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韩夫人没事吧?”一道明黄的身影走了过来,二十一二的年纪,俊美如俦,也冷凛如刀锐,视线只是略过她的脸便落在了韩子然身上。
姒墨,以前的九皇子,现在的少年皇帝,在真实的世界里,她并不是他的影卫,他甚至不认识她,而且不喜欢她,这位少年皇帝就跟天下所有的人一样,认为她配不上韩子然。而她呢,如梦中那般,救过他很多次,他却始终没有认出她来。
“皇兄,皇兄。”被御林军架出来的秋菱公主踉跄的跑到了皇帝面前来,哭道:“大婚是什么意思?我不要大婚。”
看着自个胞妹这般狼狈的模样,皇帝心中疼爱,余光瞄到他的丞相大人的视线正冷冰冰的射来,清咳了下后道:“朕已将你许给了鲁国公的庶子鲁洵,圣旨一个时辰前才下的。”
“鲁洵?不要,我不要,你怎么能将我嫁给一个庶子?”
“鲁洵虽是庶子,可鲁家就他一根独苗,国公之位必然是传给他的,就算不传他,你堂堂公主下嫁,也必然会传与他的。你以后就是堂堂的鲁国公夫人,朕再赐你一品头衔,威风着。”见胞妹哭成这模样,皇帝这心里也难受,这可是他从小就疼爱到大的妹妹啊,可绑架丞相夫人,这罪也实在是大,为了保下妹妹,他才答应了丞相这个要求。
“我不要,我要嫁的人是子然哥哥。”
见胞妹还如此执迷不务,皇帝对着一旁的随侍使了个脸色,随侍忙将公主拉走,见一人拉不动,又叫了几个随侍过来才将哭得不成人形的公主拖走了。
萧真冷望着越拖越远的秋菱公主,她原本想让她吃些皮肉之苦,不过这样的惩罚也算是一劳永逸了。她在梦里活得这般凄苦,以她真正的性子而言,定然要那些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她虽出生贫农,但叔婶向来视她如已出,萧真怔了下,叔婶?她的叔婶还活着的,在现实里,是还活着的……
“子然,我要去看望我叔婶。”萧真对着韩子然兴奋的道。
“好。”韩子然点点头,眼底的柔情一闪而逝。
萧真对着皇帝抱了抱拳,眉眼之处难掩她的激动:“皇上,借用一下您的马。”也没管皇帝有没有答应,走到随侍牵着的马旁,利落的翻身上马,在众人的惊讶之下,马鞭狠狠一扬:“驾——”扬尘而去。
丞相大人就在旁,皇帝自然不会拒绝的,心里正思附着这女人会骑马吗?下一刻,就瞠目结舌的看着萧真马上的英姿出了神:“好潇洒的身影,爱卿,你这位夫人,马术竟然如此了得?”
“我家夫人向来藏得深。”
皇帝:“……”
“驾——”萧真策马奔腾往叔婶家奔去,现实有一点跟梦里很像,梦里的她是和子然成了亲之后才去参的军,现实的她,却是参了军之后才与子然成的亲,成亲那年,她二十岁,而韩子然,仅十六岁,如今,已过了八年。
第447章 八年之前
八年前。
干净但简陋的三间泥屋,一个不大但也不小的院子,院子里还有个牛棚,猪栏,鸡窝,一口喝起来甜甜的井。
二十岁的萧真坐在屋檐下,边小喝着酒边剥着花生,笑眯眯满脸幸福的看着自家院子,很是满足的样子,就差哼个小曲了。
自半年前,她参军回来,过的就是这种惬意的日子。
萧真脸上的傻笑又深了几分。
“哎哟,我的妈啊,你咋又喝上酒了?”一道尖锐的声音破空而来,一名微胖的妇人拎着二匹新买的布走了进来,却在见到屋檐下喝着小酒的萧真时,丢下新布冲到她面前,夺下她手中的酒。
“婶,回来了?二叔和兄长没一起回来?”萧真看向萧婶子身后。
萧婶子卷起袖子就想打她,想想又舍不得,恼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是个姑娘家,不可以像个男人一样喝酒。”
“没事,咱家在村尾,没人会看见的。”
一听侄女这话,萧婶子气得胸口疼:“没人看见就可以喝酒了?你看看你,跟个男人一样,哎哟,我这造的是什么孽啊,当初,你代风儿参什么军啊?啊?我现在一想起来,就气得不行。”
想到几年前的事,萧婶子至今郁气难平,如今这个世道,动荡不安,战争不断,朝廷打仗一会输一会赢,她也搞不懂,直到有一天,朝廷下令征兵,他们萧家就一个十五岁的儿子,自然是舍不得的,想尽了各种办法,儿子还是要被抓去充军,无奈之下,他们也只好挥泪送别,没想视如已出的侄女,年仅十二岁的萧真说出要代兄从军这话来。
