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疯癫妇人
宝儿整睡了一个时辰才醒，一睁眼就看见爹娘坐在炕头不知道在说什么：“娘。”
邱氏摸摸他的额头：“宝儿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宝儿摇摇头：“我没事，姐姐呢？”
说起邱念她就来气：“姐姐叫的真亲热，你跟人家亲，人家可未必！知不知道她把你带上山爹娘都吓坏了？生怕下雨出个什么事，雨一停就打算去找你呢！”
“我没事。”宝儿嘿嘿一乐：“姐姐给我烤了特别好吃的鸡，怕我冻着一直抱着我呢，还跟我抓狐狸！”
邱广新看了她一眼：“你看看，孩子都这么说，是你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了人吧？”
“连你也怪我？”邱氏一摔手里的针线：“我当时还不是太着急了？而且她把孩子带上山本来就不对！我作为长辈还不能教训她一下了？”
“不是不能。”邱广新好声好气的哄着老婆：“娘说的对，她再怎么不受宠，也是在程府那种地方长大的，好歹是个主子，能没有点傲气吗？她要真一时受不住你的气，保不齐真会离开，姐姐好歹还在程府呢，你就能说以后没有用上她的时候了？”
邱氏翻个白眼：“行了知道了，以后注意点就是了，还半年呢，等三个月后就写信跟你姐姐拿钱！要是她不给，就不管她女儿了！连讨个男人欢心都不会，白长了一副好相貌，没用！”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邱广新也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当初家里也穷，要不是姐姐嫁到程府，他盖了新房子有了聘礼，邱氏的条件也不可能嫁过来，现在更是给邱家生了个儿子，还得跟着他下田干活，是以处处顺着她。
邱念在屋子里待了一下午，到做饭的点儿也没出去，邱氏也没喊她做饭，自己随便做了些，叫宝儿给她端了一碗进去，对于她这种人也算是难得了。
邱念看着这一碗玉米糊和一小碟咸菜，有点没食欲，不过一下午没吃饭了，她可熬不过一晚上，吃完让宝儿端出去就熄灯睡觉。
第二天一早天气大好，大雨过后的湿气很是好闻，邱念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伸了个懒腰去做饭，既然邱氏变相的服了软，她也就懒得再计较了，当然，迟早她还是会离开这地方的。
吃过饭后，其他三人都没出门，因为昨天刚下了大雨，不管是地里和山上都不好走，宝儿跑来她房间找她玩儿：“姐姐，咱们什么时候能再吃一次那个鸡？”小孩子嘴馋的很，吃过一次就惦记上了。
他这么一说，邱念恍然想起一件事，昨天太乱又在气头上，真忘了给人家钱了！那个冷面男人该不会觉得自己想赖账吧？
“宝儿，你那个卫大哥住哪儿啊？”
宝儿往东边一指：“就在东头边上，最破的那家。”
邱念起身套了件薄衫：“你先去找奶奶，姐姐出去一趟。”
“姐姐要出去玩儿？我也要去！”宝儿拽住她的衣角。
邱念哪儿还敢随便带他出去，而且今天他们都在家呢：“乖，姐姐不是出去玩儿，一会儿就回来，你好好等着，中午姐姐给你做好吃的。”
一听有好吃的，宝儿顿时听话的放了手，邱念出了门四周看了看，自从来了还没在村里转过，照着宝儿说的就一直往东走，这村子也不算特别大，走到最东头，邱念一眼就认出了卫炀的家。
难怪宝儿要说最破的那家就是了，虽说这村子普遍都穷吧，但他家的房子当之无愧是最老旧的了，又矮又低，外面看着都像是已经废弃的住房，看卫炀那么厉害，就算打猎也应该不至于混成这样吧？
耸了耸肩，不想那么多，在院门口喊了句：“有人在家吗？”
没人应……连续叫了两三声也没人出来，她刚要开门进去看看，低头一看才发现院门是锁着的，原来是不在家，邱念转身就要走，这步子还没迈开呢，听见吱呀一声，她一转头，看见房门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个妇人。
那妇人头发散着，衣服褶皱，瞧见邱念，竟然嘿嘿笑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就往门口过来，嘴里念叨着什么邱念也听不清，看模样…好像不太正常。
难道是她认错地方了？她皱眉看了妇人一眼，打算找个人问问，那妇人忽然朝门口扑了过来，嘴里高声喊着：“炀儿！炀儿不要走啊炀儿，娘饿，你别走啊！”
