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高荣的威胁不是空穴来风,现在只要传出半句关于魏浟被掉包过的传言,即使无法证实,也会对魏浟不利,靖王肯定借题发挥,皇帝心里生出怀疑,就不可能再立魏浟为太子了。
没想到,高荣竟然在这个时候来落井下石,拿这件事出来威胁,还真的是早有预谋,拿捏准了皇后别无选择只能答应他。
可是魏浟这么犟,肯定不会答应这种条件……
除非,慕含娇死了……只剩下高云旖,就这么顺理成章,让魏浟也别无选择,只能妥协。
可是慕含娇也是她的外甥女,现在高意如又嫁给了楚王,有了靠山,哪有那么好动她?
可狠不下心动慕含娇,那她和魏浟就都要彻底玩完……
嬷嬷似乎也跟她想到一起去了,凑到她耳边道:“娘娘,要不然就用那个毒?无色无味,服用一天之后才会见效……”
皇后否决:“不行,阿浟知道这种药!就算真要动也只能弄成意外!”
皇后若有所思道,“容本宫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两全之策……”
*
三日后,黑煞带着箱子回到昭王府的时候,看见魏浟神色凝重,还有些不解:“太子被废了你还不高兴,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魏浟问他,“你是不是还准备冬狩的时候去刺杀?”
黑煞淡淡回答:“你不是不同意么,我哪敢违抗命令。”
魏浟还不太相信,“当真?”
黑煞实在有些费解,还以为他回来魏浟会立马问遗诏的事情,怎么突然问他是不是要去刺杀皇帝……
魏浟再三确认,他确实已经放弃了计划,才总算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始询问拿回来的东西。
正如慕含娇所说,真的在樱桃树下埋着,完完整整的留在箱子里。
魏浟拿来看过之后,确定遗诏上头是写的传位给太子魏宵,也就是他们二人的父亲……
两人对视一眼,感慨良多。
看着这诏书,黑煞眼前沧海桑田,不禁浮现当年宫乱时候的画面,喊杀声,尖叫声,仿佛还历历在目,就发生在昨天一般。
那时候他年仅十二,还是个得天独厚的皇孙,为今日背什么书而苦恼。
先帝驾崩,一夜之间皇叔辰王带兵突围皇宫,太子被灌上弑父的罪名,被逼死在东宫之内,连带着血洗东宫,一群忠臣拼死拼活,用肉身相护,才好不容易抢救出了两名皇孙。
魏瑾抱着三岁的弟弟,靠着亲军突破重围,逃出皇宫,可是一路上追兵实在太多,亲军越死越少,他们也跑得精疲力尽,直致仅剩他们两兄弟,已是无路可逃……
最后走投无路,他将弟弟藏匿起来,自己投身悬崖,脸上那刀疤就是逃难时候留下来,时刻警醒他肩上的血海深仇。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人很快会把自己作死了。
醋王让娇娇不记得前世的邪恶计划,可能会出现在番外,
第84章
跌落悬崖时候, 因为挂在树枝上, 魏瑾侥幸捡回一条性命,从此流落民间, 吃尽苦头,后来阴差阳错被幽灵组织的人看上,带回去培养成了杀手, 从此世上再无魏瑾, 只有黑煞。
就此十多年,黑煞生活在杀怒、鲜血和仇恨之中,杀过成千上万的人从无败绩, 甚至杀了幽灵组织的老大自己上位,他自以为时机成熟了,三年前便想找狗皇帝报仇,没想到第一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还好被小阿玥出手救了,不然怕是早就已经死了。
他原以为弟弟阿玥肯定早就死了,却没想到他不但没有死, 当初被老镇国公良心发现给出手相救,还换成了已经夭折的魏浟, 依旧享受着皇子的身份,拥有着光鲜的生活, 手握着无上的权力。
仿佛是命运弄人,两兄弟在一场皇权的争夺屠戮中幸存下来,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一个在白一个在黑,不过,说到底,时至今日,二人都只有同一个目的,便是为父母报仇,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黑煞确实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杀了狗皇帝,可是,他心中唯一的一束光,唯一的指引告诉他不行,他也就忍耐下来。
毕竟十六年都忍了,现在眼看着离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日子越来越近,还有什么是不能忍的?
