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窗?
似乎,一个月前是有个姓林的说是自己的同窗,要把自己往青楼之地拉扯的,他似乎,就是行五……
突然觉得后背发凉,祁明下意识的道:“幸好……”
幸好没去,幸好当时自己跑得快,幸好义兄帮自己吓跑了林五郎。
不然,现在蒙羞的还不知道是谁家呢!
祁明到底还是年纪小,一想到就阵阵后怕。
祁昀则是瞧了他一眼:“幸好什么?”
祁明立刻道:“没事,我是说,幸好……今天的饭多,不怕不够吃。”说完,祁明就又加了碗饭,哪怕已经饱了,却还是强撑着塞了进去。
他才不会说实话呢。
要是让自家二哥知道,自己差点去了那种地方,就算没真的去,只怕也是要完蛋的。
这种时候,还是命要紧。
宋管事则是笑着道:“三少爷一看就是个好身板,吃得多才能长得壮。”
祁明低着头,瞧着吃得开心,其实欲哭无泪。
就在这时候,铁子在外面喊着:“二少爷,二少奶奶醒了!”
祁昀一听,立刻起身出门,祁明也终于能扔了筷子,准备也出去消消食。
屋里,叶娇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外面天亮了。
屋里有人收拾过,血腥味道已经被淡淡的香味盖住了,而叶娇的身上也清爽了不少,纵然依然觉得腰部以下酸的慌,好在不太疼了。
小人参侧了侧身,感觉又疼起来,便重新躺平,眼睛直直的看着床帐。
能感觉到耳边有人咂么嘴的声音,叶娇扭头看这小襁褓,伸手戳了戳。
他刚才趴在叶娇怀里吃过奶,小东西该是饱了,但是嘴巴依然嘟嘟的,时不时的嘬一下,似乎睡着了还要想着吃。
大概是自己生的,直接吃奶也不怕补大了。
叶娇则是细细的打量他。
这是自己生出来的孩子,肚子里揣了好几个月。
小人参在怀着他的时候和肚子打过招呼,现在终于出来了,也要细细看看,记得样子才好。
母子连心或许是有的,可是最终叶娇还是觉得认清楚脸最重要。
孩子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依然是粉色的,软的很,脸上肉嘟嘟,叶娇看不出像谁,只觉得嘴唇和相公一样。
薄薄的,软软的,很好看。
正盯着瞧,叶娇就看到有人推门进来。
她现在还不能随便动,窗前挡了屏风,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谁,索性叶娇开口问:“谁?”
“是我。”祁昀说着话,就绕过了屏风。
他坐到了床边的竹杌子上,眼睛看着叶娇,并没说话。
叶娇见他不言,自己也不语,由着他瞧。
可是男人瞧着瞧着,就笑起来,笑着笑着,就伸手捂住了眼睛。
叶娇有些奇怪,用手去拉他的手:“相公,你怎么了?”而后声音一顿,“是不是我现在不好看?”
祁昀轻轻用拇指蹭了一下眼睛,便反握住了叶娇的手,眼睛瞧着她:“没,娇娘好看着呢,我刚才……来急得了,沙子迷了眼睛。”
叶娇对他招招手:“你过来。”
祁昀也不问她想做什么,便倾身过去。
而后就感觉到自家娘子的手软软的捧着他的脸,对着他的眼睛呼了两口气。
“还迷眼么?”
祁昀微微低头,而后闭上眼睛:“还有点,娇娘吹吹。”
小人参乖乖的给他吹,格外认真。
等吹好了,根本没迷眼的祁昀坐回到了杌子上,眼睛看向了小娃娃,终于注意到自己还有个儿子:“就是他?”
叶娇也很郑重其事的给祁昀介绍:“对,就是他,咱们儿子。”
祁昀盯着他瞧,倒是瞧不出什么端倪,却还是道:“是好看的,娇娘辛苦了。”作为父亲他很满意。
而后,祁昀就见叶娇把手伸进襁褓,似乎在摸着什么。
这让祁昀有些好奇:“怎么了?”
叶娇一本正经的回答:“我找找。”找找有没有多余的草啊须须啊的长出来。
要是有,揪掉就是了。
好在除了自带的那个,其他的没有。
终于安心的小人参则是重新提起了起名的事情:“相公,大名你起好了么?”
“就之前说的那字,单名一个策字,小名还没想呢。”
叶娇又戳了戳小娃娃:“小名的话,我瞧他脑袋大,不如叫大头吧。”
祁昀:……
心想着娇娘好不容易生的孩子,这么直接否定似乎不大好,祁昀只能换了个法子。
左右看看,眼睛就看向了窗外。
这孩子出生时,天刚破晓,晨光熹微,朝晖初现,旭日东升。
于是,祁昀道:“若是叫旭宝呢?”
旭宝?
