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雾!”
沈顾容猛地张开眼睛,被吓得彻底清醒了。
他坐在竹榻上许久,才一点点缓过神来,一抹脸,一手的眼泪。
沈顾容惊魂未定,又缓了半天才终于从梦中沈夕雾的死状脱离出来。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小声嘀咕:“自己吓自己,梦都是反的,夕雾还好好地在家待着,怎么可能会出事?”
奚孤行未回来,沈顾容想了想还是将冰绡绑在了双眸上——看不见东西的感觉太过空茫恐惧,仿佛下一步就能一脚踩空坠入深渊,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因为那个梦,沈顾容有些魂不守舍地走出竹舍,刚走几步就扫见在外面等候多时的离索。
沈顾容想了想才认出来这人是谁:“离索。”
十年过去,离索脸上依然是病态的苍白,仿佛半分未变,他瞧见沈顾容出来,脸上一喜,连忙过来行礼:“见过圣君。”
沈顾容需扶了扶他,道:“你怎么等在这儿?”
离索笑着道:“师尊让我在此候着,等您醒了带您去长赢山议事堂。”
沈顾容点头:“嗯,走吧。”
离索在前方带路,暗暗有些欢喜。
十年未变,圣君身上的气势似乎比此前更盛,他在沈顾容面前都不敢大声喘气。
半路上,迎面扫见拎着剑肩上还落有霜雪的牧谪快步而来。
沈顾容看到他一身风雪,好像是从玉絮山上下来:“牧谪?”
牧谪本来正面无表情地走着,猝不及防撞见了沈顾容,本能想要露出温柔的笑容,但一触碰到沈顾容那浅色的眸瞳,他神色一僵,突然狼狈地低下了头。
他上前,讷讷道:“师尊。”
沈顾容没察觉到他的异样,淡淡道:“你去练剑了?”
牧谪道:“是。”
沈顾容顿时唏嘘不已:「这孩子不会成为第二个奚掌教吧,去玉絮山那不是人待得地方练剑,这不是自虐吗?」
牧谪一愣。
「啧。」沈顾容,「多好一孩子啊,就被奚孤行那厮带坏了。」
牧谪:“……”
修行勤勉便是被带坏了?
他师尊到底是怎么成大乘期的?
牧谪已经从破晓练剑至日上三竿,引玉絮山彻骨寒意入灵脉转了许多圈,终于将心中那大逆不道的心思强行从心中驱逐出去。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低微的抽泣。
三人同时偏头看去。
沈顾容眉头轻轻一蹙,不知因为什么,像是受了什么指引似的,神使鬼差地走了过去。
丛林后的一块空地角落里,一个身穿白袍紫云纹的弟子扯着一个衣衫凌乱的孩子往前拖,地上的随时将那孩子的膝盖摸得渗出血珠,将脏乱的白袍染得一片血红。
方才那微弱的抽泣便是从那个孩子口中发出来的。
紫云纹袍的弟子瞧着十分年轻,只是那张脸上全是凶恶的戾气,他抓着那小姑娘的长发,蹲下来冷冷道:“让你去你便去,风露城养着你,可不是让你苟且偷生的。”
那小姑娘浑身狼狈,微弱喘息着,这下连哽咽都不敢发出来了。
“起来。”风露城的弟子强行把她拽起来,脸上没有丝毫怜惜,“生而便有鬼气的人,城主让你活到现在已是恩赐,你不知感恩便算了,还敢随意违抗命令?”
小姑娘脸颊上全是青痕和血迹,她满脸呆滞,挣扎着站稳,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反抗。
她木然道:“是。”
“昨日离人峰走了大运得到了一只蛮兽的内丹,我们早已落后大截,今日你若是不能从冰原引来结丹后的蛮兽,就死在外面不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