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问了一圈,也没问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问赵建军为啥能多分肉,他说队里的妇女猪喂的好,为啥能吃上狍子肉,他说那东西傻,自己跑到山下撞到别人的门板上撞晕了。
再的举报信里提到的什么自留地,多养鸡,人家严格按照农业十二条规定来的,有啥问题?
最最重要的一点,举报信最后竟然提到,赵建军乱搞男女关系,还是和红旗生产队的陈改秀。
这话一问,姚印忠刚喝进嘴里的水就喷出去了。
县里几个人和他认识,也听过一点风声,顿时眼含深意在姚印忠和赵建军间转来转去,那意思像是在说,老小子,没想到你的相好和赵建军还有一腿,你这头上的绿帽子可是有点亮啊!
姚印忠有苦说不出,赵建军连忙义正言辞的反驳,“这是污蔑,陷害,我和陈改秀连话都没有多说过,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同志,你们一定要相信我,不信咱们把人叫过来对峙。”
对峙?姚印忠身子软了软。
这是能对峙的关系吗?那女人没见过世面,见到这阵仗,还不得吓的露了馅?
鲁成淡淡的哼了一声,对峙是当然要对峙的,不过不是现在,“请你解释举报信中提到的,过年期间给陈改秀送米送面的事情。”
赵建军瞟了姚印忠一眼,正好能让调查组的人注意到他的目光,又不会显的太过刻意,这一眼看的姚印忠心惊胆跳,这老赵该不会就把他往出招吧?
“这个事情……同志,在咱们姚书记的带领下,为了体现对人民群众的关爱,过年期间给比较困难的群众送点吃喝的东西不是很正常的嘛,咋就被人传成这样了。”
姚印忠沉不住气了,连忙站出来道:“对对对,建国同志说的没错,本来就是帮助困难群众过个好年,这可是好事啊,竟然被人说的这么难听,这真的是太过分了,各位领导一定要明察秋毫啊!”
鲁成笑了笑,冲姚印忠点点头,又伸出手和赵建军握了握,“姚同志,赵同志请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具体的情况,还得我们调查后才能知道。今晚就麻烦赵同志给我们安排住宿的地方了。”
姚印忠想带着人回公社那边住,被鲁成婉拒了。
于是这些人就被安排在了不同的老乡家,姚印忠也没回去,也跟着住下了。
鲁成被赵建军安排住在老李家。
家里冷不丁被安排住进了一个领导,老李家人很惶恐啊,他们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公社书记了,省里来的领导平常哪能见的到啊。
鲁成端坐在板凳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同李婆子李老头闲聊,赵建军连同他们整个大队都被人举报的事情,队上人也都知道了,也着实惶恐了一段时间。
这个调查组可是来调查他们队有没有走资本主义道路的,那可不能怠慢。
李婆子小心翼翼的给领导泼了一碗红糖水,才打开了话匣子,“同志啊,家里穷,没啥好东西,喝点糖水甜甜嘴。”听说这城里人都喜欢喝茶,但是他家连点茶叶沫子都没有,她就多放了点红糖。
“谢谢大娘,您别客气,我喝水就行,大娘家里的水特别甜。”鲁成这话可不是虚的,这老乡家里的水就带着一丝甜味儿。
李老头紧张的搓手,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至于李爱国早就躲到他那屋不出来了,倒是李婆子胆大点,开始说起了话,“我们这儿吃的都是老井水,甜着哩。同志你看我们这穷家破院的,咋可能搞什么资本主义吗,我连资本主义是啥我都不知道,我们就是跟着主席走,不知道是哪个烂肠子的瞎举报人。”
鲁成没接话,而是问了句:“大娘,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叫陈改秀的,能和我说说她吗?”
