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齐容给陈母和陈父跪了下来,哭道:“父亲,母亲,媳妇错了,媳妇虽是为幸如着想,却不择手段,差点害了幸如,求二位老人恕罪!”
陈母又怒又羞,这一家人登门兴师问罪,问的却是自己的儿媳妇。
若不是在侯府,她真的就一巴掌打过去了。
陈幸如冷冷地道:“母亲,此等毒妇,还留来做什么?休了她便是。”
陈侍郎倏然抬头,“闭嘴!”
陈侍郎如今看着李齐容,怎就不想休了她?
但是,岳父叫她给父母认错,便知道岳父始终还是顾念父女情分。
他如今一切,还得仰仗岳父,否则怎可能年纪轻轻便做了侍郎?他自然不敢得罪。
陈幸如性子骄矜,这些年哥哥对她甚是宠爱,她说什么,哥哥便听说,今日自己受尽了委屈,又差点死去,不过是叫他休了这个女人,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凶她。
当下,她就发了狠,“好,你若不休她,我便报官,治她一个谋害性命之罪!”
“你……”陈侍郎真是平白惹一身膻,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靖廷看到这里,便拱手道:“祖父,父亲,我与瑾宁还有事,先告退了!”
老爷子挥挥手,瞧了瑾宁一眼,眸色和缓,“去吧!”
方才冤枉了她,事后她也没说几句幸灾乐祸的话,可见气量不小。
瑾宁福身,和靖廷一同走了出去,李齐容如今也顾不得瞪她,倒是陈幸如,眸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外头很冷,靖廷伸手拉她进来,裹住她在披风里,瑾宁埋怨道:“我还想都看一会儿,狗咬狗,多好看呢?”
“看了洗眼睛,听了洗耳朵!”靖廷淡淡地道。
瑾宁笑了,男人最烦这些内宅争斗,但是往往女人间的争斗,又因男人而起。
“回去吃早饭,我们有事!”靖廷抱紧了她,轻声道。
瑾宁呸了一声,脸色俏红,“不要脸,这大白天呢。”
“怎么不要脸了?”靖廷莫名其妙被骂一句,不禁问道。
“就是不要脸!”瑾宁笑呸了一声。
靖廷见她笑了,自己也笑了,“好,我不要脸,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可伶可俐和钱嬷嬷跟在后头走着,可伶看着前面两人走得亲密,时而莫名其妙地干笑,时而又轻轻低笑,道:“大将军和郡主成亲之后,变得很亲密了。”
“都是夫妻了,自然亲密。”可俐道。
“做了夫妻,难道就会自动自觉地亲密吗?”可伶好奇地问。
“可不是?做了夫妻,这辈子都得在一起,祸福与共,只要想到这一点,自然就会亲密了。”可俐莫测高深地道。
钱嬷嬷在后面笑了起来,年轻人,真是天真又可爱,年轻,真好!
早饭很丰盛,两人吃过之后,靖廷便让可伶可俐去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去哪里?”瑾宁一怔,他方才不是说……
“北营啊!”靖廷起身帮她拿披风,“今日咱得去派喜糖,你不记得了吗?我们说过,成亲之后,要到军营里派喜糖喜饼呢。”
“噢!”瑾宁这才想起,他似乎是这么说过的,她忘记了,她略有些尴尬地问道:“你方才说有事情办,就是去北营?”