黑煞看着遗诏良久,呐呐出声询问,“你还记得么?”
其实,时隔太久,黑煞已经有点记不清父母的容貌了。
魏浟摇摇头,他更不记得了,因为年纪太小,不记得父母的容貌,甚至记不清那天发生的事情,只记得从小到大,无数次重复出现在噩梦里的那天夜里的惨叫和鲜血。
二人沉默许久,魏瑾转而又询问:“你打算怎么办?”
魏浟收好遗诏,道:“有这个东西就好办了,我觉得,最佳时机是来年元宵的时候,魏宿五十大寿,正好可以以此为借口请楚王和端王进京贺寿……
“我猜想,他肯定也打算那时候立太子,所以,不如给他来个猝不及防……两个月时间应该足够准备了。”
魏浟说着,突然想起来,娇娇说,她的前世,正月十五是太子谋反失败的时间……
说来也巧合,这次想要谋反的不是太子,而是他,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也会功败垂成?
黑煞询问:“那需要我做什么?”
魏浟思索片刻,来到书案边,提笔铺纸快速写出来一张名单,“正月十五之前,这上头的人能劝服就劝服,不肯臣服就直接送去见阎王,然后让人替换,最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黑煞将名单揣进了怀里,反正这种事是他手下的人最擅长。
这三年,肮脏见不得人的事,都是黑煞来办的,他要做的,就是帮小阿玥清理障碍,背负所有的罪孽……让他继续光鲜的活着就好。
黑煞离开大半个月回来,将箱子交给魏浟之后,从书房里出来,盲目前行,也不知怎么走的,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流萤的门前。
因为时间太晚,里头已经熄灯了,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她已经睡下了。
男人悄无声息的来到门前,敲了敲房门,“咚咚”沉闷的三声声……
流萤已经睡着了,可是练武之人有警觉,稍微听到一点动静就会立即惊醒,所以,当听到夜半熟悉的暗号敲门,就知道是谁正侯在门外了。
他回来了,看来好日子又要到头了……
流萤真不想去开门,但是,又不敢不去,因为他肯定有法子开门的。
只能起身披了件衣裳,前去打开了房门,两人都还没来得及打个照面,门外的黑影就已经迈步而入,直接就将她扛在了肩上。
流萤当时内心是崩溃的,心下还在哀叹,一直指望他出去这么久,碰了好看的花花草草,对她失去兴趣,不会再来了。
看这如此饥渴难耐的模样,莫不是前去东莱,大部分时间在赶路,没空找什么莺莺燕燕?
关上房门,进入里屋,黑煞跟摆弄什么玩具一样,褪去了衣物,先看了看背上的伤,“怎么样,伤可好了么?”
流萤抱着肩膀,耻辱的低下头,“嗯”的回应了一声,养伤了快一个月,已经结巴快痊愈了,就是有些痒痒。
男人从背后抱着她入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锦袋,塞进她手中,道:“我从东莱带回来给你的。”
流萤侧脸瞄了他一眼,缓缓打开看了看,从袋子里拿出来一对精美细致的鎏金珍珠耳坠,当时就有点无语……
片刻后她道:“我没有耳洞。”
“……”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黑煞仔细看了看她耳垂上的肉肉,还真的没有。
他竟然,一直,没发现……
只是因为平常看小表妹都戴着耳坠,摇摇晃晃的很好看,流萤却从来也不戴,明明戴上更像女人的……所以黑煞就在东莱买了这一对珍珠耳坠。
谁知,她不戴是因为没有耳洞……
流萤有点搞不明白,这男人突然送她个根本用不上的珍珠耳环作甚,莫不是为了羞辱她?
随后,他的吻落到了她光滑的颈肩,带着一股喘出的热气。
流萤痒的缩起了肩膀,其实心下有点疑惑,怎么他去了一趟东莱,整个人都变得说不出来的奇怪。
更奇怪的是,他办完了正事,还抱着她问:“你的脚怎么这么冰?”
