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媚并没有顺着她的话叙旧,而是浅浅一笑,“温小姐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前几年,张若媚和温如香、沈雨烟及武婉确实玩得不错,但武婉身边不需要太多知心人,张若媚出身虽高,但她不如温如香会讨好人,不如沈雨烟有才情,时间一长便被温如香和沈雨烟联手踢开,慢慢的,她便与几人疏远了。
温如香见她对她的话视若无睹,依旧喊她温小姐,也不生气,面上依然笑得灿烂,“若媚,这次公主接待团的人员名单你已经知道了吧,长平公主、我和你正好都在名单内,我想着以后要经常碰面,便提前过来打声招呼!”
“温小姐请放心,我会尽好本份,协助两位公主做好此次接待团的事宜。”
“若媚你是京中大家闺秀的典范,长平公主对你放心。”温如香站起身,“好了,不打扰你了,我还要去珠珠郡主那里打个招呼!听说自订婚后,萧世子天天带着郡主到处游玩,也不知道今天去她在不在,要是不在,就得等到明年了!”
温如香悄悄观察了一下张若媚的神情,果然张若媚在听到萧世子三个字后,神情变了变。
“珠珠郡主真是好命,听说皇上当初为世子挑了好几个世子妃人选,真没想到最后这幸运会落到郡主头上!”温如香突然压低声音,“若媚,有件事情你听说过没有?”
张若媚不由自主问:“什么事情?”
温如香道:“听说郡主是自己跳入温泉中,佯装崴到脚,大呼救命,萧世子侠骨仁心,救人心切,一时没顾忌那么多才上了当。”
张若媚眉心一跳,“不是说是朱小姐推的吗?长安公主都亲口证实了。”
“这话骗骗不知情的人还行,谁不知道长安公主与珠珠郡主交好,出了事,她当然向着郡主了。”
“不管事情真相如何,现在皇上已经赐了婚,萧世子看来挺满意的,我们作为旁人,就别搀和了。”张若媚勉强笑道。
“若媚说得是,我呀,就是羡慕,没想到萧世子那么冷冰冰的一个人,对自己的未婚妻却那么温柔!要是我能有这样的福气就好啰~”温如香感慨了两句,然后道:“若媚,不用送了,我走了,初一宫中再见。”
“温小姐慢走。”张若媚微笑着大方得体地送走了温如香,之后心绪难平。
当初在萧逸宸选世子妃之前,她祖父张尚书曾向她透露过,皇上有意将她指给萧逸宸,问她意下如何,她当时含羞不语。
萧逸宸是京中大半女儿家的梦中人,张若媚是其中一人,只是她相貌中等,自惭形秽,从来不敢奢想,张尚书这一说,她顿时被巨大的喜悦包围住,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晕乎感,可没过两天,她就从云端一下子掉到了尘埃。
人就是这么奇怪,原本没有机会得到时,若陆心颜被许给了萧逸宸,张若媚或许会收起自己的小心思,默默祝福他们。
可是这份念想曾经触手可得,若不是陆心颜突然使计,她就是萧逸宸的未婚妻,如今站在他身边被他呵护备至的人,就是她啊!
张若媚花了十几天的时间,才勉强将这份嫉妒与不甘压了下去,如今温如香几句话,瞬间让她功亏一篑!
——
某宅子里,武辕撤掉了一直摆在他面前的屏风。
身份已经暴露了,这屏风已经失去了意义,以后一切都会正面面对。
“萧逸宸和陆心颜此时想必得意得很,终于让他们如愿以偿,让我暗中的铺子亏损数万两,逼我露了面,逼我与二皇弟四皇弟两派正面对上。”武辕把玩着手中的茶盏,“不过他们没想到,我还有后招,就是你!他们一定没想到,你是我的同盟!”
他面容依然温和,只是眼神多了丝锐利,让他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变得不同起来。
坐在对面的男子道:“以前我们的优势是敌在明,我在暗,如今你站到明处,葛太师和孔尚书都是不好相与之辈,以后你一切要小心。”
“这点你勿须担心,葛太师和孔尚书的针对和打压只是暂时的,只要他们知道我的实力比二皇弟四皇弟相差太远,他们就不会再针对我!而且父皇一日不想放权,就不会允许他们对我赶尽杀绝,最多是现在多花些时间同他们周旋!”
