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兰莞尔,随后看着老太太说:“母亲,顾茵的嫁妆除了公中的那一份我想要再给她添补些,毕竟她代表的是我们津州,要是嫁妆太简薄了不好看。”
老太太点头,“这个是自然,她和绿璋都是顾家的女儿,总不能俩个人差的太多。
绿璋本来要进去,听到说自己就停了步子。
提到绿璋,徐氏想要说的就多了,“我们大小姐是个能人,还没出嫁就把自己的嫁妆给攒下了,连她母亲的都要自己打理。女儿家做到她这么不知羞,也是独一份儿了。”
林若兰端起茶杯只是笑,并不接话。
老太太冷哼了一声,“她的本事何止如此,那就是个惹祸的祖宗。前面出了多少事儿,都不老实呆在家里,天天往外头跑。我看她是不搞的津州兵荒马乱是不甘心。”
徐氏没想到老太太也对绿璋这么多不满,顿时脸上乐开了花,有找到了知己的感觉。
“我就天天教茵茵,好好学学她二婶的大气端庄,可千万别学大姐姐的人来疯。女孩子那样,真是比楼里的姐儿还不如呢。”
碧波听的咬牙切齿,都要气炸了。绿璋却面无表情,说吧,也就是说说,她们能拿她怎么样?
推开门,故意弄出声响,她的声音又甜又滑,似乎透出巨大的喜悦,“哟,祖母房里这是什么花,开的好娇艳。”
听到她的声音,房里其余三人脸上都挂着尴尬,唯独林若兰浅笑盈盈,仿佛刚才背后八卦绿璋的那些人没她。
“绿璋,你从庄子里回来了?我还想让人去看看你们走到了哪里。”
绿璋心里一阵阵冷笑,林若兰才是最会装的那一个,而且道行比其他三位高太多。
不过是装,谁不会呢。绿璋对着老太太行礼,“让祖母二婶担心了,我带了些野兔野鸡给厨房,还有庄里人自己种的青菜,都吃个新鲜。”
老太太脸上不好看,刚说完人家不好,人家就笑脸儿上门,还送了好多礼物,这有点儿难堪。
徐氏更是,一双手紧紧捏着麻将牌,恨不能给捏碎了。
林若兰赶紧拉着她招呼她坐,“绿璋你来的正好,我这里还有一堆事要去处理,你就陪着老太太玩两把。”
绿璋宿醉未醒再加上一路劳顿,哪里有力气陪着她们玩,不过林若兰这样说了,她也就在椅子上坐下。
“既然二婶发话了,我哪有不从的道理,祖母您可要手下留情呀。”
老太太皮笑肉不笑,“你可是个小财主,不能赚我们这些穷人的便宜。”
绿璋伸手摸牌,雪白的手腕上只戴着俩个素面儿极细的金镯子,比起顾茵的翡翠玉镯甚是简朴,可是俩只镯子在摸牌的时候撞击成音儿,很是好听。
绿璋打麻将可是顾大帅和顾扬骁给训练出来的,她记性好技艺高,不断给老太太放水,让她糊了一把又一把。
徐氏的脸都绿了,虽然钱不算多,但徐氏这个人向来吝啬,大雁从她院子里飞过都要拔根毛,这一会儿就输了近百大洋,她的脸色不好看了。
老太太赢了钱只顾高兴,哪里还管徐氏,越打越上瘾。
徐氏额头的汗都下来了,顾茵好不容易赢了林若兰点钱,这样都给输回去。
她想要找借口离开,却给绿璋说:“姨娘,八圈还没打过,您这就走不是拆台子吗?”
“就是,不能走。”老太太搂过钱,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徐氏在桌子底下踢顾茵,让她说话。
顾茵从刚才绿璋来一直都很沉默,徐氏踢她都像是感觉不到。
又打了一圈儿,徐氏再次站起来,“我带的钱没了,今天就到这里,明天再多带钱过来。”
老太太正在兴头上,“别走呀,多少钱我借给你。”
绿璋慢悠悠的说:“姨娘真是见外,自家人打牌不拘是钱,什么都可以呀,我看你手上镯子就不错。”
徐氏下意识的要去遮挡,可是已经来不及。
她手上戴的是一只一寸来阔的金刚石手镯,是她偷了绿璋母亲的一整套纯金头面换来的。
老太太也注意到了,不由得托着她的手腕看,“还真不错,下一把就打你这只镯子了。要是赢了,这些钱你都拿回去,要是输了,你的镯子可就归我老婆子了。”
徐氏又岂能不明白老太太的意思。这老婆子呆在寺庙那边有几年,吃了不少苦,这回到顾家就忙着把好东西往自己身边搂。绿璋母亲陶氏的东西她也占了不少,见了好东西,她就跟苍蝇见了血一样。
可是,那些钱在诱惑着徐氏,要是赢了,她不但保住了镯子,起码还能赢一二百块大洋。
绿璋见她踌躇,便摘下脖子上的一串珍珠项链,“既然祖母有兴致,我就用这个做筹码。”
见到她的项链,徐氏的眼睛都直了。
她这串项链是用上好的南海珍珠串成,颗颗晶莹圆润饱满,其价值估计是她俩个手镯的。
“姨娘,可还满意?”