“是啊,否则你以为去哪里?”靖廷为她披好披风,把发髻扶好。
“我以为你要回南监!”瑾宁呵呵呵地笑了。
“回什么南监呢?我未来七天都不需要回去,只陪你!”靖廷笑道。
瑾宁眼底盈着暖意,“好,那我们出去游玩。”
“行,你想去哪里?”靖廷问道。
“还没想到,先去北营吧。”瑾宁道。
靖廷和瑾宁双双去了北营秀恩爱。
而那边厢,族中长辈已经走了,陈侍郎要与江宁侯单独说话,两人进了书房。
李齐容还跪着求婆母原谅,公公是个没主意的,只是叹息了几句就没说话,倒是陈幸如,不依不挠地要求严惩李齐容,甚至,还声言要报官。
老爷子不爱管这些事情,直接就走人。
崔氏不想把事情闹大,便叫了陈幸如进去说话。
“你嫂子自然是做错了,但是,她是为何人着想?还不是为了你?你可以怪她,但是不能说报官抓她,她没存着害你的心思啊。”崔氏劝道。
陈幸如道:“老夫人,您可曾想过,若她分量掌握不好,我就已经死在她的手中了?而且,您说她是为了我好,这并非是我的意愿,本来用自尽来抗争我就不同意,是她昨日死缠烂打,又以面子尊严来说事,我才勉强同意的。第一次不成,我若再闹第二次,那才是真的没脸皮。她为什么要偷偷下药?是因为她知道我不会同意,既然不是我意愿的事情她强行办了还让我中毒,这算是为我好吗?我若不追究,也对不住自己。”
崔氏被陈幸如这一套说辞说得是无法反驳,只是叹息道:“可闹到官府那边去,谁都不好看,下毒罪名不小啊。”
“我倒不是一定要闹到官府那边去,我只是要我哥哥休了她。”陈幸如冷硬地道。
“休妻?”崔氏看着她,轻轻地摇头,“你啊,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你只为你自己着想,怎不为你兄长着想啊?若休妻,他便失去了岳家的支持,他年纪轻轻的做了侍郎,自然他是有才能的,但是这天下有才能的人这么多,为什么就他做了侍郎?想过为什么吗?若想不通,我给你一句话,如果他休了妻,不出一年,他这位侍郎,就得被人查办!”
陈幸如冷笑,“老夫人未免危言耸听,难不成,我哥哥的官位都是靠那女人得来的?”
第346章 要银子
崔氏微微一笑,“你啊,还真不明白这朝堂的事情,还真没这么简单,你兄长哪怕是全凭自己本事被破格提拔为侍郎,但是你信不信?当他休妻之后,对付他的人可就多了,你兄长年少得志,招人嫉妒,如今那些人不动他,是为什么?是因为他有一个侯爷岳父,他的岳父势力大,又是炙手可热的武将,动他之前,得考虑三分江宁侯,可若他不是江宁侯的女婿,你觉得,那些人还会对他手下留情吗?”
陈幸如淡淡地道:“他既然能做得了侍郎,就自有办法应付朝中之争。”
“是吗?那你就尽管试试,若真闹到你兄长休妻,看看后果是不是像我说的那样?只是你得最好准备,到时候,你就再不是侍郎妹妹了。”
“你在吓唬我?你自然是偏帮她的。”陈幸如面容丝毫不为所动,但是,心里却有些动摇了。
崔氏笑了,“我偏帮她做什么?她名分上是我的孙女,可并无感情,我只是不希望把事情闹大,让两家都丢了面子,这样对谁都不好,姨奶奶啊,在这个江宁侯府里,唯有我,才是中立的,也唯有我说的话,才是最公道的。”
说完,崔氏站起来,拍拍她的肩膀,“好了,我也不多说了,免得说多错多,你自己好好琢磨吧,若你不信我的话,也可以去问问你的父亲,你父亲虽不管事,可越是不管事的人,越看得透彻。”
崔氏说完便离去了。
陈幸如慢慢地走出去,李齐容还跪在母亲的面前,江宁侯夫人坐在一旁,不为所动,也不说话。
她其实不喜欢这个嫂子,虽然说这个嫂子面上一直都讨好她,但是,并非是发自内心,只是因知道哥哥心疼她,想做戏给哥哥看。
平时说话,明里暗里,都爱抬自己是侯府千金的身份,侯府是显赫家族,陈家自然不能比,每每听到那些看似平淡但是夹着得意的话,她就来气。
“亲家母,这事你看怎么办。”陈母实在也是气不过,恨恨地看了儿媳妇一眼,转头去问江宁侯夫人。
江宁侯夫人抬起眸子,淡淡地看了李齐容一眼,李齐容还在抽泣,眼泪都把妆容给弄花了。
江宁侯夫人道:“此事怎么也得给幸如一个交代,亲家母的意思呢?”