对面男子沉默了一会,“陆心颜的嫁妆、萧逸宸的兵权,你打算放弃了吗?”
“绝不会!这两人是我登上皇位的最大绊脚石,如果搞不定他们,我的大业无望,如果连他们都搞不定,将来如何搞定葛太师和孔尚书?”
“你有没有想过将他们拉拢过来?以我看,三皇子并无争储之心!”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三皇弟有没有争储之心我不清楚,但以萧逸宸的本领,我不放心!一头雄狮,绝不会屈服于一只猛虎之下!”
——
大年三十除夕夜,整个京城张灯结彩,安康伯府亦不例外。
陆丛远得了‘急症’后,府里的大小事情便由陆子仪作主了。
二房三房四房均不敢有异议,无他,因为有陆心颜在。
不说陆心颜的郡主头衔,光说她手中的财力,就足以让其余三房闭上嘴。
这次过年,安康伯府早已捉襟见肘,所有的花销费用,全由陆心颜一力承担,各房份例重回林如月在时的份量,谁敢多说一句不满意,就算陆心颜不出声,也会被其他人的口水淹死:有本事你接了这府每月给同样的花销!
中馈之事还是由小高氏掌管,陆心颜救了她和陆心婉的命,小高氏现在只想将陆心颜当成菩萨供起来,完全不敢有二心!以前想管中馈是想捞点好处,现在连捞银子的心思都不敢有,每笔账做得干干净净。
高氏那里陆心颜没说什么,小高氏也不敢像以前那样任由高氏邋邋遢遢的,让人每天擦洗喂食侍侯着,不说百分百尽心,反正不要有异味不要饿着人就是了。
至于陆心晗,小高氏后来责问了陆心婉,按小高氏的想法,是想让陆心婉偷偷将孩子生下来后交给孔家抚养,她再帮她找户外地人家嫁了,这样孔家不得罪,还有点亲戚关系在,说不定以后能为陆子仪谋点好处,而陆心婉也不用当寡妇守活寡。
可陆心婉却自作主张将孩子打掉,将自己逼入死地!
小高氏责骂之下,才知道陆心晗曾去找过陆心婉,提过孔家要的是孩子而不是陆心婉这样的话,陆心婉这才生出将孩子打掉的念头。
小高氏知道陆心婉被误导了,狠狠咒骂了陆心晗一顿,可陆心晗那里小高氏抓不住把柄,只能先将这口气吞回肚子里。
除夕夜团年宴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去了,陆心颜回到欢喜院里,院子里已经放起了烟花。
五彩缤纷的烟花在空中炸开,整个天空亮如白昼,一朵接一朵,绚丽多彩美不胜收,见之让人忘却所有烦忧。
小荷坐在台阶,双手托着腮,闷闷不乐。
昨天她哭着跑回来后,小猴子紧跟着来了,拎着各式各样的烟花、玩具还有糖人。
小荷使性子没见他,陆心颜问了小猴子原由,小猴子没有隐瞒地说了。
陆心颜让小猴子放宽心回去,她会找时间劝劝小荷。
“小荷,干什么呢?”陆心颜坐在她旁边,学她托着腮,望着天上绽放的烟花,“你之前不是说要放烟花吗?怎么买回来了,你又不放了?”
小荷鼓起嘴,“这是小猴子买的,我生气,不想放他买的烟花!”
陆心颜歪着头看她,“怎么,吵嘴了?我家小荷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她装作不知道两人吵架的原由。
小荷抿着嘴沉默了一会,“小姐,我虽然总是这个喊哥哥,那个喊姐姐,好像没大没小的,可我心里知道我就是个乡下出身的小丫鬟,我从来没想过要高攀谁,或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我知道,除了总是要小姐我帮你做衣裳,让程嬷嬷给你做好吃的外!”陆心颜一本正经地打趣。
“小姐~”小荷不依地扭动,“人家跟人说正经话。”
陆心颜笑着捏捏她鼓起的脸,“知道了,是小姐我不对,你继续说。”
小荷眼里露出迷茫,“小姐,出身不好,是不是代表连喜欢谁的权利都没有了?”