邱念顿时停住脚步，炀儿？难不成她叫的是卫炀？那果然这里就是卫炀的家了吧？她是卫炀的娘？八成是有什么病，难怪将她锁在家里了。
邱念又走回来：“大娘，这是卫炀家吗？”
可那妇人又不搭理她了，摇摇晃晃的在院子里边走边笑，兴许是自己把自己转晕了，咣当被一块儿石头绊倒在地：“哎呀！流血了！”
她自顾自的刷起裤腿，果然小腿骨处磕破一大块儿，流血还有些严重，见状邱念也没法现在就走了：“大娘，这门的钥匙呢？”
可那妇人根本不理她，邱念看这墙好在也不是太高，搬了块儿石头踩着跳了进去，扶起那妇人：“大娘，我进去给您抹点药吧！”
妇人怔怔的盯着她，由着她扶着进了房间，这房间里面也没比外面好多少，很简陋也有些狭窄：“您坐这里别动。”邱念自己去找干净的布和水。
好在这家虽然穷，但柜子上的盒子里有很多草药，想必是给他娘用的，她将能止血消炎的草药洗净捣碎，敷在妇人的腿上，然后找了块儿干净布包起来，期间妇人还挺老实，大概也是疼不能动。
忙活完了邱念也不知道自己是该不该走，刚一转身，就被妇人抓住袖子：“饿。”
邱念忙点点头：“好，您乖乖等着不要动，我就去给你做吃的。”
那妇人也不知听没听懂，但确实抓着旁边的木头娃娃开始摆弄起来，不乱动了，邱念找到厨房，虽然擅自在人家家里动手不太好，但就当做是她对卫炀昨天帮忙的答谢吧！
白面呢，是一点没有，就有些糙米和玉米面，有点野菜，昨天他打了四五只野兔野鸡的，也只剩了一些内脏在水里泡着。
她先将火生好，把糙米洗了两遍放在锅里蒸，这东西难嚼也难咽，所以得多蒸一会儿。
将内脏拿出来切好，从空间拿出油，姜粉，盐，胡椒粉，老抽和豆瓣酱，把鸡肝腌起来，省的它腥，厨房篮子里放着些干货，拿出几个干蘑菇和木耳泡起来。
然后开始摘野菜，野菜不比青菜好吃，会很难嚼，也会偏苦，但如果做得好，也是一道不错的素菜，起码她的饭店还挺热销的。
等糙米整熟了，她将这些山货都切成小丁，和糙米混在一块儿，加了些油和盐，然后捏成了米团子，重新再下锅蒸。
这次就快多了，蒸好后将米团子放进盆里盖好开始炒菜，其实这种内脏，用辣椒爆炒是最香的，可惜一看那妇人就长期吃药，肯定是不能沾辣的，不过她用酱料腌了，也会好吃许多。
把内脏和野菜一块儿炒了个菜，然后将热腾腾的饭菜端进屋里：“大娘，吃饭了。”
妇人闻着味儿眼睛顿时一亮，等她刚放下用手就去抓米饭，邱念一惊忙抓住她的手：“这可不行，烫手，用勺子。”
妇人看了她一眼，接过勺子舀了一个饭团就放进了嘴里，热的她呲牙咧嘴：“香，香！”尽管如此，还是一个接一个，吃的停不下来。
作为一个厨师，最开心的事不就是看着别人吃你做的饭津津有味吗？邱念笑眯眯的坐在对面看她吃的香，竟毫无察觉卫炀回来的动静。
“你怎么在这儿？”冷不丁身后传来一个厚重的男声，邱念吓得啊的一声从炕上跳起来。
搞得那妇人也被她吓了一跳，停下了动作，看清楚是卫炀，邱念才拍着胸口：“是你啊！吓死我了！”
卫炀看了她一眼，再看桌上的饭菜：“你来我家干什么？”
邱念这才想起自己不经人家同意就进门了，忙解释道：“我是来给你买肉的钱的，本来不想进来的，可你娘在院子里摔了，我进来帮她包扎一下，她又拽着不让我走，说饿了，所以就成现在这样了。”
“炀儿，快吃，快吃，香！”妇人说着拿起一个饭团伸了过来。
邱念这是第一次见这个生硬的男人露出这么柔软的表情，他张开嘴吃下妇人递的饭团：“娘，我不饿。”
妇人呆呆的笑了笑，接着低下头吃东西，卫炀嚼了几口：“这是你带来的？”
邱念摇摇头：“是你家里的东西。”
他家里有什么？卫炀挑了挑眉，糙米加野菜就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
卫炀是一大早赶着去集市卖猎物，内脏一般是没人要的，又腥又碎，所以他就留下来自己做的吃，虽然他做的也并不好吃，但也总算是肉，不由的，他低下头去看邱念的手，这手是怎么长的？是不是什么东西经过她的手都会变的这么不一样？
第6章 再来呀儿媳妇
“你要不…也吃点？”气氛有些尴尬，邱念一指饭桌：“反正我做了挺多的。”
卫炀将东西放下去洗了洗手，坐下吃了起来，男人的胃口就是大，他娘吃了一小半饱了，剩下的被他一会儿的功夫就一扫而光。
邱念瞧他吃完了才回过神，将兜里的二百文钱拿出来：“这是鸡肉钱，要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不要了。”卫炀沉声道：“昨天的鸡肉加上今天的饭菜，就算送你的了。”
