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沫见过他几回，对他印象很好，远远就伸出手去笑脸相迎，“谭老师您好，没想到您会来这么早。”
谭良轻轻和她握了握就松开了，转而和伸过手来的翟慕杨又握了握。
“我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谭良推推眼镜，那样子竟是有点不符合他年龄的不好意思。
宋以沫左右打量一眼就也明白过来了，转而心里却更高兴，他大概忘了哥的身份，想着早点过来帮把手，没想到谢师宴有专人打理，可正是这样更让宋以沫感谢他这份心意。
“您能来就是对小凡最大的认可。”
“舒凡是我从教这么多年来教过的最让我省心的学生，他很好，非常好。”
宋以沫听得高兴，脸颊的酒窝都露出来了，翟慕杨知道她不会说这些客套话，把话接了过来，“这时候还早，小凡你去陪谭老师说说话。”
舒凡应声，引着谭老师去了大厅一角，那里是个敞着的茶座，正适合说话。
宋以沫倚着哥轻轻吐气，“怎么办，哥，我有点紧张。”
在两国领导人之间做翻译员都能游刃有余的人现在说紧张，翟慕杨失笑，揽着她的腰让她靠着自己，示意服务员搬张椅子过来，“不用紧张，一会应酬的话交给我来说，你跟着笑一笑就可以了。”
“会不会让人觉得怠慢？”
“不会。”椅子来了，翟慕杨扶着她坐下，“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你本来就不是长袖善舞的人，不会在这上面挑你的毛病。”
宋以沫立刻被说服了，她很有自知之明，与其在那里干巴巴的说着不知所云的客气话，还不如把该开口的时候都交给哥，她只负责卖笑就好。
时间一过十一点就陆续有人过来，翟慕杨站在前边负责和人客套，宋以沫则在对方说恭喜的时候回句谢谢再笑一笑。
在打电话邀请宾客的时候就说了不收礼金，所以这会并没有收礼台，大多数人是空手而来，也有少数人会递给舒凡一个袋子，宋以沫都示意他收下，不管里面是什么东西，昂贵还是低廉，这都是一份心意，心意无价，理当要诚心收下。
记者是来得最早的那批人，他们也不进去，就在离宋以沫不远的地方架起了长枪短炮，要采访大新闻的架势。
时不时有闪光灯和咔嚓声响起，宋以沫也只当没看到，在点头的那一刻她就预料到了这样的场面，和在国外她经历过的场面相比，这些都是小意思，她连心跳都没有增加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来人越来越少，可越到后面来的人身份越贵重，压轴出场的自然是市教育局的局长袁息平，跟他来的还有三个官员，以及他带过来的官方媒体记者。
一一握手之后，袁息平就笑，“最好的人才都集中到了你们家，我都恨不得你家再多养一些好孩子了。”
宋以沫一听就知道他将另外十几个孩子也概括到里面去了，怕他期望过高，立刻就上预防针，“就那些个我都头疼得不得了，自觉些的还好，有几个成绩差就算了，还不爱做作业，要是再增加我就真要全职在家带孩子了。”
“那不行，以你的水平那可就太浪费了。”袁息平笑得像个弥勒佛，说着让宋以沫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接的话，只得摆出笑脸。
翟慕杨不着痕迹的稍微侧身，向袁息平做出请的手势，“外边热，袁局长里面请。”
整个s市官场对翟慕杨都是恨不得供起来的态度，袁息平虽然担着个教育局局长职务，可到底不算要职，对翟慕杨就更加不敢得罪，听到他这么说并且一副亲自领他就座的姿态立刻就着台阶下，和他并肩子往里走去。
袁息平心里还有点得意，暗暗庆幸自己来对了，要知道自从翟慕杨把事业重心往b市迁移后要见他一面已经不容易了。
可就算他不在远扬集团总部坐镇，远扬集团这样的标杆企业谁都不敢往里使绊子，而且他们会做人，该给的向来一分不少，大家自然也就愿意多看顾几分，这几年官商关系可谓如鱼得水。
只是那些都和他这个小小的教育局长关系不大，今天能让翟老板陪着走上一程已经够他面上有光了。
宋以沫悄悄松了口气，看了下手表对着面前乌泱泱一片的记者摄像师道：“大家都辛苦了，进去吃点东西歇一歇吧，服务员，你给大家引一下路。”
“各位这边请。”
忙了一上午，还要扛着沉重的摄影器材，大家伙确实都累了，于是也不客气，朝着宋以沫打个招呼往就往走去。
等最后的人都走了，宋以沫才挽上小凡的手道：“应该都来得差不多了，进去吧。”
宴客厅高朋满坐，两人站在门外两步处同时停下脚步。
宋以沫转头看向小凡，“会害怕，会紧张吗？”
舒凡摇头，“不害怕，也不紧张，姐姐你呢？”
“我紧张。”宋以沫笑，“比我自己得高考状元那会紧张多了。”
舒凡本来淡漠的眼神因着这句话有了温度，是啊，他去计较什么呢，就算这些人的来意不单纯，那又怎么样？有姐姐真心为他高兴就够了。
“小凡，今天你就别总说我了，我用不着那么多表扬。”宋以沫认真的告诫，“要是不想说很多话，你就说几句客气的就行了，不要把功劳全往我身上推，这几年我工作忙，连你的家长会都不能回回到场，再把荣誉推给我我受之有愧。”
