己忽略不计。
  “不。”沈璟昀摇了摇头,“天下事,皆为无利不起早,只消许给他们重利,我那些叔伯们,自然什么都肯做。”
  姜皇后笼络他们,看似关系亲近,可却不肯重用。
  这不是皇后的意思,而是皇帝不乐意,他觉得宗室会威胁皇位,一个个都架空了,只是借了皇后的手。
  宗室岂能没有丝毫怨言?
  只不过以前在沈璟昀和姜皇后之间,似乎跟着姜氏更有好处,他们才会义正言辞,说因沈璟昀逼宫之举,才与他不亲近的。
  可真的如此正义的话,当年沈璟昀身为嫡长子,被人欺辱到那个地步,也不见这群叔伯谁出来说句话。
  “容孤想想。”沈璟昀揉了揉眉心,“枝枝的说法是对的,但不能如此轻而易举被人看出来,不然给朝臣一眼看出是咱们故意的,也没什么大用。”
  “得先让御史台日日状告皇后任人唯亲,要皇帝予以责罚。”杜文郢道,“再寻个由头,让宗室前去告状。”
  “若某个宗室子弟被姜家人打了呢?”周时唯勾唇冷笑,“殿下,姜念念还在咱们手里,正是她表诚意的时候。”
  “不可。”沈璟昀摇头,“姜念念是个疯子,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打了人全然体现不出姜氏跋扈。”
  “不过这事还真离不了她。”
  只有姜念念,才能撺掇自己的堂兄弟们出门找事。
  也不叫撺掇,是把那些人气的无处发泄,不得不出门找事。
  第86章
  沈璟昀说到此处便笑了:“想来姜念念应该很愿意做这件事。”
  “为什么?”枝枝很奇怪,“那是她的家人啊……”
  “因为姜念念是个疯子。”周时唯也很无奈,向她解释,“姜念念小时候心智不全,家里人都欺负她,后来长到十五六岁,忽然开窍,从此以后姜家那群堂兄弟,都是她的玩具。”
  姜念念是贵族圈子里的一个传奇。
  比如兄长欺负她,她直接泼了对方一盆洗脚水,据她自己解释,这是因为体力差距,打不过的缘故,否则她想把对方按在盆子里喝两口的。
  后来遇见了打得过的姐姐挑衅,她竟真的把人按在池塘里喝池水,还糊了一身泥。
  最让周时唯觉得快乐的,就是她曾经当着所有人的面,踩碎了张玉儿的发簪,让她披头散发见了几个想勾搭的贵公子。
  他们这样的人家,都讲究一个名声,恨死了对方也要显得云淡风轻,和谐无比,谁见过姜念念这样的。
  但不得不说……真的很痛快。
  枝枝听的目瞪口呆,那个看上去大大咧咧却十分柔弱的姜念念,居然……居然有如此丰功伟绩,她彻底吃惊了。
  沈璟昀轻咳一声,什么话都没说。
  虽然满京城的贵族妇人们都教自己的女儿不要跟姜念念学,说她是个疯子。
  他们男人间谈论,大多都不愿意娶这个爆炭,可不得不说……私心里,都是羡慕姜念念可以豁出一切撕下脸皮的痛快,甚至于有些微嫉妒,嫉妒她可以全不在乎。
  沈璟昀看向枝枝,忧心忡忡地叹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万一枝枝也跟着姜念念成了疯子,那该怎么办,可他不能再禁锢枝枝了。他的小姑娘,应该穿着艳丽的衣裳,站在人群中绽放出自己的光彩,应该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不应该为了别人掩盖自己的真性情。
  周时唯思索一下,道:“我觉得可以全盘托出告诉姜念念,有她配合,咱们事半功倍。”
  沈璟昀点了点头:“你觉得好,那便这么做吧。”
  周时唯便按照几人的商议,转身离开了东宫,去找了姜念念。
  这头杜文郢三人大眼瞪小眼,沈璟昀嫌弃他:“你还有别的事吗?”
  “表哥,前几天我听王妃和父王说,外祖父一家要上京,等春暖花开就出发,他们待在闽浙之地多年,突然要回来,我总觉得怪怪的。”
  沈璟昀和杜文郢的外祖父,明安侯谢允堂在长女谢皇后去世之后,便举家搬迁闽南,千里迢迢连书信都罕见,怎么突然要回来?
  沈璟昀神色逐渐凝重,眉头纠结成一团,低声道:“不用在意,等人归来,一切都清楚。”
  谢氏一族把四个女儿分别嫁给皇帝和江宁王,野心昭然若揭,可皇后去世,他们便离开了京城,大约是觉得没了谢皇后,谢氏谋算成空。
  如今……沈璟昀眼神阴翳。
  不管他们作何谋算,多年不管不问,想从自己手中得到好处,想都别想。
  杜文郢道:“我也只是提醒一下,只要表哥心中有数就好。”
  又商议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杜文郢告辞离开,枝枝从椅子上站起身,秀丽的眉眼全是纠结,“殿下除了杜文郢和周时唯,就没有旁人可用来商议事情吗?”
  “自然不是。”沈璟昀哑然失笑,“东宫自有詹事府,朝政之事都由他们辅佐,只是涉及机密,实在无法信任,只时唯和文郢二人,可堪大用。”
  枝枝这才点头。
  她没见过詹事府的官员,还以为太子殿下没有辅佐之臣,已经奇怪了好几日。
  沈璟昀把人拉进怀里,笑问:“枝枝如今越发聪慧,假以时日,说不定也能做我的左膀右臂。”
  眉眼弯出月牙般的弧度,“我不想做什么左膀右臂,只愿意一直陪着殿下,能帮上忙就是最好的,如果帮不上也无所谓。”
  她笑容明媚,心境开朗,沈璟昀看着也高兴。
  元宵节那日,自个儿坐在地上哭了一宿,第二天眼睛又红又肿,简直没法子见人,是被他裹在披风里避着人给抱出来的。
  可好像已经彻底想开了。
  这些日子看起来,她是真的聪明,经史子集,政事国事,都能说上一二,更因着女儿家的心思细腻,往往能看出他们看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