他是这么说，但邱念过意不去，尤其在看到他的情况后，她就纳闷儿嘛，看着二十左右的男人了，长得不赖还厉害，怎么会还没娶媳妇儿呢，一般姑娘大抵是不愿意嫁过来的，穷困不说，还得照顾个疯癫婆婆。
“收下吧！下次要是想买了还找你。”邱念给他放桌上，转身就走。
“站住，别走！”卫氏跳下来一把拽住她：“留下，留下。”
卫炀还是第一次见娘这样，忙低声道：“娘，人家也要回家呢。”
“不行，不走，不走！”卫氏拽着她不放，跟小孩子闹脾气一样。
邱念柔声道：“大娘，快中午了，我也得回去做饭去呢，要不我改天再来看您？”
卫氏听的似懂非懂，睁着眼看她，刚要说什么，忽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清脆的声音：“卫大哥，你回来啦？”
听见这声音，卫氏一用力将邱念拉的更靠里了，邱念好奇的瞧过去，只见一个姑娘提着小篮子笑着进门来：“我就知道你肯定刚回来还没吃饭，这是我自己在家做的，你和伯母快吃吧！”
卫炀还未说话，卫氏就不客气道：“难吃，不吃，吃这个。”指着桌上还没收拾下去的东西。
那姑娘十七八的年纪，穿着一身粉色碎花衣裤，长得虽说没特别好看，但是年纪在那里，看着就水灵。
“你们已经吃过了？”女孩儿有些失落，这才注意到邱念：“她是谁啊？”
卫炀边收拾桌子边道：“邱家的外孙女，秀云，东西你拿回去吧！”
林秀云好奇的看过来，她听爹念叨过，人家开席是不会请女眷去的，所以她那天没见着，不过爹说就是个落魄小姐被人家撵回来了，是以心里也没那么把她当回事，反觉得她这么丢人，还不如自己呢！
“你来卫大哥家做什么？”语气中带着质问的味道。
“做饭，吃饭，香。”卫氏还拉着她不放呢！
“这饭是你做的？”林秀云顿时有了危机感，卫大哥都不让自己在他家做饭呢，这女人算啥？刚回来几天就忙着来勾搭男人了？难怪让人给轰出来呢！
“我是来还钱的。”邱念可不想掺和进他们的事儿里：“大娘，那我先走了，您腿疼，就别站着了。”
卫氏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邱念松了口气，刚走出两步，就听她后面道：“记得来呀儿媳妇儿！”
邱念一个踉跄差点杵门上，与正进来的卫炀撞个正着，卫炀也不知听没听见那句，只是过去扶住卫氏：“娘，我看看你腿。”
“你等等！”林秀云高声叫住想偷溜的邱念：“什么意思？卫大哥，你和她什么关系？伯母为什么喊她儿媳妇？”
卫炀头也没抬：“没什么关系。”
“不可能，伯母糊里糊涂的，怎么会无缘无故这么喊她？是不是你有什么瞒着我？”说罢又盯着邱念：“要不就是你教伯母这么说的？”
邱念冤枉啊，她又没想嫁给卫炀：“你也知道大娘不太清楚，说什么别当真就是了。”
“那她怎么不这么叫我呢？”林秀云不服气：“伯母，喜欢卫大哥的是我，我才是您以后的儿媳妇。”
“不要不要！”卫氏使劲摇着头：“不要炀儿娶你，不能娶。”
“好了娘，不娶。”卫炀忙安抚她。
“伯母！”林秀云气的直跺脚：“卫大哥，伯母很多东西都不懂，你怎么也听她的啊？她要是闹着谁都不让你进门，那你还不娶媳妇儿了吗？”
“她是我娘。”卫炀面无表情：“自然要听她的，你回去吧！”
林秀云气的哼了一声，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邱念不见了，她还好些话想问她呢，忙抬腿追了出去。
卫炀拧眉看着一前一后出门的两人，低头看着沉默下来的卫氏，也纳闷：“娘，您喜欢邱家那丫头？”
卫氏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茫然，嘿嘿笑着不说话了，卫炀也不再问，但秀云缠着自己也不是一两天了，也经常来看他娘，想讨她的欢心，只是娘从来对她不冷不热，她一旦说起要嫁进来，娘就拽着他使劲闹。
好在他也并不怎么喜欢她，就顺了娘的意思，只是她不肯搁下而已，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对只见过一面的邱念如此依赖，儿媳妇这样的话都叫出了口，他是着实想不通了。
“你站住！”林秀云气喘吁吁的追上邱念。
邱念有点头疼：“姑娘，你又有什么事？”
“你说什么事？”她上下打量了邱念一眼，这大家小姐看起来跟她们这些农村丫头也没多大个区别啊：“你是不是喜欢卫大哥？你给伯母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这么向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