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提安昭的名字绿璋一下就警惕起来,“都是我让安昭去做的,你别找他的麻烦。”
顾扬骁心里懊恼不已,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这么戒备了,甚至为了一个安昭都要跟他剑拔弩张。
这心里就像倒了一缸子腌白菜,酸的他直冒泡泡儿。
见他沉着脸不说话,绿璋急了,也忘了俩个人之间的芥蒂,抱着他的脖子就哀求。
“二叔,安昭是我的奶哥哥,自然什么都听我的,你可千万不要去找他的麻烦,求你了。”
顾扬骁眸子一暗,心里也说不上个什么滋味。
有多久这丫头没跟他这么亲近了?每次俩个人见面不是吵就是闹,以至于他现在都有了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故意说:“他本是军人,我看他还是回到军队里好些。”
绿璋额头抵住了他的额头,跟小时候一样去磨蹭他高挺的鼻梁,“不嘛,我想要让他留下帮我。我现在手上管着我娘的铺子跟田庄,没个人跑腿儿不行。”
“只是跑腿儿?”
她一叠声的嗯,“要不还能做什么?”
“能做的可多了,比如把人打晕扔在山洞里。”
“要他不那么做被扔进去的就是我了,你也看到那个男人了,何其猥琐下流,难道你想让我嫁给他吗?”
顾扬骁冷哼一声,“江浩源我都看不上,那算个什么东西。”
她赶紧说:“那你不让安昭去军营了?”
他虽然绷着脸,但还是点了点头,“离着安昭也远些。”
“谢谢你,二叔。”笑容爬上了女孩的脸,她眼底的那个小窝窝也像盛满了蜜糖,似乎要拉扯出甜丝来。
顾扬骁忽然就觉得心里如同小奶猫的爪子给轻轻的挠了一下,有些麻,还有些痒。
他的小姑娘长大了,即便只是笑一下,也酥掉了他这把老骨头。
往深处想,他都这样,更何况江浩源之流的小男人。
想到她这样对别的男人笑,他的唇抿紧了几分,握住她腰的手也用力了几分。
“疼,二叔,你弄疼我了。”
她娇娇的撅起嘴巴,似乎一如往日的亲密无间。
顾扬骁垂眸打量着她,虽然小姑娘表现的无懈可击,但他知道她心里跟过去不一样了。这对他,都用了计。
想起她对着屠鹰时候的天真娇俏,他的心里就窝着一团火。
看着他越来越臭的脸色,绿璋也不知道哪里惹了他,总归是离他远些就对了。
“二叔,您要是没事我先走了。顾家人多嘴杂,也不知道传出些什么,想来这不是您愿意的。”
小狐狸,果然是用完就溜,她还真以为他顾扬骁是甩不掉的牛皮糖吗?
“先坐好了,听我说。”
绿璋心说我晕腿,能让我下来吗?
不过在看到他黑沉沉的眸子后,她没胆子。
她乖巧的抱着他的脖子,“二叔,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凡是绿璋能做到的,上山下海,万死不辞。”
啪,他大手在她小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油嘴滑舌,我手下十几万的兵,用你去替我做什么吗?”
在心里默默的补了一句,暖床生孩子或许可以。
屁股好疼,绿璋在心中不忿的想,是男人都喜欢打女人屁股吗?
顾扬骁摩挲着她粉嫩的小脸儿,“陶陶,你再等等。”
“什么?”绿璋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说的意思是自己以为的那样吗?
顾扬骁没解释,而是继续说下去,“最多一年,在这一年之内,你好好的听话,咬牙也要挨过去。一年后,我给你想要的一切。”
绿璋眨了眨眼睛,她没有听错,他真的说了。
可是,为什么他要等到今天说?
都晚了,她已经是屠鹰的人,哪怕是剪了头发到庙里做姑子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俩个人注定了有缘无份。
她用力眨眨眼睛,装出一副娇憨的样子,“二叔在跟我开什么玩笑呢,这样会吓到绿璋。好了,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顾绿璋”他咬牙切齿,“你在给我装傻?”
装傻又怎么样?他顾扬骁装傻的时候还少吗?他把她当成什么?不需要的时候踢开,想要的时候再捡起来的物件?