她当然不会同意,她向来视萧真如已出,只因家里穷,因此也时常让她和村子里的人上山打猎,十岁时就已是一把好猎手了,撑住了家里的生计,反倒是自个儿子,性子温吞,有时她都觉得自个生了个假儿子,因此更是拿萧真当儿子养,比自个儿子还重视,没想到,儿子参军去了,这萧真也不见了。
一年之后,儿子萧风偷偷回来了一趟,才知道萧真还真代兄丛军去了,为了掩人耳目,儿子也不能回来,就在外县做起了学徒。
直到七年后,朝廷突然大赦,家里若无兄弟的独子可回家,萧真才与儿子一起回了家,对外则称萧真是去她远房亲戚家干活挣钱去了。
萧婶子还记得半年前看到萧真,长大了,脸也长开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晴炯炯有神,神情举止完全没有姑娘家的娇怯,反而是直咧咧的,这就算了,可那一副男人的打扮,现在想起来她还觉得头疼。
萧叔子一进院子,就见婆娘在数落着阿真,叹了口气摇摇头,身后跟着回来的萧风见到院子这情景,一脸愧疚的站在旁,毕竟妹妹也是为了他才去参军变成这样的。
萧婶子见丈夫和儿子都回来了,反倒是更气了,特别是看到儿子那温吞的模样,随即是想到了什么事,冲到丈夫面前问道:“老头子,阿真的亲事说得怎样了?”
正吃着花生的萧真一听自个的亲事,忙放下酒和花生走了过来认真的听着。
见萧真那一脸关切的神情,萧婶子又觉得被气得头晕了:“我说真啊,这个时候,一个女孩子不应该是害羞的回避一下吗?”
“是吗?这是我自个的事,我得具体听一下啊,叔,快说。”萧真催促道。
萧婶子气得真想狠狠拧拧她的胳膊。
萧叔子叹了口气:“罗家拒绝了。”
“拒绝了?罗家凭什么拒绝啊?”萧婶子气道。
“还能是什么?阿真都已经二十了,嫌太大。”
“哪大?不就大了个三岁吗?古话都说了,女大三,抱金砖。”
萧叔子又叹了口气,自阿真回来的这半年,他和婆家真是为这孩子的婚事操碎了心,这都不知道被拒绝几回了。
抬个眼见儿子一副不作为的站在一旁,萧婶子一个大步就拉起儿子的耳朵,吼道:“你都二十三了,隔壁的雷大娘连孙子都七八岁了,你看看你,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没出息的儿子啊?还有你……”吼完儿子,萧婶子又去吼萧真,:“你还笑得出来?噢哟,你们兄妹,真要气死我了。”
笑总比哭好吧,萧真觉得虽然回来了后天天受到婶子嘴大炮的攻击,但比起战场的残酷,对于沾满血腥的她来说,这样的日子过一辈子也不会腻啊。
正当萧婶子继续咆哮时,一名身穿好布的老者走了进来:“请问,这里是萧真的家吗?”
四个人齐齐转头,就见一名老者,老者后面还跟了二个小厮,小厮手中还拎着些看起来像礼物的东西,那老者笑呵呵的,一脸慈祥。
“这位大爷,您是?”萧婶子走到老者面前,一见老者穿戴的衣裳那面料不知道比她们好出多少,立即二眼放光。
“我是韩家的管家,你可以叫我张伯。”
“韩家?管家?”
“哪个韩家啊?”萧叔子走过来问,他们村子里似乎没有韩家,印象中也没有认识什么看起来还能有管家的韩家啊。
老者笑笑:“这里是萧真的家吗?”
“我就是。”萧真走了过来,对着老者抱了抱拳:“我就是萧真,不知大爷找我有事吗?”
面对萧真的抱拳,老者愣了下才道:“萧姑娘好,我是代我家三公子过来谢姑娘的救命之恩的。”
“三公子?”
“不知姑娘在半年前,可是在山上救过一位十六岁的少年?他叫韩子然,正是我家的三公子。”
萧真想起来了,那时她与兄长刚回来,路途中遇上与家丁分散又迷了路的少年人,便带着他一起下了山:“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也不算是救,那位公子只是迷了路而已。”
“这也是恩啊。”老者笑指了指身后二名小厮手中带着的东西:“所以,公子命我特地来谢过姑娘。”
“管家,”萧婶子问道:“请问你所说的韩家,是不是咱们嵊县第一有钱的那个韩家啊?”