徐氏都不在乎她对自己的称呼了,说了一声好。
顾茵皱眉看着母亲,轻轻推了推她,摇头。
徐氏却偷偷跟她使眼色,意思是要顾茵帮她。
牌局重开,开始的时候徐氏果然是顺风顺水。
顾茵虽然不高兴,但也是在帮她,她总不能看到母亲的镯子被人赢去。
绿璋不在乎这点钱和东西,她就是想要看徐氏出丑,所以打的颇为悠然。
那几个人捏着汗,估计不用打完这一圈儿,都要给累的半死。
几次起起伏伏,绿璋掌控着节奏,着实让老太太和徐氏揪心了几次。
面对钱财,俩个人也没法扮演母慈子孝,都急赤白脸的各不相让。
最后的结果还是徐氏输了,老太太赢了。
看着老太太得意的把她的镯子给揣到怀里,她的心都要碎了。
绿璋把项链也给老太太送过去,“祖母,我和姨娘的东西都当您的寿辰礼物先送了,等您生日那天我们就送点简薄的东西,总不好超过二婶去。”
她这话说的漂亮,本来这寿礼就不好拿捏,送衣服鞋子虽然在理,但老太太一定觉得寒酸;要是送的太贵重,又不知道林若兰送什么,要是比她贵重也不好。现在这样鲜花献佛,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徐氏捂着心口站起来,“绿璋说的极是,我也是这样想的。”
绿璋觉得好笑,这个徐氏是打肿脸充胖子呀。
老太太笑的一脸菊花,称赞她们孝顺,就都退了下去。
徐氏跟失魂了一样,一句话不发就走了,倒是顾茵在后面喊住了绿璋。
绿璋嘴角带着微笑看她,三分嘲讽,两分不屑。
顾茵凶巴巴的,“顾绿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算计了我娘,这个帐以后再跟你算。”
“很好,这话也是我要说的,欠债还钱,欠了别的呢,用什么还?”
顾茵给她的话吓得毛毛的,“你这什么意思,别装神弄鬼,我可不怕你。”
“我说什么你心里懂。怎么?你忘了江浩源给你的吩咐?”
顾茵咬牙切齿,要不是江浩源不让她再跟顾绿璋过不去,她今天才不能这样忍下。
她心头又酸涩不已。虽然她想法子跟江浩源订婚了,但他心里的那个人还是顾绿璋。
想到这里,她扬起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胜利者,“顾绿璋,你不用拿出浩源哥哥来吓唬我。再过些日子我就嫁到了江东,成了少帅夫人,而你不过是个给人退亲的女人,看谁会要你。”
绿璋轻笑,“说这些有意思吗?顾茵,我还是那句话,嫁不嫁的了,还真不好说。”
“顾!绿!璋!”
绿璋才不理会她,带着碧波翩然而去。
今天虽然没干成什么大事,但是也让徐氏跟顾茵不痛快了,至于老太太……她现在给她点甜头,以后自然有人去对付她。
最厉害的是林若兰,她惯会的借力打力,把绿璋扔进去狼窝里看她们厮杀。而她自己大概是沏杯香茶吃着点心看好戏吧。
这个女人太有手段,怪不得过去哥哥跟个小狗一样给她使唤的上窜下跳,要俩个人真成了事,那么哥哥一定给她掐的死死的。至于二叔……绿璋不想评价。
想到哥哥,绿璋心头剧痛。这还不到一年,顾云彰这个名字好像消失在人世间,就如同他死活都寻不到的身体一样。
郁海棠跟江浩源都说过不相信他会死,哥哥那样的本事把霸王一样的性子,万一真没死呢。
她要不要再去派人到处找找?
这些以前绿璋是想都不会想的,左右有二叔在,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是现在她已经没那么信任他了,他给与的所有消息就相对的打了折扣。
主意打定,绿璋就招来安昭让他去办。
安昭听她吩咐完并没有离开,而是跟她回了一些别的事情。
绿璋一听就来了兴致,她正愁没机会对付徐氏呢,这可是她自找的。
老太太的寿辰前,顾府一片风平浪静。
顾扬骁是在前一天回到府里,他这次出去好几天,归来时嘴角还带着伤。
别人不敢问,林若兰心里却一片了然,这样的伤口只能是女人咬的。
心头纵然不快,她也不能显露半分,一如往常的对他温柔小意。
那杏儿却不是个省事的,偷偷找了顾全问个明白。
顾全心里冷笑,面上却带着三分热笑,“姑娘可别问,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杏儿拿着帕子去打他,那帕子上的香粉味差点把顾全给熏的打喷嚏。
“顾副官,我知道您是护着二爷,可是您也不看看是谁想问的。那是我们的主子,这府里的女主人。”
顾全在心里呸呸几声,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他啧啧两声装着牙疼的样子说:“杏儿姑娘,您也别难为我。二爷这一出去就经过好几个县镇的,哪个不出来巴结着?送女儿送老婆的也不是一个两个,别问了。”
这话传到了林若兰耳朵里气的她肝儿疼,她不就是那个送的女儿吗?
老太太是五十八的寿,不算整寿也没大办,即便这样里院外院还是来了少人,把林若兰忙的团团转。
绿璋陪着一干女客,众人都纷纷侧目。这大小姐可真转了性子。以前这样的宴会她都是打个招呼就不见了,说是最不耐烦一群女人,现在倒是有说有笑。
顾扬骁跟林若兰一起给老太太拜寿,他送的礼物是一尊白玉观音像,林若兰则是一件秋香色衣衫。衣服看着普通,但扣子全是宝石做成,阳光一照流光溢彩,十分的华美。
这俩样礼物获得众人没口子的称赞,老太太乐的走路都觉得要飘起来。
送了珍珠项链,绿璋的礼物就变成了一串檀香木佛珠,不寒酸也不抢眼,比较安全。
徐氏心疼那手镯,送的礼物就是衣服鞋子这些,老太太也不甚在意。
吃过饭去听戏,林若兰拿了戏本子让老太太先点,她就点了“四郎探母。”
绿璋向来不喜欢这些东西,她一直偷偷盯着徐氏,看她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