绿璋忽然笑起来,“二叔,想想你的娇妻美妾吧,也许她们现在正孕育着你的儿女。在你成婚时候绿璋就送上了鸳鸯玉佩,是希望你们能瓜瓞绵绵恩爱百岁。”
他把津州这几十万人马别在裤腰带上跟她表白,可她给他装的一手好傻,真气的肝儿疼。
俩个人正在对峙着,忽然外面的书房传来了动静,绿璋不由得紧张起来,看着顾扬骁。
他摇摇头,示意她不要怕。
跟着他们听到了燕池扬高的声音,“二爷在里面,夫人等燕池通报一声。”
是林若兰,她还真一刻都离不开顾扬骁,这就找来了。
顾扬骁皱皱眉头,“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不必了,我也该回去了。”
说完,她照着来时的路往花园里走。
顾扬骁快速追上握住了她的手,“我送你。”
她还要坚持,就听到他说,“你不认路。”
他牵着她的手,很快就走到那黑暗的假山里。
他再次把她给抱起来,在她抗议前说:“鞋子不能脏。”
绿璋只好跟来时候一样抱紧了他的脖子。
到了出口,他先出去看了看左右,顾全早就知道还要通过原路出来,所以这附近都是人警戒着,并没有外人过来。
“回去吧。”他把她给放下来。
“谢谢二叔。”她对他福了福身。
顾扬骁眯起眸子,他忽然压低声音说:“你别跟林若兰对着干。”
绿璋回头对他笑了笑,“二叔放心,我哪里有那个胆子。”
顾扬骁知道她又是误会了,可人已经走远。但话又说回来,就算她不走,他又该怎么解释?
顺着原路返回,林若兰还在等他。
绿璋给人护送回了陶然阁,碧波她们早就等急了。
“小姐,您没事吧?”
绿璋摆摆手,“给我放水洗澡,还有准备点吃的,饿死我了。”
绿璋洗过澡换过衣服,春草端来一碗热热的鸡丝面。
绿璋大口的灌下茶水,这大半天简直要了她的命。
配面的是几碟子腌制的小菜,估计是用香醋拌的,那酸味闻着十分下饭。
绿璋在筵席上根本没吃什么东西,早就饥肠辘辘,她就着小菜吃了热乎乎的面,整个人舒服了不少。
春草赶紧拿上香茶给她漱口,她倒在椅子上长吁了一口气。
碧波心疼她,“这就跟去打了一仗一样,结果还是让那徐氏逃脱了,就凭着她敢对小姐生了那份心思,就该千刀万剐。”
绿璋看着摆在案台上的插花冷笑,“傻丫头,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没呢,好戏还在后头。”
春草瞪大了眼睛,“难道还没了结?”
绿璋点头,“依着顾茵的个性,绝对不会这么算完。”
还有半句她没说,女儿逼死亲娘,这才是对恶人最好的惩罚。
一想起徐氏和她侄子的恶心模样,绿璋就觉得胃里一阵阵泛酸,刚才吃下去的东西一个劲儿往上涌。
她捂住了嘴巴,一口吐在春草拿过来的痰盂里。
流芳院里,徐氏正在收拾东西。
她把一件件好衣裳装到箱子里,又把一盒盒首饰也往里面放,弄的房间一片狼藉。
顾茵一直坐在一边,看着她娘狼狈匆忙的样子出神。
过了一会儿,她的丫头玲儿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乌黑的汤汁。
玲儿的手微微发抖,连声音都是好很虚的气声,“小姐,药来了。”
她点头,“放下。”
玲儿放下药,站在了一边。
顾茵瞅着那碗药,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在下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那只放在桌上的手,因为用力过猛的关系,青筋几乎要从薄薄的皮肤里蹦出来,挣断。
徐氏回头看到了她,就过来拉她,“你倒是坐饿稳当,快帮我收拾东西呀。对了,你也多给我点钱,别看是寺庙,有钱进去了她们就把你当菩萨,没钱可把你当使唤丫头。”
“娘。”顾茵终于开口了,只是那声音有些凉薄,让人胆寒。
“别叫了。现在钱不够,不行得去当点首饰,就把你那套红宝石的头面当了吧,反正你一个小女孩用不了那么华贵的……东西。”
最后俩个字轻不可闻,徐氏也感觉到了顾茵的怪异。
“茵茵,你怎么了?”
顾茵看着她,“娘,你爱我吗?”
“娘当然爱你,娘就你一个孩子,当年生你的时候……”
“那娘愿意为了我去死吗?”
徐氏给她这句话震住了,“死?什么死?茵茵,你这是什么意思?”
“娘,你坐下这等无耻的事活着只会让人戳我的脊梁骨,要是给江东知道这门亲事也做不成了。为了我,你把那碗药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