李婆子摆手,“她呀没啥好说的,在这里守寡好几年了,带着两个娃,村里没啥亲戚,她刚回来那一年不小心把她哥家的娃弄丢了,她哥嫂伤心搬走了,从那以后,她就一个人带着娃在村里头住着,前头男人家的人也不联系了。”
鲁成笑,这队里都是一些有趣的人,这位大娘也是,这是让自己去找陈改秀的哥嫂还有公婆问呢。
他有种预感,此行绝对能给他们带来很大的惊喜。
在李梅梅家里,赵建军和李保国正说起今天来的人。
赵建军捻了一颗花生米塞进嘴里,道:“看着不像是针对我的。那位姓鲁的领导,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什么资本主义复辟的事情,其他的倒是问了不少,尤其是他还提到了陈寡妇,你不知道,姚印忠那个脸色有多难看。”
李保国道:“差不多是时候了,县里那些人也就是走个过场给领导交个差,往我们这儿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搞什么资本主义,我觉得写举报信的人不知道资本主义是啥意思,顺手胡写的。”
资本主义是啥,那是剥削,那是私有,和他们这地方根本不搭边。
他又道,“现在重要的是,你觉得姚印忠是不是被调查组的人盯上了?如果被盯上了,那我们按兵不动,自有人收拾他,如果不是,那就得按照原计划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剧透:
下章陈寡妇姚书记领盒饭
下下章李爱国要结婚了。
第42章 落定
原来的计划有点复杂, 甚至还要赵建军冒点险,既然姚印忠的那位靠山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那么这个时候上省城举报有很大的可能性成功, 赵建军要做的就是去省长信箱投举报信。
法子老土却简单有效, 当年举报姚印忠却被抓的那人现在已经出狱了, 他被赵建军安排在一个妥当的地方,一朝入狱, 家庭分崩离析, 这人与姚印忠可谓是仇深似海, 憋着一口气在监狱里苟活下来, 就是为了报复的。
可是这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那一份不知道谁写的举报信给他们帮了大忙。
鲁成的来意很明显,在走访了陈寡妇的兄嫂以及她前头的婆家后, 这种来意甚至不再掩饰, 赵建军带领大队复辟资本主义道路纯属无中生有,倒是公社书记姚印忠的问题很大啊!
这些天,鲁成走访了五个大队, 光是偷偷扔到他车里的举报信就有十八封, 甚至还有两封是血书,简直是触目惊心啊, 一个小小的公社书记, 在大领导的纵容下鱼肉一方百姓,这和旧社会有什么区别。
“高策,你现在立刻去拍一封电报给卫省长,我有充分的证据证明, 姚印忠涉嫌侵吞公款,且数额巨大,请他致电宜水县城公安局配合我们调查,并对姚印忠实施抓捕。”鲁成面色沉沉,铁拳砸到桌子上,铿锵有力的道。
高策就是那天去红旗生产队时晕车的那个小伙子,身姿挺拔,剑眉星目,是鲁成的得力助手。
“好的,鲁局,我知道了,这就去办!”
千里之提溃于蚁穴,冯副省长在shangxi经营多年,做事向来谨慎,从不给别人抓他把柄的机会,如此人物,竟然栽在一个小小的公社书记身上。
公安局和调查组的人员调查姚印忠后,也感到十分震惊,这姓姚的胆子也太大了,他家的地窖是个窖中窖,内窖藏着满满一箱子金银财宝,他是从那些地主老财家里抄来的东西只交了少部分,剩下的都自己私吞了。
这是一桩,另外还有姚印忠纵容本家侄子逼婚,强换别人家的好地,长期和陈改秀搞破鞋,这一桩桩一件件数出来,他心如死灰,连辩白的力气都没有了。
令人没想到的是,修路的事还真和姚印忠没关系,为啥呢,原因令人啼笑皆非。
修路带来的好处嘛,得要时间才能体现出来,有些老百姓不懂,听说上头给他们拨了一笔钱,就带着家伙什围了大队部,逼着大队长给他们把这笔钱分了。
不分钱就不动工修路,多方协调下的结果就是把大部分钱都分给这些人了,然后让他们去动工修路,材料什么的用的都是最便宜最简陋的,这么修出来的路凑合了几年就烂的不行了。
即使姚印忠没有贪污修路的公款,那他地窖里那些古董珠宝也够他吃枪子了,受他连累,冯副省长的职务被撸掉了,现在正在接受调查哩!
陈寡妇也被调查了,她虽然没参与姚印忠干的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但她确实和姚印忠长期保持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而且还捞了不少好处。
搞破鞋在这个年代那是犯罪,要抓起来教育的,于是陈寡妇也被抓起来了。至于她的两个娃,被他们的爷爷奶奶亲自接走了。
这两个人还真让人同情不起来,老李家那是松了一口大气啊!
这下好了,不用担心这个女人赖上他们家了。
正月一出,人就开始忙了,春播的准备工作开始,赵建军这天刚刚做完春播动员大会,就接到了上头的任命书,任命他为长原公社的副书记。
这可是往上头走了一大步啊!
他老娘和媳妇高兴的合不拢嘴,他老赵家也出了一个吃商品粮的人。
赵老娘喜不自胜,就道:“建军媳妇,快叫胜利去供销社酒,我这正好有半斤酒票,再让解放去割两斤肉,要肥多瘦少的,今儿是建国的好日子,我要亲自下厨给他做红烧肉吃!”
赵建军的两个儿子,一个叫解放,一个叫胜利,都是大小伙子了。
赵建军心里头高兴,又记着李保国在这事情上出的力,就道:“娘,多买点酒和肉,回头我上保国家喝两盅,一起高兴高兴!”