“谁说的?这世上有很多条条框框束缚着我们的言行,不能做这不能做那!但思想,是自由的,你可以自由自在地想象,你可以想喜欢谁就喜欢谁!”
“如果那人是坏人呢?我也应该喜欢吗?”小荷屏息问,小猴子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也许这才是小荷生闷气的原因之一。
“不管那人是什么人,哪怕不是人,只要你遵从自己内心的感受,都可以。”
谁人的一生,不遇到几个渣男呢?感情会让人成长,而成长,必然伴随着撕裂的痛!
她将小荷当成家人,不管小荷如何选择,她都会尊重她的选择,哪天小荷受伤了,她会是她温暖的港湾和退路!
绚丽的烟花下,小荷突然问:“小姐,大皇子是坏人吗?”
烟花七彩光芒倒映在陆心颜如水的明眸里,她望着那漫天烟火,微笑道:“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与坏,爱一个人,不论贫穷贵贱!”
——
烟花放了大半夜,陆心颜和青桐几人一起守夜到子时,然后回房迷迷糊糊睡了。
刚睡下没多久,响起敲门声,“小姐,小姐~”青桐小声喊道。
“什么事?”陆心颜刚要睡着就被叫醒,很是不满,闭着眼闷闷地嘀咕,“有什么事明天说不行吗?”
“萧世子来了。”
陆心颜猛地睁开眼,“大半夜的,他来做什么?”
她起身下床拉开门,连衣裳也顾不得披。
门外只有青桐,“人呢?”
青桐见她模样,忍不住抿唇轻笑,嘴里嫌弃动作又这么迫切,女人真是口是心非。
“萧世子不想惊动府里人,但他受了伤不能动内力,没法施展轻功进来,现在在外面等着。”
“意思是让我出去见他?”陆心颜睁大眼,有没有搞错?大半夜的,让她出去与他私会?真是没诚意!
“我带小姐出去,保证不惊动府里人。”
陆心颜轻咳一声,“那就…早去早回。”
“小姐要是怕的话闭上眼。”青桐搂住陆心颜的腰,故意不提醒她,该多穿件衣裳。
“没事,我不怕。”
萧逸宸搂着她飞过两次,半空中看夜景,可美了。
一出门,冷风一吹,陆心颜浑身一颤,才察觉自己居然只穿着单衣。
这死丫头,干嘛不提醒自己?
故意的吧?
她抬头看一眼青桐,青桐小脸紧绷,看不出神情。
算了,当你无意的!
陆心颜脚刚沾地,便被拥入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
她正想让他松开好好说话,头顶传来温热的气息,“怎么穿这么少出来?这么迫不急待地想见我?”
“就想让你快点说完快点回去。”她挣扎了两下,“说吧,什么事?”
萧逸宸穿着陆心颜送他的羽绒衣,他将扣子解开,将陆心颜整个包起来。
他里面只穿着单衣,陆心颜也穿着单衣,这一相拥,两人的体温交缠,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心脏的跳动,以及坚硬与柔软。
陆心颜满身不自在,“你能不能…松开点?”
他紧搂着她,“我怕你受冻,若是以往,我该将羽绒衣让给你,可我现在受伤了,也怕冷。”
那就无奈接受吧!“你找我有事吗?”
“今天是新年第一天,我想第一个见到你。”萧逸宸从袖中掏出一个袖着福字的香囊,“这是压岁钱。”
“给我的?”陆心颜惊讶道。
在现代从十岁后,她就再也没收到压岁钱了。
如今在这古代再次收到,感觉很是奇特。
“打开来瞧瞧。”
陆心颜伸手打开,里面是八张银票,拿出来一瞧,吓了一大跳,一万两一张,一共八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