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
兄妹俩互挂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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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亭第二天起床时满脸疲惫,一脸没有睡够的惺忪模样。
一直两个人睡觉的屋子里少了个人,她昨晚翻来覆去的不适应。半夜,虞亭伸出一只脚露在外面,不过三秒,以前看过的各种鬼片顿时浮上脑海,她瞬间将脚抽了回来。想说点什么,恍然发现旁边没有人,虞亭没有跟鬼唠嗑的兴趣,只能兴致阑珊的闭上嘴。
怎么睡都有点不适应!
虞亭用遮瑕将眼底的黑眼圈遮住,吻别了宝贝豆豆后上车去公司上班。
坐在车里,她重复着“拿出手机、放回包里、再拿出手机、再放回包里”这套动作,直到车停在红灯前,她忍无可忍的从包里拿出手机给江求川打了个电话。
“按时吃早饭了没有?”虞亭憋着气问。
江求川面前放着杯杨肯刚端过来的胃药,他放下手中的笔,说:“准备吃。”
“你没什么要说的了?”虞亭继续问。
江求川笑:“这早饭看上去不好吃。”
虞亭气成河豚:“你怎么都不问问我昨晚睡的怎么样?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内心那种想唠嗑还怕鬼的感觉。”
她说着,还有点委屈上了:“你就算不关心我昨晚睡得怎么样,也关心关心鬼睡得怎么样呀。”
以前虞亭是单身狗的时候,十分看不懂大学舍友天天早上起床就要和男朋友打视频电话的行为,并且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就能聊上一个小时。
现在她无师自通了,恋爱中的女人就是矫情!
江求川低“嗯”了声:“问了可以要一个早安吻?”
“不给!”
“那……我这边有点忙。”他故意逗她。
虞亭十分羞涩的看了眼驾驶座的小郑,无可奈何的捂着嘴对着手机亲了一口:“快,到你了。”
江求川笑:“那,昨晚鬼睡得好吗?”
虞亭翻脸又跟翻书似的,当即拉长了脸:“好啊你,果然就只关心鬼,不关心我……”
两人你一眼、我一语的说着,车很快开到了公司楼下,虞亭恍然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她问江求川:“要不要我今天中午陪你吃饭?”
江求川淡声说:“我今天中午要应酬,在西餐厅,你陪我?”
虞亭也声音淡淡:“当我没说,手机只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电了,挂了老男人。”
“再见,老男人的老婆。”
挂了电话,虞亭拎着包走上办公室。
邓艺见她大步走来,虞亭脸上憔悴难掩,眼中却又神采奕奕。等虞亭坐下,邓艺凑过头来,神秘兮兮问:“听说女人三十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昨晚难道,‘骑虎难下’了?”
虞亭瞪圆了眼睛看向邓艺,她有点难以直视“骑虎难下”这个成语了。
邓艺咳了两声,坐直了身子:“看你也不像是‘骑虎难下’,这欲求不满的样子,难道是被‘武松打虎’了?”
“……”,虞亭为邓艺这荤话鬼才缓缓竖了个大拇指:“你小名是不是叫邓秀?”
“过奖了,”邓艺笑:“你别这么虎视眈眈的看着我。”
虞亭没再说话,她想,邓艺可能在大学修服装设计的时候,还辅修了汉语言文学。
真是,出口成“虎”。
中午虞亭和徐函禹去吃了一家川菜,重麻重辣,虞亭吃完嘴里干得有些难受,一个下午来回在办公室和茶水间跑。
喝完二十分钟前刚接回来的水,虞亭拿着杯子起身去茶水间接水,她心中有些郁闷,今天中午吃的可能不是饭,而是喝了两碗油、吃了一碗盐。
水哗哗流进杯中,虞亭眼睛注视着杯子,耳边由远到近传来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
她侧头,是易若男站在她身旁。
虞亭没有和她搭话的准备,接好水准备要走。走过易若男身边时却被她一把拉住,杯中的水前后晃动,从杯口溢出些许。
“有事?”虞亭问。
易若男没看她,哽了哽,问:“出国的机会你真的决定让给我?”
