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搂着他说:“是哪,只有和尚喇嘛们住的地方和咱们住的地方能用黄瓦片。”
胤祚好奇地拽了拽她的袖子:“额娘,为什么?”
蓁蓁被问得一时呆住了,她只知道规矩如此,可还真没仔细想过为什么。蓁蓁为难地看向皇帝。
皇帝把胤祚搂进怀里,细细地为他解释:“朕是天子,你额娘是皇妃,你是皇子,黄色代表天家的颜色,常人不可用。而寺庙乃是方外之地,自有朕的特旨特许才可使用。”
这番天地君臣的大道理蓁蓁原本还担心胤祚年纪太小听不懂,没想到他竟然点点头,看样子是听明白了。
蓁蓁问他:“你真懂了?”
胤祚一脸认真地说:“皇阿玛说得可清楚了,皇宫可用,寺庙可用,其余不可。”
“哈哈。乖儿子果然聪明。”
皇帝再次成为傻爹,搂着胤祚在他脸上亲了两下。
此时他们终于到了菩萨顶的山门前了,出于尊敬,皇帝等一行人下轿,最后一段通往大殿的路改步行上去。菩萨顶的大喇嘛们都在山门前迎接皇帝,皇帝左手牵着胤祚,右手边站着太子胤礽迎向诸位高僧。蓁蓁因为是女眷,头上用帷帽遮脸站在皇帝身后。
大喇嘛双手合一长揖道:“贫僧见过圣上。”
皇帝指着两个孩子说:“这是朕的两位皇子。”
太子还了一礼:“主持有礼。”
胤祚也似模似样地学着太子的模样作揖,用稚嫩的声音说:“主持有礼。”
即便是已经出家的大和尚们看见天真活泼的小儿作揖的模样也不禁笑了。
慈眉善目的大喇嘛道:“太子英伟,小皇子灵秀,此皆是圣上的福气。”
皇帝一听别人夸他两个儿子得意得是眉飞色舞。
客套完了一行人遂拾阶而上。这通往菩萨顶大殿的石阶共有一百零八阶,大人走来都十分累,何况是幼子呢,胤祚年纪太小根本就爬不了。蓁蓁一直跟在皇帝身后,她正要上前去抱胤祚,皇帝却直接弯腰把胤祚抱起来了。
“此处的石阶陡峭,皇阿玛抱你上去。”
第116章
胤祚重重地“嗯”了一声, 乖乖地搂住了皇帝的脖子。
太子看了一眼, 心里是五味陈杂,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他默默地扭过头, 数着脚下的石阶真心真意地希望这一百零八级的石阶能早点走完。
众人足足花了一刻钟才走完石阶, 皇帝和蓁蓁这样的大人尚好, 太子到底年纪尚小体力不足爬完一百零八阶石阶后脑袋上蒙上了一层细汗。皇帝摸出自己的帕子递给他。“太子擦擦吧, 山上冷, 莫不要受凉了。”
太子捧着皇帝给他的帕子此刻脸上才露出了笑容。索相说得没错,皇阿玛虽然疼爱六弟可在皇阿玛心里最重要的始终还是孤, 孤才是皇阿玛的储君。
太子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心情顿时愉悦了不少。
一行人正要进殿,胤祚突然指着前方喊了一声。“皇阿玛, 是黄大仙!”
众人朝他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前方有一只虎斑猫懒洋洋地趴在殿前露着肚皮晒太阳, 模样生得和黄大仙还真有几分像。
猫是听觉灵敏的动物, 胤祚这一叫虎斑猫立马就听见了, 它从地上爬了起来,慢悠悠地朝众人走来。
菩萨顶喇嘛住持说:“这只猫在寺里已经有三年了,平日或是跟着我们在殿里听佛经, 或是在殿前晒太阳。寺里年轻些的小沙弥没准这经文听得还不如它多。”
皇帝听得是哈哈笑了起来。“朕的皇宫里也有这样一只猫, 平日不是上厨房偷东西吃就是在御花园里晒太阳, 比朕可是逍遥自在多了。”
胤祚看见大黄猫开心地皇帝怀里扭了扭。皇帝把他放地上, 那只虎斑猫把原来的主人大和尚们扔一边, 径直就向胤祚走来,“喵呜”叫了一声后用它的圆脑袋讨好地蹭了蹭胤祚的脚。
胤祚欢喜地搂住它喃喃说:“宫里已经有一只黄大仙了,你就叫黄小仙可好?”
虎斑猫眯起眼睛“喵呜“叫了一声,好似是同意了一般。
皇帝失笑,“这孩子,竟然这样喜欢猫。”
喇嘛住持看着心中却甚是惊讶。这小黄猫颇有灵性,虽然脾气柔顺但素不与人亲近,寺里的僧众都知道,平日虽然会拿食物喂它,却也从不敢如此搂着它逗弄它,就是怕被它挠伤了。今日这小黄猫却同这皇帝的小皇子如此亲近,此子看来并非常人啊。
蓁蓁走了上来蹲在胤祚旁边劝他:“六阿哥乖,咱们先进殿里让你皇阿玛把正事办了,回头出来再瞧黄小仙可好?”
