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个人又同坐一骑,齐二又用手搂住了顾嘉的腰。
“你说……你那些同僚们会不会误会了什么?”顾嘉有些犯愁。
她倒不是犯愁别人误以为她和齐二有一腿,他们左右是要有一腿的,误会就误会,她是怕那些人见过了她,且知道她和齐二有一腿,到时候万一又发现她竟然是那“带头闹事”的陈家少爷,由此会对齐二的仕途不利。
齐二自然不知道顾嘉心里想的,他以为顾嘉在想名声的问题。
他皱眉沉思一番,安慰顾嘉道:“放心就是,他们应该看不出你是个姑娘的,只当你是男子,我便是替你牵马又如何,左右你是个男子,总不能多想了。”
然而顾嘉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她想起来,在利州城,颇有一些人好男子之风的。
她望着正直端方丝毫没往这方面想的齐二:“可是,他们会不会误会你喜好男风啊?”
齐二皱眉:“什——”
这话问到一半,他就明白了。
明白了后,他才想起来,好像这种事情确实很普遍的,尽管他自己无法理解。
他回想了下,那些同僚们离开时,好像神情是有些古怪,看起来是真以为他喜好男风了?
毕竟——就算他真得和一个女子在这九九重阳节私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啊!
顾嘉现在是基本确认了的,她捂着唇儿憋住笑:“齐大人,你可是利州城盐政司的当红人物,怕是用不了多久,利州城里都知道你喜好男风了。”
坐在后面的齐二没说话,不过脸已经全黑了。
☆、第128章 第 128 章
第128章被逮个正着
齐二喜好男风的消息就这么不胫而走了, 一时之间, 大家提起那位利州城新来的盐政司同知大人, 都会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也有些巴结讨好齐二的,竟然特特地给他送上面目清隽的小厮,直把齐二看得无言以对, 只能统统赶出去了事。
然而那些人并不会就此打消念头以为齐二不好清隽小厮,他们只会认为他们送的不够好而已, 甚至还有人纷纷打听让齐大人亲自为之牵马的那位“相好”是什么模样,要照着那个样子找一个更好的。
被打听的人能说什么呢,说看上去瘦瘦弱弱的, 好像脸上还有些黑?
照这个标准找还不被打出来啊!
顾嘉听说这事儿的时候,也是笑得幸灾乐祸,想着齐二这下子估计更要黑着脸不说话了。
而她才笑过齐二,很快就听说一个消息, 不太能笑得出来了。
齐二竟然在寻“陈少爷”。
他也不知道通过什么人打听到了,找了一位猎户, 那位猎户又找了她这里的王管事, 说是盐政司的齐大人想见见她。
她当然是拒绝了。
若是让齐二知道自己就是那位陈少爷, 他怕是要被自己活活气死,如今怎么也是不能暴露的, 好歹能把这件事办完再说。
她如今是想着,齐二既然已经两份奏折上表朝廷了, 那自己必须帮着齐二加一把力, 让那些山民赶紧闹出点事来, 最好是能让朝廷意识到事情很严重但是又不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的事情,这样才能既不触怒皇上,又让皇上重新考虑对待这件事的办法,最好是恩威并施,把这利州城外的山民安置妥当。
就在她琢磨着该怎么推进这件事的时候,萧越来到利州城了。
这下子顾嘉高兴了,有了萧越帮忙,那自己就不用亲自出面,萧越会帮自己把这些事办妥的!
当下她把这件事和萧越提了,当然了隐瞒过自己和齐二的种种,只说起这山地的事。
萧越皱眉沉思半晌,却是道:“芽芽,你当知道,如今孟国公府的二少爷如今在利州盐政司任上,你参与这盐矿之事,可曾被齐二少爷识破?他若是见了你,你在燕京城逃跑来到此处借用别人户籍的事,岂不是会被他识破?”