因为下人房内是没有烧炉子也没有地龙的,所以流萤屋里很冷,一到冬天她天生脚就一直是冰的,对此一点也不奇怪,反正习惯了。
黑煞道:“正好我很热,帮我凉快一下……”
随后,男人就把滚烫的脚伸到了她脚上,惊得流萤连忙缩了缩,结果被他用脚夹住了动弹不得,只能……老老实实帮他凉快了。
暖融融的感觉从他脚上传来,他身上也是滚烫而火热的,流萤第一次感觉到,这个男人也有温度,或许他也不是看上去那样,像是一把没有感情只会嗜杀的冰冷兵器。
*
隔日,书房之内,魏浟坐在桌边翻阅文书,现在已经把办公地点搬回了王府,这样就可以多一些时间留在家里,办公事的闲暇,还可以多看一看娇娇。
比如说现在,魏浟坐在椅子上,慕含娇就坐在他腿上,香娇玉嫩的身子靠在他怀里。
慕含娇一根小手指在他衣裳上头画着圈圈,还娇滴滴的询问:“表哥,我这样真的不会打扰到你办公?”
魏浟阖眼,“不会。”他在努力克制娇娇的诱惑,这样才能一直黏在一起,最好不影响办公。
慕含娇根本就不信,因为能明显感觉到,坐下就有个东西顶着她,还一跳一跳的……
她真的怕打扰到他呃……
不过抬眸偷瞄一眼,男人一本正经办公的样子,绝美的脸庞,配上专注的神情,目光认真的顶着手上的文书,时而落笔批注,男人认真起来实在迷人,看得人好像喝醉了似的,迷迷糊糊的有点眩晕。
中途魏浟喝茶的时候,慕含娇突然想到询问,“表哥,明日真的要去冬狩么?我有点怕有刺客……”
魏浟眸光黯淡下来,呐呐道:“不会有刺客了。”
“可是……”慕含娇还想说,前世真的有一大波刺客,皇帝好像还因此受了伤的,想一想就不太安全。
魏浟琢磨片刻,突然将人叫退出去,而后让陈越好生看着外头别让人靠近,好像有什么秘密要跟慕含娇说似的。
等确定安全了,魏浟才捧着怀里慕含娇的肩膀,凝眉一脸严肃的看着她,问,“娇娇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谁么?”
慕含娇澄澈的目光映出他的模样,歪着脑袋,似乎在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她确实想知道,魏浟既然不是真的魏浟,那他到底是谁。
魏浟压低声音,在她耳边悄悄说道:“我爹就是你说那个弑父的先太子。”
慕含娇屏住呼吸,差点惊吓的咬住了舌头,瞪大眼睛,错愕的目光久久看着魏浟。
魏浟看她反应,就蹙了蹙眉,柔声道:“你也不用吓成这样吧。”
慕含娇摇摇头,诧异半晌才回过神来,也压低声音才道:“你是先太子的遗子,那我说那个,前世冬狩刺杀皇帝的是谁?”
魏浟回答:“我哥。”
慕含娇有点迷糊了,她之前知道,魏浟是被掉包过的,倒是不知道,竟然是用堂兄弟来掉包的?所以,魏浟真正的姓,还是姓魏?而且,他还有哥哥?
魏浟沉声道:“当年,是外祖父把我救下的”
十六年前,老镇国公起初答应帮辰王夺嫡,全是因为家族的利益着想,因为先太子刚正不阿,一向跟高家不对付,若是先太子上位,肯定第一个拿高家开刀,整顿超纲,于是就出了高家为主的众多世家勋贵拥护辰王夺嫡。
可是,老镇国公没想到魏宿会这么残暴不仁,杀了自己的手足亲兄弟也就罢了,连年幼无知的孩童也要赶尽杀绝,东宫一个不留活口……
当年老镇国公看见东宫被血洗的时候,便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便知道高家是有怎样的罪孽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