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小花的肋骨。
它瘦的已经脱了形了。
走失前,小花是只五十多斤的大胖狗。现如今,林嘉丽掂量着手上的重量:二十斤,有吗?
想到林小妹见到小花如今的落魄模样,还不知道要多心疼。
林嘉丽抱着小花亲热了一阵,脸上,鼻端,都是小花的气味,她两手抱着小花,如同抱着一个孩子,站起身来,柔声道:“别闹,我带你回家。”
许是小花真的懂人言,林嘉丽话罢,它便真的不再动了,窝在林嘉丽的怀里,两只大眼睛微微闭合着,好像是累极了的模样。
林嘉丽抱着小花没走几步,就碰到独自往回走的武穆。
林嘉丽问:“武大哥,村民怎么说?”
武穆一脸怪异苦恼的样子道:“你说这个村子里的人怪不怪?见了我都跟见了鬼似的,我问高荣在哪里,他们只会摇头说不知道。有的甚至不等我开口,便嘭的把门关上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和脸,闷声道:“我长得有那么吓人么?”
林嘉丽看他,面皮白净,戴着黑框眼镜,看上去很斯文,很和气,怎么会吓人呢?
她也想不通这村里人什么毛病,低头看了看小花。
她现在最需要做的是赶紧带小花回去好好洗个澡,料理料理,其他的都不在她关心的范围之内。
“这是小花?怎么这么瘦?”武穆皱眉看着林嘉丽怀里的那条狗,瘦的不成样子。
林嘉丽心里也有些沉重:“流浪狗,能有什么待遇呢?”
顿了顿,她对武穆道,“武大哥,那一千块钱怎么办?这高荣找不到,村里人又这副模样,赏金怎么办?”
虽然她心里恼怒这叫高荣的人把小花虐待成这个样子,但她一向重承诺,该给的钱她不会少给。
两人并排走着,武穆想了想,说:“让报社帮忙汇过去吧。我们不能再耽搁了,不然回清源就要黑了,婶子该担心你了。”
林嘉丽觉得也行,便点头答应。
两人很快就到了停车的村口。
远远的,村里还是有人好奇,偷摸摸地打量着林嘉丽和武穆。
“哎,你说那姑娘怀里抱的是什么?怎么看上去脏呼呼的?”最先与林嘉丽搭话的那个年轻男孩轻声问同伴。
同伴手搭在眼睛上方,仔细看了看。
虽然离得远,但依稀可以看出是条狗的样子。
“是狗吧。”
男孩惋惜道:“那件白袄子可真好看,可惜被这条脏狗污了。”
同伴揶揄地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你是喜欢那白袄子呢还是喜欢那穿白袄子的人呢?”
被他这么一打趣,男孩又羞得红了脸,推了同伴一把,道:“瞎说什么呢?”
待看到林嘉丽上了车,又喃喃道“难道你不喜欢吗”,怅然若失。
“喜欢啊。”同伴也叹了口气。
这么好看的姑娘谁不喜欢呢。
可惜,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终究是天上的月亮罢了。
望着黑色小轿车走远,两人方才转身回家,议论着那漂亮姑娘为什么来找一只脏狗。
再说这高荣,听了刘三珍和李嫂子的话,一溜烟地就钻进了后山林子里,生怕跑晚了一步就又被公家抓走蹲号子。
在后山林子里跑了十几分钟,她方才略微冷静下来。
她跑的时候除了这身衣裳什么都没带,这寒冬腊月的,要怎么过活?
想到这里,她也不跑了,干脆找个山洞坐了下来,静静的等天黑,想着趁黑摸回去拿点东西和钱再说。
天还没黑,去镇上赶集的高荣儿子儿媳先回来了。
见自家门栓耷拉在门上,上面还挂了一把银色的铁锁,两人都奇怪:“这门栓怎么坏了?”
儿媳埋怨道:“你娘也真是的,这破院子有什么好锁的?还费那个钱去买什么锁,就知道糟蹋钱。”
高荣儿子想辩解两分:“许是锁那院子里的狗,不想它乱跑吧。”
高荣儿媳推了门,进了院子,咕哝道:“那只死狗有什么好?跑就跑了,还用得着锁住?”
她一看狗窝,发现窝上是空的,便冷笑道:“瞧,这不还是没锁住?有那钱买锁,买点糖回家不行吗?”
高荣儿子见自家媳妇又开始连珠炮似的数落,便不再说话了。
这样也好,等她数落完了,等娘回家便也不会再说了,省的婆媳俩又要吵起来。
天微微黑的时候,高荣男人也会来了。
见高荣不在家,心里有些不高兴。又见高荣儿媳赶集买了很多东西,心里更不高兴。
家里是什么光景都不知道吗?就知道败坏钱。
但他是个闷性子,即使心里不高兴,也不多说一句,只是虎着脸坐在堂里。
高荣回到家的时候,正看到的是这样一幅场景:她男人坐在堂屋生气,儿媳在院子里教训根儿,孩子哇哇的哭,她儿子则在厨房点火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