胤祚一向是个乖孩子,听了蓁蓁的话依依不舍地把黄小仙给松开了。黄小仙瞥了他一眼又慢吞吞地跺回了它先前躺的地方,摊开四肢,一边晒着太阳一边舔自己的毛。
一行人进到大殿皇帝领着太子胤祚和蓁蓁跪在文殊菩萨相前参拜,喇嘛住持立在一旁念起了《文殊师利问菩提经》。
“如是我闻。一时佛初得道在摩伽陀国伽耶山祠。”
喇嘛住持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内散开,他的声音仿佛有一种力量能直达你的心底抚慰你的忧愁和不安。故喇嘛住持念一句,众人就跟着念一句。
佛经往往晦涩难懂,皇帝和蓁蓁都是读过《文殊师利问菩提经》的尚好,像太子这样完全没读过的,跟着念的时候有时就有些跟不上,他也没觉得有什么。
这念经么无非就是陪着皇阿玛做个样子,他对经文的内容并不感兴趣。
等喇嘛住持开始重复第二遍的时候,太子已经颇有些心不在焉了。
突然他耳边听见了胤祚稚嫩的声音:“皆得诸忍诸陀罗尼诸深三昧具诸神通。”
这一句拗口无比,喇嘛住持第一遍诵念的时候太子不过是随便糊弄过去了,第二遍他才稍稍听懂了些。胤祚却是一个字一个字皆清晰地跟着读了出来。
孩童声音清脆,在这空旷的大殿里胤祚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明显,殿中所有人都是听见了。
喇嘛住持惊喜睁眼凝视他,暗叹小皇子果然是灵气非凡。
皇帝虽然闭着眼睛,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笑意。
御驾在菩萨顶行宫逗留了三日,因福建水师攻台在即便匆匆起驾回銮,而胤祚心心念念菩萨顶上的那只黄小仙想把它带回京城,蓁蓁与他说若是猫自个儿愿意他便可以带回去。
没成想胤祚临走那日啪嗒啪嗒拖着小腿走到那只黄小仙面前只喊了一声,那只猫便乖乖跳到他怀中要和他回去。菩萨顶喇嘛住持见此与皇帝合十说:“佛渡有缘人,万生万物皆有灵气,皇子乃有福之人。”
蓁蓁嗪笑看着胤祚逗弄小猫,这孩子素来和动物有缘也不知是为何。
······
五台山的人忙着吃斋念佛,而京城的人也丝毫未得闲。
如今大约是一年里京城天气最好的时候,春日正盛暑气未至,风吹在身上也不冷,日头晒得人浑身舒畅,把一个寒冬的寒气都驱散干净。
惠妃正坐在御花园内的浮碧亭中摆弄棋谱,一边则放着蓁蓁寄回的信件,她的宫女早雁在旁边问她:“主子要不要叫明珠夫人来问一问这事?德妃本家的御史被卷进的蹊跷,难保不是有人暗算咱们。”
惠妃左手执黑,右手执白,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明珠不在京,他夫人问了也没用,这事后头除了明珠和索额图还有别人,有人就是想挑的皇上下不来台,就不知道往后怎么收场了。”
“明相本来是想痛打落水狗,趁机一脚踩到底的,如今京中的折子去了十来天了,愣是没有回音。”早雁帮惠妃收起德妃送来的信件,信件下还压着几枚五台山大喇嘛开光的平安符,早雁将符留在桌上问,“主子,这平安符?”
“等下送去给皇贵妃和僖嫔就是了。”惠妃的棋摆的纷乱复杂,她心绪不宁地皱眉,“哪可能一脚踩到底,犯这么大的过错也只能让这家人脱一层皮而已,我是担心德妃被卷进去以后皇上会气起局的人。”
早雁叹了一气,“主子想的明白,说不准干这事的人就是冲这点来的,明相疏忽了啊。”
说曹操曹操到,此时有人自东边的小径而来,远远地瞧着依仗便知是皇贵妃佟佳氏和僖嫔赫舍里氏了。
惠妃忙起身相迎,皇贵妃佟佳氏如今已有五个月身孕,不过她速来身量娇小,肚子被衣服罩着也不怎么明显。她身边的僖嫔是典型满洲女子身量,她也就比佟佳氏早一个月,肚子看上去却是有七个月的大小。
“请皇贵妃安。”
佟佳氏瞧着惠妃笑说:“我同僖嫔妹妹去找你扑了个空,没想你一个人躲这逍遥来了。”
惠妃在后宫资历最老又生了大阿哥,同佟佳氏说话就比别人都随意些:“佟妹妹找我是有事?”