“你啥时候和保国关系这么好了?”赵老娘纳闷道,这老哥俩以前关系可没亲近成这样,现在咋这么粘糊。
“一直都好着哩莫,保国就是我亲兄弟。”
赵老娘的手艺不错,红烧肉更是拿手绝活,色泽油润鲜亮,味道甜而不腻,比得上国营饭店的大厨了。
赵建军让他老娘做了两份红烧肉,一份在家里自己人吃了,另一份带到李家当下酒菜了。
李保国赞不绝口,就连李梅梅这个不爱吃肥肉的人也忍不住夹了一块,这舍得放料的红烧肉就是不一样,一尝就知道是下了功夫的。
“真好吃,赵阿奶的手艺真好!”李梅梅甜甜道。
赵建军喝了一口酒,慢慢道:“你赵阿奶手艺那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
“家里穷啊,这红烧肉我也好几年没吃过了。你赵阿奶会的多着哩,什么把子肉,咕噜肉,扣肉她全都会嘞。”赵建军语气自豪。
李保国哈哈笑了起来,指着李四妮道:“建军哥你再说我家闺女口水就流下来了。”
李四妮“哎呀”一声,撅嘴不乐意了,二妮嘻嘻笑着,往她碗里夹了快肉,催促道:“快吃快吃,看你那馋样儿,建军叔是给你画了个大饼哩,你看你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李梅梅也眯眼笑,又抽空问了问系统,这么一道红烧肉能卖多少钱。
得到的回答是五十系统币,顿时心塞了,物价的差距怎么这么大,怪不得人道东西便宜就是白菜价,看来她得考虑变种植为养殖了。
要不,在空间里喂鸡?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可行,首先鸡和猪都是肉,其次,鸡好养,最后,鸡能下蛋,三全其美的事情啊。
看着家里那肥肥硕硕的母鸡和公鸡,李梅梅很想偷一两只放她空间里啊,但是心塞的是,她不敢。
以她老娘的脾气来说,冷不丁少了两只鸡,非的把整个大队都抬起来。河东狮吼要不得呦。
算了,还是去找她奶吧!
“你说,要啥?”
李梅梅眨巴着水灵灵大眼睛,一脸无辜的道:“曾奶奶她老人家给我托梦了,说想在底下养两只鸡逗逗闷儿。”
逗闷儿不养狗养猫,养鸡?疯了吧!
“哎呀,奶你不懂,猫呀狗呀的哪有鸡实惠,公鸡能打鸣母鸡能下蛋,多实惠啊,曾奶奶她老人家就喜欢这些实惠的东西。”李梅梅继续编瞎话。
李老头敲着烟锅,“行了,我娘要两只鸡,你就给她老人家两只,回头就说鸡走丢了,多大的事。”
李婆子撇嘴,咋成大人物了还是这么小家子气呢,大人物谁养鸡呀,以前村里的老地主养了老大一只猫,肥肥胖胖的,那才富态好看呢。
她虽腹诽,还是趁李爱国和李五妮都不在家的时候,亲自去鸡圈捉了两只最健壮的鸡,绑了腿和嘴扔到屋里那只破缸里。
空间传输器的遥控器在李梅梅手里掌握着,很快她就收到了两只鸡,飞快的把它们往空间里一扔,让它们自己觅食去了。
不久后,长原公社就传遍了,姚印忠被判了死刑,陈寡妇判了七年有期徒刑,死刑在五月份执行。
姚印忠的两个儿子给他收了尸后,就带着他们娘回乡下住去了,他们的父亲当着公社书记的时候,他们受了不少优待,一朝落败,心里落差不是没有,但是同时这心里也更踏实了,好像冥冥之中早就知道,这一天总会来的。
令人惋惜的是,姚家最小的女儿还是因为她爹的事情被夫家嫌弃了,和丈夫离了婚。
姚茜华人硬气,啥都不要,只要带着她儿子走,她儿子先天不足,是个智障儿,她要是走了,留下这娃在这家里怎么能好过。
她婆婆驴脸一拉,难听话说了一堆,扔垃圾一样迫不及待就把这母子俩扫地出门了,就害怕她们影响她儿子重新娶妻生子。
许是监狱里日子苦,许是想跟着情郎去了,反正姚印忠被枪毙后不久,陈寡妇也撞墙自杀了。
农村诅咒人,总是说,死了都没人给收尸,陈寡妇真应了这句诅咒,死了没人收尸,她兄嫂那是决计不会管的,更别说前头的公婆了。
这女人心狠,她兄嫂去监狱里看过她好几次次次都问她当年到底是不是把花花卖了,卖给谁了,卖到哪里去了,她愣是没开口,带着这个秘密走了。
最后,还是赵建军带人去给她收的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