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娴也不否认，“没错，我不想你去找，又或者说，我，我想母妃就这样离去。”
此话一出，南亦辰的脸色变了几变，可是陈娴就如同没有看到一般的继续说道。
“太子，你可知道你为什么会到现在的这种田地？你又可知道凌王的势力到底有多大？你又可知道凌王他的确是个治国之才？恕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是当年没有母妃的搅局，或许现在太子您早就登上了皇位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要与区家与长公主府缠斗不休。”
这？
南亦辰嘴唇紧抿，却不说话。
陈娴又道，“呵呵，或许太子您还不知道您错过的是什么吧，不如，就让我来告诉你。”
而后陈娴便将三个小册子放到太子面前，一一呈开，第一本是记着凌王这几年在愉州做下的事情，农业如何的昌盛，百姓如何的安居，第二本是记着凌王将那菜送往了何处，那处之人对凌王又是如何的感激，而第三本则更不得了了，记得是凌王的治雪，治山洪之灾的国策。
一桩一桩一笔一笔的清清楚楚。
南亦辰不是傻子，他自然可以从这三本东西里看出诸多的不同来。同时，他的心更是震惊着的，他的手也是颤抖着的，就像陈娴所说的，若是他得了凌王之助，又何愁这皇位不来啊？看看他做的，光是其中一件若是换成了他的功劳，那也是可以传唱百世的啊。
陈娴看出了他的表情，而后接着道。
“太子，花开方知其香，人失方知其情，如果不是当初母妃的一意孤行，凌王又如何会弃我们而去，唉，而且凌王他们早就说过了，他们的志不在什么手握重权，可是母妃却一心的认为他们会成为摄政王掌管大权，而事实证明，凌王安分守已的在愉州这么多年没有一份这样的心思。”
“如今凌王回京，母妃又怕凌王势起而又设计了宗政小姐，呵，可没成想反而中了幽若郡主之计险些弄得太子名声不保，太子，你可万不能再糊涂下去啊，若是母妃她，她再做出什么事来，只怕太子的大计将毁啊。”
陈娴一字一句的说道。
她的话也震动着南亦辰的心，可，却不足以让南亦辰下决心“弑母”。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陈娴，看在你是本太子的太子妃的份上我便饶你这一回，你，下去吧。”
陈娴双眼微眯，他，竟听不进去？
她一个咬牙，“好，既然太子听不进去，那，那你就听听汪嬷嬷的话吧。汪嬷嬷，你还站在外头干什么，还不快进来给太子说说母妃她到底瞒着太子做了什么好事？”
南亦辰又是一震，汪嬷嬷？
汪嬷嬷撩帘布入，而后也如同陈娴一般卟嗵一声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几个头，而后便一一的将她所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贵妃娘娘想要挟凌王之子，以备杀之，更与幽若郡主狼狈为奸出卖太子。”
前面那个就算了，可以想通，但后面那个……
第九百一十七章 这是人性
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这是一句多么感人的志励名言啊，惠贵妃自己也没想到，她最亲的人会在这个时候背叛她吧，尤其是在她生命的最后关头。
她就这样在屋顶之上看着底下的人如何的控说着她的罪恶，如何的极力的想要她从这个世上消失，她原本就不好的身子就在这瑟瑟的黑夜里颤抖着，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叶琉璃等她看够了，这才命人将她送回到自己的床上，而她就站在她的床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惠贵妃此时是可怜的，她亲自为自己的儿子挑的媳妇第一个跪在她的儿子面前请求“赐死”，而她的那个好儿子却一言不发，就算是发了言那也只不过是表面上的并非真心，还有陪伴在身边的汪嬷嬷，一个自小便跟在身边的老人儿竟给了她最后的一击。
“呵，呵呵，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她明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子，可是却没想到到最后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叶琉璃道，“很简单，这是人性，而且也是你长久以来积累下来的结果，若是当初你没有过河拆桥，若是当初你没有想要将身边的人除去，或许你还是那个叫人敬重的惠妃娘娘吧。”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而后轻声的反问。