顾嘉听着,也是无奈,心想自己这哥哥是个聪明的,这事儿若是瞒着他,只怕也瞒不住,再说自己和齐二的事早晚也得让人知道的。
当下只好说出自己和齐二已经见过的事:“我的事,他是都知道的,只是这山地的事,暂且不知,想着以后再和他说。”
这话一出,萧越便打量了她一眼,却见这妹妹眼眸中荡着一丝温柔,神情也是少见的甜,心里顿时明白了。
能让一个姑娘说出我的事他都知道,他不知道的我早晚也要告诉他,那这两个人的关系是显而易见的。
萧越拧眉,却是想起之前顾嘉所说的身体一事,当下含蓄地道:“齐二少爷虽是嫡出,可排行第二,想来不必在意子嗣大事。”
他这一问,顾嘉自然明白他猜出了自己的意思。
这件事,除了身边伺候的小穗儿,其他人一概不知的,如今突然间被自己亲近的养兄知道了,顾嘉竟有些不好意思,当下咬唇笑道:“倒是提过这事儿,一切端看缘分吧。”
她实在是没脸和萧越说,说她闹了个多大的误会,只能含糊其辞过去。
萧越看着她略显娇憨羞涩的小女儿情态,一时倒是有些恍惚,想着这妹妹和之前性子大不一样了,必是真得喜欢了那齐二少爷。
想着这个,也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酸涩还是欣慰?
最后他也只是笑了笑:“如此就好,为兄我也放心了。”
顾嘉听着萧越这么说,总觉得他神情间有些奇怪,待到两个人商量了半天这接下来山地的事怎么处置,她送走了萧越,一回身,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当下也是一愣,待要说什么,却也说不出的。
毕竟是自己若有所感的,谁也没说过什么,自己也从未往这方面想过,更不曾有半点什么多余想法,如今说了,倒是平空惹得彼此间不自在。
少不得装作不知道,回头这利州的事处置了,以后行事小心,免得引了养兄多想,再和养父母那边说说,让他们看看早些给这哥哥娶一门亲,这样才是正途。
而这萧越自是不知道自己心事已经被顾嘉想了去,他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心思也不可能宣之于口,如今妹妹既然和那齐二少爷相许,他也相信那齐二少爷的为人,自然是盼着两个人能够好好在一起的。
当下他带了王管事,去联络了往日几个相熟的,看看这山地之事该如何周旋才能从朝廷那里拿到更多银子。
如今的山民们,其实多少也明白,这山地底下有盐矿,自己留下山地来开采盐矿,那是决计不可能的,大昭国肯定不能开这种先例。那么怎么办呢?这山地既然不可能归自己了,当然是尽可能地向朝廷多要补偿多要银子,最好是把子孙十八代的口粮都给要过来。
山民们有了这想法,就开始狮子大开口做美梦了。偏生这时候齐二终于得到了朝廷那边的批文,却是一个这些山民怎么可能都无法接受的价格。
朝廷的意思,按照市价来收购那些山地。
消息传过来,别说齐二,就是盐政司的官员们都觉得绝无可能的。
若是平时遇到个要搬迁离开或者其他盘算的,那山地卖卖还有可能,但是现在可不是一户人家两户人家,是那么多一片人家,几乎涉及到利州城外的所有山民。
这么多的山民,你让他们把山地卖了拿着银子离开,他们往哪里走?他们就这么拿着银子坐吃山空吗?
于是就连这些盐政司官员都觉得,朝廷这是怎么回事?也忒抠门了,又想他们办好事,又不出钱,这怎么能行?
盐政司的官员们别管官大还是官小的,齐齐地看向了齐大人。
齐大人关键不在官职大小,而是在于他是朝廷来的,是孟国公府的少爷,还是太子的陪读,这样的人,总是能比他们消息更灵通一些。
其实这个结果是齐二早就料到了,他知道这批示并不是皇上做的,而是由政事堂草拟,皇上只需要看看盖个章就行了。
也许皇上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而政事堂的人……他们并不觉得这事儿个什么大事,或许认为能给个银子糊弄过去就行了。
剩下的安抚民心这种事,就交给当地的盐政司吧。
可是没有银子,拿什么来安抚民心,空口白话吗?