老者笑了:“县上姓韩的望族好像也只有我们这么一户。”
萧婶子和萧叔子对视了眼,眼晴亮了。
见老者从小厮手中拿过了礼物,萧婶子冲口而出说:“总管,咱们不要礼物,既然阿真对三公子有救命之恩,那就让三公子娶了我家阿真吧?”
#####这章 之前,描写的是八年后,韩子然的一朵烂桃花利用了祝由术,就是催眠术想在萧真的梦里害死她,所以把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对萧真不利的环境,把原本是富贵的韩家硬是描述成了贫穷的一农家就是想让萧真在梦里受苦等等。现在这个故事是八年前的,韩家是一个大望族,萧婶子也不是通过耍泼将萧真嫁入韩家的,剧情是完全不一样的,喜欢看的读者可以接着看。这个故事看完,上下就能连贯起来。不想看的,上一章 就可以当完结。国庆中秋快乐
第448章 通房丫头
“婆娘?”萧叔子狠扯了扯萧婶子的袖子,却被萧婶子一把撇开,转而满是期待的看着管家。
萧真嘴角抽了抽,婶子真是逮着谁就给她说亲啊,且别说门弟之见,单就是那小子的年纪就比她差了整整四岁。
管家愣了下:“这个,呵呵,这个我得回去先禀明了老夫人和夫人,我只是一个下人,做不了主。”
管家身后的二名小厮早已一脸鄙夷的看着萧真了,心想着,他们家三少爷是怎般的一个玉人儿,就连亲城的名门闺秀都有不少攀来的,区区一介贫女,长得还这般平庸模样的竟然想飞上枝头成凤凰,痴人说梦。
管家与小厮一走,萧叔子就不满的对着萧婶子说:“我说你也真是的,那韩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怎么可能要阿真呢?拿点谢礼就算了,你倒好,这让韩家人怎么看我们啊?”
“甭管他们怎么看我们,又不认得。你说说这半年给阿真说了几门亲事了,不下二十门吧?这韩家就算不成,我逮着机会就要上,万一成了呢?”
“你,你当着阿真的面如此说,也不想想阿真是不是会难受。”
萧婶子瞪向萧真:“她会要难受,当初也不会瞒着我们去当什么兵。”
萧真一脸无辜:“我什么也没说啊。”
“阿真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家着想。”萧叔子道。
萧婶子哼了声。
“娘,”萧风在旁轻道:“那样的大户人家,怎么可能会要我们这种穷人家呢?”
“行了吧,我就这么一说,我也知道这不可能的,反正那什么夫人要是不答应,那谢礼肯定还会送来,咱不亏。”萧婶子说着,进灶房做饭去了。
萧老爹叹了口气,进柴房开始劈柴。
萧风蹲在地上,一脸的懊恼:“早知今日,当初我死活都要拦着你去当兵,要是当初你没去,现在我回来,说不定已经有几个小萝卜头叫我舅舅了。”
“你能不能回得来还是个未知数呢。”
“你,有你这么说兄长的吗?”
萧真也蹲了下来,笑看着兄长,她说的是实话,战争的残酷不适合他的兄长:“如果我没去当兵,我就不会知道世界原来有这么大,而且,保家卫国对于我来说,是种荣耀。”
“荣誉?”萧风被这话逗乐了:“你一个女人家家的,要什么荣耀?”
萧真笑而不语,八年的当兵生涯,岂是一二句话就能形容得出来的,那是热血与杀戮的战场,无数个日夜里,她与战友渲染在血的世界之中,不畏艰辛,不畏死亡,只为保住大汉而战。
隔天天未亮,萧真就带着箭上了山。
当萧婶子起来时,就看到院内一堆野味,叫醒丈夫和儿子就让他们清洗去了,随即又给萧真泡了杯山上掏来的野峰蜜端到萧真面前:“快喝了它。”
萧真一口饮尽:“好喝。”
“从明天开始,不要上山打猎了。”萧婶子拉过萧真坐下,摸着她粗糙的手红了眼,心疼的说:“孩子,你这张脸啊,看起来还比较嫩,可这手比你叔的还不如啊。”
“没事。”
“怎么能没事呢,你是个姑娘家。”萧婶子抹去眼泪,恶狠狠的瞪着她:“从今往后,不许你再上山打猎了,就在家养着,养得白白嫩嫩的给我嫁人去。”
萧真哭笑不得的看着婶子突然变得凶恶的脸。
接下来的几天,萧真没什么事,家务事都有叔婶,兄长做着,她就每天喝喝茶,这也走走,那也走走。至于那韩家管家什么的,一家子的也没放心里去,都知道那天也就是婶子一时习惯性的嘴快,不过萧婶子倒是一直惦记着那点谢礼。
没想到就在十天后,那管家再一次带着小厮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