陈母道:“交代自然是要的,至于如何交代,亲家母说吧。”
江宁侯夫人看着李齐容,“我觉得,咱们关上门就是一家人,这事不做也做下了,要不,就叫容儿给幸如认错,至于幸如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说出来。”
“认错有什么用?”陈幸如冷冷地道。
江宁侯夫人看着她,神色淡淡,“那幸如你想如何?”
“我还是那句话,要么休了她,要么报官!”陈幸如冷硬地道。
“亲家母认为呢?”江宁侯夫人看着陈母。
陈母觉得休了她倒是没必要的,毕竟,侯府财大势大,逢年过节不必来打秋风,自有厚礼送到,加上李齐容嫁过去的这两三年里,也用自己的嫁妆给府中补贴了不少。
而且,只凭这个休妻,也说不过去,到底人家也是为了幸如着想的。
错是错了,可初衷没错啊。
报官就更没必要了,李齐容是姓李没有错,可她嫁过去,那姓氏的前头就冠上陈姓,丢的也是丢陈府的人。
休不得,报官不得,那这口气还真没法子出。
陈母左思右想,觉得还不如趁着这个时候,让这个高傲的亲家母出一点血?
便道:“这样吧,幸如出身到底是不低,给靖廷做妾,是委屈了她,她的事情就多劳亲家母费心了,若能做个平妻,也是亲家母赐给她的福分。至于下毒之事,我看也就别揪着不放了,报官也好,休妻也好,都不是什么好事,也伤了两家的面子,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便给幸如两三万两银子,当给她做嫁妆,那样在府中她也有好日子过,亲家母以为如何?”
江宁侯夫人微微点头,“我自然是没意见的。”
陈母舒了一口气,看向陈幸如,“你认为如何?”
陈幸如别过脸,知道母亲是妥协了,银子对她来说没什么用,横竖回家问就有了,但是,这般妥协她也不甘心,因而不作答。
陈母便当她答应了,道:“那事情就这么办吧,趁着今日大家都在场,就请亲家母把这银子给幸如吧。”
江宁侯夫人微微错愕,“我给?怎地是我给呢?”
陈母一怔,“你不给,谁给?她吗?”
若是李齐容给,那她就不乐意了,到底李齐容的银子嫁过去之后,就是陈家的了。
再从她那边掏出来,可不还是掏自家的银子?
“谁给都好,这事亲家母你们一家子去想,幸如如今是陈家的人,她若做错了什么事要赔银子,自然是婆家尽力周转的,哪里还有回娘家要钱的道理?自然,娘家若有,给一些也无妨,我这边也能拿出个千余两,就给你们凑个零头吧。”
说着,吩咐婆子,“来啊,去拿一千两银票上来。”
陈母顿时大怒,“一千两银子?你是打发乞丐吗?”
她站起来,指着李齐容怒道:“今日这事,你若不给个交代,休想再进陈府大门。”
她这话是怒斥李齐容,但是其实说给江宁侯夫人听。
江宁侯夫人直接起身,声音清淡地道:“好了,亲家慢坐,我也不妨碍你教训儿媳妇了。”
说完,留下了婆子和侍女伺候,自己走了。
陈母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真没想到,这个女人会如此心狠冷硬。
“休了她!”陈母发恨地对自己的老爷说。
陈老爷轻轻叹气,“算了,闹什么呢?亲家母有一句话说得对,都是一家人,你还要什么银子?少夫人过了门,就是咱家的媳妇,媳妇犯错,回来娘家要银子,说得过去吗?”
陈母怒目一瞪,“什么说不过去?这是他们教的女儿,教成这个样子,下毒害人啊,你女儿差点死在她的手中,瞧你这软弱的样子,幸亏儿子不像你。”
“你是不是真要儿子休妻才甘心?”陈老爷也没动气,只是平静地问。
陈母瞪着李齐容,“不休,也不能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