“可我觉得姐姐你受得起，所有话都受得起。”
宋以沫摇头，“听话，我们是家人，家人之间不用来那些虚的，姐姐知道你是个感恩的好孩子，放在心里就好，恩？”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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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0章 谢师宴（二）
金牌策划不是吹的，整场谢师宴的流程安排既不落俗套，也没有标新立异的夺人眼球。
大概也是因为他知道不用那些噱头也已经足够。
最开始上台的自然是互相都给足了面子的袁息平，他也识趣的没有长篇大论，好好表扬了一番舒凡后又连带的表达了一番宋以沫的教导有功。
有了这个铺垫，所以当做为家长的宋以沫随后走上台时，不用主持人起哄煽动下面就掌声雷动，记者们更是围在台前卯足了劲的拍。
“有种做报告的感觉。”宋以沫一开口就逗得所有人都笑了，“接受过许多表扬，工作上的，家事上的，还有网络上的，说到这个我真要谢谢网友对我的厚爱，让我以一个公务员的身份成了网红，据说还是有才有貌的网红，大家谬赞了，我是使着劲的拽着我家先生才没有在你们的称赞中飘走。”
不止是现场大笑，好几个直播平台的弹幕中全是一片哈哈哈，女神竟然又点亮了幽默技能，这简直不能好了！这么下去全世界的女人还有活路吗？
而宋以沫的报告还在继续。
“许多人将小凡的成就说成是我的功劳，其实并没有，反倒是因为我的关系让他多了许多困扰，别看他在直播里谈笑风声的样子，实际上他就是个双商都很高的学霸，他知道你们想看到怎样的他，知道你们想听怎样的话，而他也敲想让我得到大家更多的喜爱，所以他才会那个样子，在坐的有小凡的同学老师，应该知道他平时并不是那么口若悬河的人。”
有人忍不住就点头认同，看到那个直播他们都以为舒凡是不是被人夺舍了，和平时完全不是一个人了好吗？
不少视线落在舒凡身上，舒凡被姐姐这一下弄得也是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反应好，只得挂了笑脸，对所有眼神视而不见，专心听姐姐说话。
“我尽可能的做一个尽责的家长，可我的工作性质决定了我不可能做到我希望的那样，小凡高中三年在s市，而我在b市，而且暑假他有许多自己定下来的课要上，真正能相处得多一点的也就是一个寒假，谢谢伟大的科技发明，让我们既使不见面也不会断了联系。”
宋以沫看着台下的小凡浅笑，“别人是喜欢秀男朋友女朋友，我家小凡是喜欢秀姐姐，为了避免一会你又将好听话不要钱一样的往我身上堆，我还是在你之前说了实话的好。”
舒凡抚额，借此掩饰他微微红了的脸，姐姐这么说真的……有一点淡淡的羞耻。
“我虽然高考考得也不错，可小凡这个全国状元却和我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他是天生的高智商，我收养他的时候他八岁，一开始我是想让他从二年级开始上的，可最后他却是直接上了六年级，要不是我不同意他直接就上初中去了，大概也和他从小的经历有关系，在我没有收养他之前他是那个小团体的大哥，那么多人依赖他，他只能逼着自己长大，别看那些孩子是我养着，可小凡从来都将他们当成是他的责任，他不敢浪费一点时间，拼命的学，拼命的让自己变得强大，而且还要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吃力，他怕我担心……”
宋以沫突然就哽住了，她一直都知道小凡不容易，可真正细数起来才知道有多不容易，不要说小凡这个年纪，就是换成她，哪怕是重活一世比不上的还是比不上。
“人拥有的有些东西是天生的，比如智商，而有些东西是后天形成的，比如担当，小凡不但拥有他还非常努力，他真的做得非常好，就是因为他做得太好了我想帮他都无从下手，当然他读书的学费是我出的，这点毋庸置疑，他今年才十五岁，就是想去打工都没人要他。”
众人又笑，眼里却难掩震惊，十五岁的高考状元，这真是天才了，不过看舒凡这个样子可真是一点都不像十五岁，说他十八绝对没人怀疑，那神态太老成了，看着还有种不动声色的感觉。
这一刻许多人都相信，这舒凡以后的成就绝对不会小。
“在这里也要谢谢小凡的所有老师包容他我行我素的臭脾气，谢谢一高老师对他的纵容，你们或许对他头疼过，可你们并没有因此强迫他去变成你们想要的样子，也没有因为他的出色就拔苗助长，他能考出这么好的成绩你们居功甚伟，谢谢。”
谢谢弯腰深深一躬，语气和动作都那么诚恳，没人能说她是做戏。
翟慕杨眼睛一瞟，分明看到有老师已经在抹眼睛了，重新将目光放回以沫身上，翟慕杨想，这个人是他的，只要想一想心里就满得要溢出来了。