虞亭有些莫名其妙:“这本来就是你的,哪来什么让不让的。就算我什么也不说,组长肯定最后也会把你的名字报上去。”
“你不想出国?”易若男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想,”虞亭诚实点头,十分坦荡:“不过你确实比我更适合,资历比我久,能力比我强。”
易若男的实力,全办公室有目共睹。
虞亭扯开手:“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虞亭握着杯子离开茶水间,易若男怔楞着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动静。
她脑海里在回放刚刚不过一分钟的画面。
资历比她久,能力比她强。
虞亭的欲望没有掩饰,对她的肯定也坦率直接。
她光明磊落的站在她面前,像是一面镜子,照人心的黑暗,鉴灵魂的丑恶。
大学学生会的历练、毕业后几年职场的打拼,易若男给自己织一身成熟老练、精于世故的皮披上,她能自如的同人说笑,也会背后毫不留情的给人捅刀。
她精于算计,也自恃清高的蔑视算计。
她学会了,装出清高的模样,掩盖腐败的内里。
但虞亭说完那句话时,易若男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倒流。
她像是被照妖镜扒下了一层精美的画皮,涌动的蛆虫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了空气中。
高三的冬天格外冷,晚上不准偷偷打灯看书。她记得,十八岁的自己凭着微弱的灯光躲在被子里偷背自己摘抄本上的好词好句。
里面有一句话,她在灯下反复默读了三遍。
不要习惯了黑暗就为黑暗辩护;也不要为自己的苟且而得意;不要嘲讽那些比自己更勇敢的人们。
我们可以卑微如尘土,但不可扭曲如蛆虫。
自虞亭来,她总是下意识的、习惯性的拿自己和她去暗中比较,时刻确保自己在团队中的优秀地位是她安全感的来源。在她心里,虞亭是无知的、物质的,自己和她比较,就是为了获得她汲汲营营多年成为职场女性的优越感。以掩饰自己内心的嫉妒和羡慕。
易若男自嘲的笑了声。
在绝对的坦荡面前,她就像一条扭曲的蛆虫,在为自己的下作而洋洋得意着。
嘴脸丑恶而丝毫不自知。出错了,请刷新重试
第51章
下午下班时候,谢晖照常来接易若男下班去吃饭,他在楼下等着她下来。
“若男,”谢晖走上前接过易若男的包,揽着她的腰走到车边。他打开后备箱,笑说:“我朋友从日本给带了三文鱼来,今晚你拿些回去给小军吃?”
易若男眼神飘忽,她抿唇:“没必要,拿回去都是惯着他。”
谢晖笑笑没说话,两人到底是谁惯易军他也不去深究。好几次他陪若男去超市买东西,她都是一边嘴里嫌弃易军,一边往购物车里加水果、加零食,那些零食易若男根本不爱吃,最后进了谁的肚子可想而知。
两人上车,谢晖侧过身帮易若男系安全带,“咔哒”一声卡好,他抬头,眼神略过窗外,一个纤细苗条的女人正低头看着手机从大楼里走出来。
谢晖眉头皱了皱,是若男上次那个坐劳斯莱斯的同事。
他发动引擎,车缓缓启动,易若男眼睑半垂着,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车内,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导航的声音在播报:“直走,五百米后右拐,进入平湖路。”
拐过路口后没一会儿遇上了红灯,车被迫停在了漫长的晚高峰车流之中。
谢晖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发小正在说今天跟家里人去聂家看表姨婆,也就是聂家老夫人,没想到遇上了聂绎呈夫妇在家里。
聂家……
谢晖蹙起眉,总觉得脑海中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片刻,他伸手一拍方向盘,转头看向易若男:“若男,你还记得上次我和你说很眼熟的那个同事吗?”
易若男挑起眼皮看向谢晖,有些不自在:“怎么?”
谢晖说:“我刚刚想起来在哪见过她了。前两个月我和我爸妈去参加聂家老太太的生日会,就是房地产的聂家,我在那见过她。”
长久以来的神秘感驱使易若男问了出来:“她……和谁去的?”
谢晖迟疑:“这我好像记不清了,你有她的照片吗?我去问问。”
虞亭的微信估计是工作号,里面没有自拍,全都是一些积极向上的日常内容,她是在工作群里找到的,一张虞亭的电子版两寸照片。
易若男将照片发给谢晖,谢晖拿着照片发给了发小。没一会儿,发小发来了一大段语音:“你忘了吗?这是虞家的大小姐虞亭!当年没结婚的时候还有不少人追她,你真忘了?后来她和纵江的江总结婚,我们俩还去了的。儿子都四五岁了,还这么漂亮,跟没变过似的。”
易若男霎时间全身僵住,像是被人制住似的无法动弹。虞家是哪家她不清楚,但是纵江她清楚,就在公司隔壁,那个园区都是纵江的。
虞亭是纵江江总的老婆……
迈巴赫、劳斯莱斯、积家,还有她举手投足间浑然天成的气度。所有的一切都找到了答案。
虞亭是昂首在天鹅湖的白天鹅,生来就是。
晚饭全程,易若男都吃的心不在焉,甚至还将红酒泼在了裙子上而不自知。吃完晚饭,谢晖本想带她去兜风散散心,见她兴致缺缺,话堵在喉咙里,只能作罢。
谢晖照例将易若男送到小区门口,他下车吻了吻她的额头:“你今天很漂亮。”
若是平时,易若男一定会回吻他。她今天只是木然的点了下头,再一次拒绝了谢晖送三文鱼的请求后,目送他的车开离视线。
最近两天要降温,晚风飒飒,寒意暗生。
易若男脚步不由自主的拐进了家门口的超市,没一会儿,她提着一个大袋子出来,走进楼道,路过家门,她没有停下,而是漠然的径直往上走。
晚上十一点半,谢晖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一根毛巾搭在他的头上,他手里拿着吹风机,正打算吹头发。
他眼神掠过桌上的手机,手机屏幕亮着,显示有两条未接电话。
是易若男在他洗澡时打过来的。
谢晖放下吹风机,他拿起手机给易若男拨回电话。第一个电话没有接、第二个也没有,他的眉心越皱越紧,直到第六个电话,易若男终于接了。
“若男你怎么了?”谢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