“娘娘，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在慢慢的改变吗？……哦不，你应该感觉不到，因为在你的意识里你会认为这一切都是对的，可是，你也应该感觉到周围人对你的变化啊，从她们的反应来看，你应该自我检讨一下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尤其是安夫人对她的态度改变。
想想当年安夫人是多么的信任于她啊，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入宫陪她说说话，而且在遇到困难的时候还偷偷的相助，这样的一对亲如姐妹般的关系却在某一天突然消失了，甚至是开始做起对来。
她是这样一个聪明的人，难道就不应该回想一下她自己的过错吗？
惠贵妃难看的脸上扬起一抹哧笑，“哼，做错了？我，没有错。”
叶琉璃失望了，她居然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认错？当真是没得救了。
惠贵妃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原本死寂的眼睛突然变得光亮了起来，对着她道，“叶琉璃，你是个有本事的，你也是个聪明的，本，本贵妃答应你从此不再为难于你，而且，而且我会让凌王府重新站在大殿之上让宗政九，让他站在皇上的面前，只要你救我性命，我保证这些全都给你，如，如何？”
人之将死，想的不是其言也善，而是如何的活命保命。
叶琉璃看着惠贵妃露出一抹可笑的表情来。
“贵妃娘娘，你告诉我，如果你活下来了，你会如何做？”
如何做？
“哼，当然是将那两个蛊惑我儿的贱人给赐死。”
呵，果然如此。
“杀了陈娴和汪嬷嬷你以为就有用了吗？其实，杀了她们只怕还会有下一个陈娴和汪嬷嬷，你这样是绝行不通的。”
“哼，难不成你是想让我杀了辰儿？我辰儿是，是被他们蛊惑的。”惠贵妃就算是看到了方才的那一幕却在心底里这样的告诉自己。
对于这样自欺欺人的做法并没有做太多的看法，而是道。
“是不是蛊惑你我心里都清楚，就算是你嘴上不肯承认这与我来说也没有多大的关系，我只想说的是，第一，我不会救你，因为你已经生了对我的儿子下手的念头。第二，我也不会杀你，杀了你我义姐会伤心，日后她若是给你上坟烧纸的时候会想到你是死在我的手上，这会让她有些不舒服，至于第三，我可以告诉你，你的死其实也是我设计的，因为我不想让你死得不明不白，就算是皇上日后查到什么来问我我也会这样告诉皇上。”
叶琉璃依旧如此的直白，如此的叫人恨得牙痒痒。
惠贵妃的脸更加的青白了，身体软软的靠了下去，她明白叶琉璃说话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呵，呵呵，我想过千万种死法，可是没想到最后竟会是这样的死法？叶琉璃，你果然厉害，我竟这样的不小心着了你的道了。”
惠贵妃此时的脑子竟无比的清明了起来，想想事情的前因和后果，她一步步的落入了叶琉璃所设下的陷井之中。
“你先是挑拔陈娴与我的嫌隙，而后再让她对我产生恨意，最后再利用宗政焉一事让太子对我产生不满，……我做下了这么多的事，那个汪嬷嬷也害怕终有一日我将她也给杀了，所以为自保而投向陈娴……，那么，我想知道，我到底是如何中了你们的毒的？”
她落得如此地步，细细一想她清楚了，可是中毒呢？她明明没有喝小何的药不是吗，她处处这样的小心着的呀。
叶琉璃道，“幽若郡主那一日与你会面之时我们便知道了，若是你只是说将宗政焉算计为太子侧妃我们还不会下这样的狠手，但你却要杀我的孩子我便不能不动手，于是便进宫找皇上将小何放了进来，你因为小何是我的人所在你不会碰小何给你的任何东西，但你不知道的是，这毒不是我们下的而是你的好媳妇陈娴下的。”
陈娴？
惠贵妃当真是怔住了，“为什么，我待她不薄啊。”
叶琉璃冷哼，“不薄？那你又为什么让她假孕，又让她假流产？你这样的算计她，她又岂能不恨？你给了她一个希望，又生生的将这希望给毁了，你说她会如何？陈娴是一个骄傲又有才情的女子，她的陈氏嫡女的身份不想要别人这样的耍弄，再者说了，你对她也实在是称不得好啊。还有，惠贵妃，陈娴他们说的话也没错啊，若当初你没有动我凌王府，又或许太子真的就登上皇位了，你大概不知道吧，皇上这几年一直不宣退也正是因为太子的能力不够功绩不够，若是有一个像宗政九这样的人在身边，皇上是一定会放心的将江山交出去的，而如今的一切也正是因为你当年的糊涂而造成的呀。”
她的这翻话直击惠贵妃的心脏。
她双目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叶琉璃……
第九百一十八章 无情帝王家
惠贵妃最后的下场可想而知了，只不过这种诛心的死法对于她来说绝对是难以承受的。
试想一下，明明知道她的儿子和儿媳妇要杀她，可是却还要在她闭眼之前看到他们那假装孝顺的嘴脸，而她又不能说出来，这样的痛苦不是谁都能领会的。
安夫人也难得的进了一趟宫，看望了这个很久以前的“姐妹”，出来之后只长长的叹了口气，又或是可怜同情，又或是唏嘘。