叶娇想了想,在心里念叨了两遍,点了头,脸上带着笑道:“好,挺好听的,相公起的真好。”
祁昀笑了笑,抱起了还是小小的祁策,在心里想着——
小旭宝,爹爹也没什么能送你的,这父爱,先从不喊你大头开始吧。
第76章
祁家又有喜事的事情, 没用多久就传遍了十里八乡。
对普通百姓来说, 他们平时的娱乐实在是不多。
瓦舍听戏那是有闲钱的人才能做的事情,茶馆书摊也要进城才能赶上, 寻常人不过是在家里消磨时光, 或者是趁着洗衣服、翻稻谷的时候凑在一起, 三三两两的说些闲话。
而祁家作为富户,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能引人关注, 让旁人好好念叨一番。
尤其是最近祁家的好事一桩接一桩, 一件接一件,之前祁二郎神奇的现于人前俊朗非凡就不提了,后面祁三郎夺了两个案首,现在叶娇又诞下麟儿, 任谁听了都要唏嘘一阵。
特别是叶家村,因着叶娇以前和自己在一个村里头住过, 说起来就更多了些热情。
几个婆子凑在一起嗑瓜子聊闲话的时候,难免说起叶家。
“当初那叶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谁能想到有这么大造化呢。”
“可不是, 说起来之前根本没听说过要给她议亲,这才拖到了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这还不好猜吗?当初她回门的时候咱可都瞧的真真的,那模样那身段都是顶尖的好, 叶家人摆明了是想要用她换银子, 不是卖去当妾就是像是现在这样给人家冲喜, 能把日子过成这样那是人家的福气。”
“可好歹叶家也是她娘家, 她总是不回来瞧,也说不过去……”
“得了吧,我听我家那口子说,叶家之前闹过的,说是他家大郎回来了,揍了叶二一顿,就把家给分了,再说人家叶娇嫁都嫁了,回来瞧什么大劲儿的。”
这几个婆子没瞧见的是,叶二嫂正带着叶宝在一旁的摊子里吃馄饨,这些话一点不差的都被叶二嫂给听了进去。
她深吸一口气,低着头,不让旁人认出来,只拍了叶宝一下:“赶紧吃,不然又要赶不上先生早课了。”
叶宝本就是个安分不下来的脾气,读书也读不进去,脑袋左转右转的。
可这会儿他却格外老实,乖乖的吃掉了碗里的馄饨,而后抬头看着叶二嫂:“娘,什么是妾啊?”
叶二嫂脸色一变,伸手拧了他一把:“少听那些人胡说八道,吃完了吗?吃完了就赶紧走。”
叶宝现在也学聪明了,疼的挤眉弄眼却不喊,老老实实的被叶二嫂拉走。
只是叶宝毕竟是个孩子,他不太懂发生了什么,但比起之前那个天天只想着吃蛋羹的懵懂小子,现在的他好歹也听进去了几句学堂夫子的话,朦朦胧胧的觉得以前自己对待叶娇是不好的。
叶娇是姑姑,是长辈,夫子说了对长辈就要敬重的。
可是那时候叶宝什么都不知道,看到叶二嫂欺负她,也就跟着欺负,没人说他不对,他就变本加厉。
现在叶宝觉得不对劲,自己做的事情和先生教的不一样,既然先生说他讲的是对的,拿自己以前做的就是错的。
但是娘也是长辈,爹也是,爹娘都没说不对,那到底哪个对哪个不对?
半大孩子叶宝一时间就陷入了忠孝节义何为重的深沉思考中。
一时间,叶宝也想不清楚,索性不多想了,被叶二嫂送到地方后就赶紧背着布做的书包小跑着进了学堂,不然去晚了,先生要打手板的。
不过叶二嫂回去的时候心事重重。
她并没有觉得对叶娇有所歉疚,毕竟叶娇在她看来不过是个拖油瓶,能甩出去不浪费家里的粮食,还能换来银子,这就是顶顶划算的事情了。
至于叶娇日子好不好过,左右过得不好叶二嫂心里舒坦,过得好了撑死是心里别扭一下,倒也不算太碍事。
叶二嫂心里盘算的是,如今家里的米缸又有些见底。
还有自家相公叶二郎最近又拿了银子出门,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之前叶大郎分家时给了他们的银子是不少,若是精打细算一些,哪怕还了债后剩下的过上几年也不是难事。
但是这些日子,叶二郎今天三两明天五两的往外拿,竟是一点点的拿光了。
叶二嫂以前以为他借给人了,还同他闹过,后来去问了叶二郎的几个朋友,都说没有借过,叶二嫂便想着是叶二郎拿去做生意了,可是做生意总要有个铺面,再不济也该有个挑子,还要请人,叶大郎又是个大字不识的,去哪里做生意?
正盘算着,叶二嫂突然顿住了脚步。
因着她在心里厌烦叶娇,遇到祁家的产业都要躲着走,这会儿为了躲开祁家新开的饭庄,专门换了条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