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婉心里惊讶,身子不好了,这是说……
包瑞红面色凄凉:“大夫说,宣儿胎里弱,能拖到十三岁已经不容易,应是熬不下去了。大夫已经让办后事了,说孩子活着也是受罪。只是我这当娘的,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小小年纪,就这么去了?我就央了相爷,再找个名医看看,宣儿毕竟是相爷的子嗣。”
“然后呢?”林舒婉接着问道。
“然后,相爷请到了太医院出了名的圣手路大夫。就在昨日,就在阖府都为郡主嫁妆忙着的时候,路大夫也到了我们相府,给宣儿瞧了病。”
“路大夫要千年沉香和犀角?”林舒婉问。
包瑞红点头:“昨日,路大夫说需得用千年沉香为药引,犀角片入药,或许能治好宣儿的胎里弱。”
林舒婉思索了一会儿,将剩下的部分补充起来:“路大夫给宣儿瞧好了病之后,提出这两味药材,你便为这两味药发愁。不知什么原因,你正巧路过花园,听到我朗声宣读我娘的嫁妆清单,听我念到了这两味珍贵药材,知道我娘的嫁妆中有这两样药材。”
包瑞红点点头。
林舒婉接着道:“随后,你被府里的下人叫到正厅,向我说明,那幅金累丝珍珠葫芦耳坠是我娘赏赐给你的。在那个时候,你无意中发现小几上的那堆首饰中,那块白玉玉佩有问题,所以就想到用白玉玉佩的事情换取这两味珍贵药材。
现在,为了这味药材,就算让你当众为我作证,你也愿意。”
包瑞红凄然一笑:“我的出身是丫环,现在虽说是老爷的妾室,却也算不得什么正经主子,我清楚,我这日子过得怎么样,甚至时候生死还不是都捏在夫人的手里?
但是为了宣儿的命,便是豁出我的命又如何?”
林舒婉点点头,示意明白了,包瑞红在怀孕生子的过程中,受了不少罪,应该是怕,因为看清了现实,所以从此以后一味明哲保身,不去惹林窦氏,只求一个安稳,这会儿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才到她这里来。
“大小姐,你刚才说的……”包瑞红迟疑道。
林舒婉道:“我既然答应你了,自然会做到的。”
包瑞红松了口气:“多谢大小姐,那我先把私通的隐情说给你听,需要我做证的时候,大小姐唤我就是。”
林舒婉道:“先说玉佩的事情,一件一件来。”她有的是时间,慢慢听包瑞红说话。
“是,大小姐,”包瑞红应了一声说道,“这白玉玉佩和旁的玉佩不一样,它有两点奇特之处。”
“哪两点?”林舒婉问道。
“郡主让我整理首饰的时候,也是在冬季。我整理首饰时,将这块玉捏在手心,没过多久这块玉就开始升温,有了热度。郡主见我惊讶,就解释给我听,说这块玉是奇宝暖玉,若是佩戴在身上,便会发热。”
包瑞红接着道:“第二点,这块玉虽然是块白玉,但是一个角上有几条鲜红碎丝,仿佛血丝沁入一般。”
“昨日,我虽然没有摸到那块玉,但是看得分明,那块玉模样大小成色和郡主那块暖玉一模一样,但是角上没有鲜红血丝,应该是有血丝的白玉十分难寻,就用纯白白玉代替。”
“想来嫁妆清单上没有把这玉佩的奇特之处写清楚,大小姐那时还小,不可能知道这玉佩的事情,所以夫人便找了块普通白玉代替了。”
“原来如此,”林舒婉点头,“倒是恰巧被你看到了。”
林舒婉接着问道:“说另一件事吧。”
“是,”包瑞红欠了欠身,“大小姐,您还记得当日的情景吗?”
林舒婉搜刮了一番原主的记忆说道:“那时也是个冬日,我在小道上走,迎面走来一个婆子,手里端着一大盆汤,走到我面前时,不小心绊了一脚,整盆汤水都泼到我身上。我身上衣服穿得厚,那汤水在大冷天里走了一路,也已凉了,所以我并未被烫到,但是,浑身从里到外都湿透了。”
她一边搜刮原主的记忆,一边接着说道:“可是,我当时所在的位置离我的屋子还有不少距离,走回去少不得要大半刻钟。浑身湿淋淋的在寒冬里走上大大半刻钟,定会感染风寒。
那个绊倒了,把汤泼在我身上的婆子,向我告了罪之后,便给我出了个主意。说是旁边有件屋子,屋子里备了些主子们用不着准备分赏给下人们的衣裙,让我去拿一件暂时换上。”
包瑞红问道:“大小姐,您就是在那间屋子里遇到薛三爷的吧。”
“是啊,”林舒婉说道,“我进了那件屋子,那屋子里果然放了不少府里主子们用旧的衣裳。”
包瑞红问道:“大小姐就换衣裳了。”
林舒婉应道:“我也没有多想,挑了件合身的,就开始换衣裳。衣裳换到一半,突然从这间屋子的里间,走出一个男人。”
“薛三爷?”包瑞红问道。
“还能是谁?”林舒婉笑道。
包瑞红见林舒婉不以为意的淡然而笑,心中佩服林舒婉的心性。她道:“相爷当时宴请京城的青年才俊,薛三爷便是其中之一。
薛三爷不胜酒力,中途醉了酒。”
第57章 来看你的
“老爷命人将薛三爷扶出去,安排一间屋子让薛三爷休息,”包瑞红说道,“大小姐,这宴席虽说是老爷宴请的年轻才俊,但夫人是府里的当家主母,这宴请的诸项事宜都是夫人安排的。
是夫人安排的小厮带薛三爷去那间屋子休息,也是夫人安排的婆子把您引到那间屋子的。”
“此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林舒婉问道。
“夫人吩咐小厮和婆子的时候,被我听了墙角,”包瑞红说道,“我知道是哪个小厮,哪个婆子。只是,就算我指认他们,他们也未必愿意承认。”
林舒婉点点头:“原来是夫人。”
也是意料中的事情,林窦氏是林府的当家主母,安排这些事,易如反掌。
“是夫人,要不是夫人有心安排,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薛三爷正巧在这间屋子休息,大小姐正巧在这间屋子换衣裳,又正巧这间屋子门栓不结实,又正巧有下人路过,撞门而入?”
林舒婉说道:“那门栓应该事先被人做了手脚,弄松了的。门外应该有下人悄悄等在暗处,等到一个恰当的时机,再撞门而入。”
“出事以后,谁又会管门栓为什么会有问题,那几个下人为什么要撞门而入,”包瑞红说道,“随便找个理由也就糊弄过去了。”
林舒婉道:“此事是有诸多破绽,不过不管是真是假,女子出了这样的事,名节就毁了,管它是真是假。”
“大小姐,话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可再隐瞒的了,”包瑞红说道,“其实夫人一直对继室的身份耿耿于怀,偏偏她和郡主在身份地位、人才品貌上,都差了一大截,可以说是云泥之别。旁人只知道林相夫人是秀宜郡主,林窦氏一个继室,在一干命妇中,激不起半点浪花,她心中嫉恨以极。秀宜郡主已经故去,她越不过去,就只能迁怒于你。”
林舒婉眉梢微挑:“包姨娘还有什么知道的,一起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