“她虽然可恶也用心歹毒，可是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好母亲，无论太子如何对她，她最终也是开不了这个口。”
惠贵妃是清醒着的，而且也能说话，皇上也会过来看她，她明明知道一切将事情反转更可以留出一条命来，可是她却没有说话，她知道，一但她开口将事情说出来，那么太子则就会背上一个弑母的罪名。
这个罪名，会直接将南亦辰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给毁掉，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个太子之位，因为皇上不可能将这皇位传给一个杀害自己母亲的人，这天下人也不会允许的，而其次则是会要了南亦辰的命，毕竟皇后紧紧的盯着这里，区家的人一定会将此事加大化，太子之位不保之后他连个普通的皇子都不如，想要在这个时候弄死南亦辰也再简不过了，用一根绳子勒死他，而后再说他受不了失太子之位的打击而自残也不是没有可能。
安夫人软软一笑，“惠贵妃只怕也没有想到吧，她终有一日也会面对这样的选择，用自己的命去换儿子的命，若是事后太子知晓了真相，你说他会不会悔恨今日的所为呢？唉……想想以前他还是个皇子的时候是个多么温和善良之人哪，不参与嫡斗，只想着与惠妃安守天年，那时候的他我还十分看好也十分佩服来着，而如今……竟变成了一个弑母的狠心之人。”
南亦辰是最后听了陈娴和汪嬷嬷的话，他不再打算救惠贵妃了。
叶琉璃却道，“太子有这样的变化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不是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吗，为了他的大业死一个惠贵妃有什么不可的？”
安夫人声音更低了，嘴里喃喃，“是这样吗？”
叶琉璃闭唇不答，因为答案显而易见了。
不过，南亦辰的表面功夫还是会做的，惠贵妃既然已注定要死了，那么他这个太子来表现一下大孝之心也是可以的。
几日之后，太子南亦辰竟憋不住了，一辆太子马车穿过闹事“急急”的赶往凌王府肯求凌王妃前去救人。
然而，南亦辰没有想到的是，凌王妃被护国公的幽若郡主给“请”去了，从而错失机会。
南亦辰的脸色顿时苍白了几分，脱口而出，“怎的会这样？”
而他的这份焦急也被安夫人看在眼里，她讽刺的目光更加的浓了，他此时的苍白是真的苍白吧，因为与他想像中的计划根本就不一样，琉璃不在，他没有表现的机会了，在他太子的这份仁德道义的薄上没有这一笔了。
而让南亦辰更没有想到的是，宫中的人过来报。
“贵妃娘娘，薨了。”
南亦辰先是一怔，而后眸子里飞快的闪过一道极快的光亮，再而后表情带着浓浓的悲伤之情，这三种表情他闪得极快，而且最后定格在悲伤之上叫人忽视了第二中眼晴里的光亮。
安夫人闭上了双眼，不想看到这个不仁不义的太子，同时也为自己以前“好姐妹”感到伤心，惠妃，若是你看到你儿子这样的表情，你会不会后悔将他生下？呵，又或者惠贵妃她早就后悔了吧，只不过是后悔也没用了。
南亦辰飞快的进宫看惠贵妃最后一眼，他以为可以看到惠贵妃那难看可怕的死人脸，可是却没想到她的嘴角竟带着一丝的笑意？
这？
他暗抽一口气，这让他十分意外。
不过，多年之后他想起惠贵妃这死去的笑容之时便总能感觉背后生凉，也不懂她这最后的表情到底是代表什么？是解脱？还是嘲讽？
宫中大丧，惠贵妃已死，皇上也是伤心不已，特赐惠贵妃为孝忠贵妃，并入葬皇陵。而因为此时，皇上竟宣三天不上朝，只孤身一人坐于御书房，连林公公也见不了他。
宗政九和叶琉璃此时也走了过来，他们夫妻二人卟嗵一声跪了下来，对着皇上连磕三个响头。
皇上有气无力，“怎么，你们这就算是向朕道歉？”
叶琉璃道，“算是，但，也算不是。”
皇上再道，“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这般深奥？在朕的面前你还是直言好了。”
叶琉璃呵呵一笑，“其实更多的是表达谢意，若不是皇上暗中准许，我夫妻二人又如何会如此的顺利？”
杀一个贵妃呢，她叶琉璃还真的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她这一路走过来表现的十分强大，从对上皇后，再对上慕贵妃再对上惠贵妃，这一切的一切其实也都是这个皇帝在暗中宽恕着支持着，看看当年那慕贵妃院子里的太监宫女全部被皇上暗暗处决了，这就是他对她的一种支持啊。
皇上转过身来，也笑了笑，“算你聪明，不过，惠贵妃她也实在是太过了，而且做了许多朕不喜之事，她的死也只不过是早晚。朕这样说，你们会不会觉得朕也太可怕？”
若说惠贵妃的死是她叶琉璃造成的，但皇上也是有责任的，这个也是逃不掉的，而他竟这样允许外头的人对自己的枕边人动手，这思之极恐啊。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