齐二看着这批文,他知道不能把这个传到那些山民耳中,要不然必将让那些做着发财梦的人大失所望,甚至有可能闹出什么乱子来。
他略和盐政司的官员请教并商量过了,大家自是同意:“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再写奏本给朝廷,让朝廷知道这件事十万火急,万万不能轻忽大意,到时候我们盐政司所有官员联名上书,至于利州这边,还是要安抚好那些山民。”
齐二颔首:“我打听着,那些山民如今个个盼着能因此发大财,我们还是要派人散出口风,给他们浇浇冷水,但又不至于惹恼了他们。”
众人深以为然,于是分头行动,该写奏本的写奏本,该去散播消息泼冷水的自去命人散播消息去了。
盐政司官员们积极去散播消息的时候,顾嘉这里也开始散播消息了,她要鼓动山民闹一把事,当然得危言耸听一些。果然这些山里的汉子一被撺掇,很容易就激动起来,大冷天的大家赤着膀子表示要去找盐政司讨个公道。
顾嘉当然不能让他们真去,就是给盐政司点颜色看看而已,只能阻止。可是若靠萧越,却是不好说服他们的,当下只能自己下场,乔装打扮了过去,劝说山民们息怒,要从长计议做个打算,说咱们只是为了银子,可不是为了造反,咱们得先请盐政司的人过来,官民面对面地谈谈,要是这些当官的还是不识相,再给他们点苦头。
大家都觉得“陈少爷”说的话在理,纷纷推选她为代表,去找盐政司谈事。
陈少爷顾嘉顿时唬了一跳,那当然是不行的,她绝对不能出面,于是大家各自举荐,推荐出来三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家,约定了要和盐政司探讨这山地的价格问题。
顾嘉这么一撺掇,总算是把这山民们给撺掇出了气候,功成身退,她当然得赶紧跑,于是匆匆告别了,就打算赶紧回家去。
谁知道她刚离开,就见身后跟着一小撮人,分明是要追踪她的样子。
看那行头,倒像是盐政司的?
顾嘉不敢大意,连忙坐上了马车,让马夫快些赶路,绕路甩开后面跟踪的人。
折腾了半晌,总算是甩开了,顾嘉长出了一口气。
“可不能被识破了,要不然麻烦大了,不说别的,就是齐二那里怕是都要恼我的。”
正想着这个,就听得前方一个人朗声道:“陈少爷,久闻大名。”
顾嘉听得这个,心顿时沉下去了。
说这话的不是别个,正是齐二。
……
顾嘉偷偷地从车缝里往外看,只见齐二身穿官服,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还跟着一群属下,看上去好生威严端正。
她若是真得什么陈少爷,自然是可以出去和齐二应对一番,但她不是什么少爷。这么一出去,齐二必然认出来她来,那不就露馅了?
其实事情到了今日,便是齐二知道她是陈少爷也不要紧,和他好好说说就行了,她知道齐二必不会真生了自己气的,便是生气,求一求磨一磨也就没事了。
可现在是……在场的除了齐二外,还有那么一群外人。顾嘉顿时想起来自己曾经女扮男装被人看到,且当时齐二是帮自己牵马的,外面传得沸沸扬扬,只说盐政司的齐大人有个男相好,长得如何如何模样。如今若是外人看到自己,再看到自己和齐二认识,只怕是对齐二不好。
如今怎么也得想个法子,让齐二知道,这马车里的是自己,而不是什么陈少爷。
她这边焦急着,外面的齐二却是不知道的,当下疏声道:“陈少爷,久闻大名,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今日无论如何还望陈少爷赏个脸,盐政转运司恭请陈少爷大驾。”
盐政转运司……
顾嘉心里更无奈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故意粗着嗓子道:“齐大人,陈某也是久仰齐大人大名,只是今日实在是有事,耽搁不得,能否改日再前往盐政司拜访,也向齐大人谢罪?”
齐二乍听得这个声音,也是微怔。
他皱眉,继续道:“陈少爷,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既然遇到了陈少爷,自是想请陈少爷走一趟,况且我等不会耽搁陈少爷多少时间的。”
顾嘉见齐二并不那么好说话的,没办法,只好道:“齐大人,你有所不知,今日我在城中得一方宝砚,据闻那是前代留下的名砚,若是就此耽搁了,只怕是再不能得的,是以赶着时间,等我办完这件事,自是会前往盐政司。”
齐二抿紧唇,静默地望着前面那辆马车。
宝砚,姓陈,且声音有些耳熟。
齐二的目光从那车帘缓慢地移动到了车夫身上,这个车夫并不是顾嘉以前用的那个,但是多少也是看着眼熟的。
顾嘉见齐二根本不说话的,急了,心想他该不会这么愚钝认不出来吧?心里一急,干脆豁出去了,当下道:“况且,陈某还有一条裤子破了,放在朋友家中,正待要去取,这是不能耽搁的。”
周围的人听得,都纷纷纳闷,陈少爷的一条裤子放在朋友家中,和齐大人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