佟佳氏和僖嫔对视一眼均笑了,佟佳氏拉了惠妃坐,僖嫔坐了另一边,佟佳氏道:“我呀,是和僖嫔妹妹想同你求些小孩子的旧衣裳。”
惠妃一听就懂了,家里媳妇有孕都会去寻一些亲戚家孩子的旧衣裳来,为的是希翼自己孩子也能平安长大。宫里如今最年幼的八阿哥胤禩就是养在惠妃身边,难怪佟佳氏和僖嫔要来找她了。
“你们说的可巧,我这几天正让他们理胤禩的旧衣裳呢,待我挑几件好的送去给你们。”
“真的?谢谢惠主子。”僖嫔欣然而笑,她同宜妃姐妹一块入宫的,这么多年才头一次有身子自然是珍重非凡,如今是听谁说什么好她都要拿来试一试的。
佟佳氏笑道:“我就说只要你开口惠姐姐一定不会吝啬的。”
“说的是哪,真不知道你同我客气什么。”
僖嫔摸着隆起的肚子笑了笑,心想:是哪,我又是在怕什么犹豫什么呢?她是太在意太想平安生下孩子了这才患得患失的。
三人在那讨论小衣服的时候,惠妃从头到尾打量了僖嫔一番,在她肚子上停了停。“如何了?还好吗?”
僖嫔捡了一枚酸果咬了两口,咽下嘴里的果子,说:“谢惠主子关怀,一切都好就是格外贪酸,又吃得多,我怕孩子长得太大。”
惠妃听得直笑:“好事啊,俗话说酸儿辣女,能吃酸还敞开吃是好事。”
僖嫔摸了摸肚子在旁附和道:“是哪,这些日子我同皇贵妃娘娘一起每日都要走上半个时辰,太医说这样到生的时候才有力气。”她轻轻摸着肚子同佟佳氏相视一笑。
惠妃拿起桌上的平安符,“你们来得倒巧,这是德妃从五台山刚刚送回来的,是菩萨顶喇嘛住持开光的平安符,本来想让人给你们送去,可巧你们来了赶紧拿去吧。”
僖嫔急忙接过,五台山喇嘛住持法力令人敬畏,德妃有心送回来也是有情有义,她接着这符纸想起往日和德妃的龌龊突然有些不自在了。
“唉,德妹妹这番……等她回来我和她赔不是去。”
皇贵妃在旁一愣,随后轻轻握她手说:“德妃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她素来性子直爽,你也是没有九曲十八弯的人,坐下来好好说和就好了。”
惠妃飘了皇贵妃一眼也和她一样云淡风轻地劝起僖嫔:“罢啦,你有时间就给小阿哥们一起做个小衣服小鞋子,回头送给她,你看她还气不气?”
·····
车驾滚滚东行,回程上再无半分耽搁直驰京城,胤祚得了猫后和乳母一起坐在单独的车上一路都在与黄小仙说话,这样皇帝和蓁蓁就多了许多时光在御撵中两两相对。
皇帝脑海里仍留着胤祚一脸正经跪在那读佛经的样子,他突然对正在看《东京梦华录》解闷的蓁蓁说:“胤祚聪慧,朕看明年就能给他启蒙,后年就能让他上书房跟着哥哥们一块念书了。”
蓁蓁一听立刻连书都不看了,极力反对:“这么早?胤祚还小呢,臣妾想让他多自在悠闲几年。”
皇帝劝道:“他天生聪慧,晚读书反倒是耽误了他,让他跟着师傅正经地读四书五经才是正理。”
蓁蓁不高兴地说:“胤祚还那么小,皇上也舍得,皇上真是狠心。”
皇帝笑着不顾她的挣扎把她搂怀里。“舍不得咱们就再生个公主吧,都说闺女贴心,胤禛胤祚总有一天都要搬去阿哥所住的,到时候就让咱们的小公主陪着你,每天在永和宫里绣绣花,踢踢毽子,嗯,再逗逗黄大仙和黄小仙,可好?”
“不好!”蓁蓁瞪大一双杏眼嫌弃地捉住皇上的手,“皇上,您的手干什么呢?”
皇帝在她耳边轻笑不语,直接掰过她气呼呼的脸吻了上去。
蓁蓁瞪着眼伸手推他,皇帝捉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道:“小声些,别让外头给听见了。”
蓁蓁气得想捶地,这要是不想外头听见,某人别干坏事啊!
无奈,她只是个小小的正在“失宠期”的妃子,半点也抵挡不住皇帝的为所欲为。皇帝轻轻巧巧地就解了她的腰带,把人往他膝盖上一抱。
蓁蓁嘤咛一声,紧紧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她还来不及抱怨,这车轱辘不知压过那块该死的石头,车厢是一阵颠簸,弄得蓁蓁要生要死的直接趴皇帝肩上直喘气。她好不容易喘过劲儿来,用力地捶了皇帝一下。
“坏死了,坏死了您!”
皇帝紧紧搂着她一阵闷笑。
怀里的佳人衣衫半褪,却比那不着片缕更显诱人。她两颊上飞上两朵红云,双眸中染着一层氤氲,媚眼如丝,皇帝心里一动,勾下她的脖子重重地吻住了她。
过后皇帝惬意地把蓁蓁搂进了怀里,蓁蓁前日从御驾里找到那本《东京梦华录》念的废寝忘食,整日在车上在行宫里都不大搭理皇帝,好容易在车上才被皇帝逮住一次,一路又哭又闹地到了一半就要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