宋以沫之后上去的是一高的校长，然后是他的班主任谭良，两人都是做惯了这个事的，虽然今天的场面尤其大些，但也没有因此就乱了分寸，只把祝福的意思点出来就够了，其他的不用多说，反正一高因为舒凡能得的好处大了去了，以后舒凡就是他们一高一张最漂亮的名片。
状元公最后上台，大家都挺好奇他会说什么，毕竟之前宋以沫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今天想再秀姐姐肯定是不行的。
谢了一圈之后舒凡道：“姐姐说我总表扬她，其实我不认为是表扬，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就说她经常出国的事，每次她都会早早就算好时差，然后见缝插针的和我联系，有时候真的就只有几句话的时间她就要继续去忙，我和她说不用这么迁就我的时间，我的时间不像她那么紧，迟一点早一点都没有关系，她不同意，到现在都还是这样，姐姐说我的这份成绩她没有什么功劳……”
舒凡顿装头笑了笑，“姐姐就是我的强心针，哪怕是在地球的另一端也好，只要知道她在我就心安。”
捂了捂胸口，舒凡笑容更深，“我若心不安，舒凡就不会是现在的舒凡，我还是没忍住秀了一把姐姐，大家见谅，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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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 以沫吃醋
在现场的人现在已经开始吃吃喝喝，网上却还是一贯的热闹。
各门户网站大概也是边看直播边开始写稿，直播结束没多久通稿就发出来了，当然不会有指责，也没有人特别严肃的借题发挥，个个都是语句轻松，好好打趣了一番。
宋以沫偷偷关注了下，没看到有人说小凡什么才悄悄松了口气，她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首先是习惯了，再者也是因为她精神富足，并不会因为别人说什么就怀疑自己否决自己。
可小凡不一样，他才十五岁，而且敏感得不得了，面上的强大也掩饰不住他心底的脆弱，她不希望看到有人说什么难听话，小凡看了后指不定要放在心里多久。
好在大家都还算给面子。
这样的诚该有的应酬少不了，和哥一起带着小凡给袁息平几人敬了酒，又去几桌老师那里都说了几句感谢话，宋以沫才终于能坐下来让脚歇歇。
翟慕杨安排人去将准备的礼物按人头送上，坐下给她乘了一碗汤，“喝一点。”
宋以沫没什么胃口，勉强喝完就不想吃东西了，翟慕杨看她这样也不强求，只夹了点青菜放到她碗里，看她有一口没一口的慢慢吃。
两人都不太爱吃这种酒席菜，翟慕杨也没怎么吃。
不过他们也没有多少时间坐在这吃，没多会那边袁息平几人就起身了，以他们的身份当然不会坐在这里吃完这顿饭，吃上几口意思到了就得走人，两人赶紧起身将人送到门外。
在酒店做酒席和家里最不同的一点是，在家里你可以一顿饭从十二点吃到晚上六点，可在酒店基本都是吃完就走，一点多一点，宴会厅基本就只剩自己人了。
吴婷擦擦手过来，“以沫你累了一上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
宋以沫确实有事，“我要去趟基金会那边，哥，你让人将孩子们先送回去，还有航线也要先定下来，我们晚上走。”
“这些事有人办，我陪你一起过去。”
宋以沫当然没意见，有哥陪着她底气都足些。
她太清楚自己的斤两，当个甩手掌柜她很合格，可真正让她去管理一个公司就有点困难了，她没有那个魄力，会的东西也专业不对口。
基金会的办公室离远扬集团很近，那里一整栋办公楼都是翟慕杨的，他直接划了一层给基金会。
从电梯一出来，就看到育人基金会的牌子非常打眼的挂那，前台姑娘几乎是飞奔过来给他们拉开玻璃门。
看着两人她脸上有着压抑不住的兴奋，确切的说是看着翟慕杨，对女人来说，翟慕杨简直就是个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发光体，有钱有身高有貌，还年轻，这样的男人足够引得女人前扑后继的往他身上扑。
宋以沫以前不敏感，这两年在这方面却敏锐了许多，顿时眉头一皱，想说什么却限于词藻有限说不出来，脸色却不那么好看了。
这里她来得很少，上一次见到的前台是个男生。
在一开始，基金会的员工架构里是没有前台的，因为育人基金会并不接受捐助，这种情况也就用不上前台，可后来还是有了这个职位，毕竟并不是不接受捐助这里就没人来了，该有的都得配起来。
不过这种素质可不行。
脑中转了数个念头，其实也不过是一刹那的事，前台姑娘越加笑靥如花，“宋小姐，翟先生，你们来了。”
“你应该称呼我翟夫人。”宋以沫难得的有些任性，不想给这个肖想她先生的人好脸。
前台姑娘笑容僵在脸上，很快反应过来叫了声翟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