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察觉到周围有人,沈顾容含糊地呻吟了一声,抬手准确地一摸,直接拽住了牧谪的手。
牧谪一愣,本能地就要将手缩回去。
但他刚一动,沈顾容突然就颤声说了句:“不要……”
沈顾容紧紧抓着他的手,喃喃道:“不要,我害怕。”
牧谪呆怔地看着他。
沈顾容不知是做了什么噩梦,一直死死抓着牧谪的手,冰绡已经松散地掉了下来,眼尾缓缓渗出一滴清泪。
“我那么怕,你怎么能走?”
他来回颠倒着只说“我怕”“你别走”,而且情绪越来越焦急,似乎随时都能惊醒。
牧谪忙握着他的手,抬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轻声安抚道:“不怕,不用害怕。”
沈顾容呜咽了一声,不知又梦到了什么,整个人一抖,他突然倒吸了一口气,猛地张开眼睛。
那浅色的眸瞳清明,有那么一瞬,牧谪差点以为他能看见了。
不过很快,那清明散去,再次剩下一片涣散失神,一层水雾盈在眼眶中,被他轻轻一眨,缓缓从眼尾落了下来。
沈顾容捂住胸口,微微喘息了几口气,这才有些回过神来。
“牧谪?”
他的声音还有些未褪去的颤抖,牧谪如梦初醒,忙上前将冰绡为沈顾容戴好:“我在,师尊。”
沈顾坐起来,揉了揉眉心,蹙眉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牧谪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刚过午时。”
沈顾容接过来喝了一口,想了想,道:“你不是要准备上台了?”
牧谪看了看窗外的比试台,好像差不多到他了,便点点头。
沈顾容道:“那你便去吧。”
牧谪见他脸色好像没之前那么难看了,这才颔首称是,拿着九息剑离开。
出了阁楼,九息剑说:“你师尊是不是有心魔啦?”
牧谪脚步一顿,蹙眉道:“什么?”
“这些年,我见过太多人的心魔,只要人有痛苦悔恨之事,我便能将他们的心魔轻而易举地引出来。”九息道,“你师尊这种人,只要入了我的识海,我不用引,他自己就能把自己逼得入魔。”
牧谪神色一狠,厉声道:“胡说八道!”
九息有些委屈:“我没说错呀,我没靠近他都能感知到他身上的心魔……”
牧谪抿了抿唇,声音降低了些:“别胡说。”
九息十分倔强,只信自己从不信别人,他哼了一声,道:“这几日我已听说过你师尊之事了,他在大乘期这么多年,三界都说他半步成圣,只差个机缘便可飞升成圣。但是照我说,他八成是因为心魔才无法飞升。且心魔不除,他别想成圣了。”
牧谪有些怔然地心想,他师尊虽然表面上看着清冽疏冷,但实际上性子却是十分欢脱张扬的,哪里会有心魔?
这把剑在说什么胡话?
他在胡思乱想时,远处的比试台上,温流冰道:“十七场,离人峰牧谪,对风露城宿芳意。”
牧谪这才将纷乱的心绪收拾好,面无表情地拎着剑踏上比试台。
风露城在离人峰丢了一条人命,此时早已憋了一口气,每逢看到离人峰之人,总会吵着嚷着让他们滚下来。
只是瞧见牧谪上来,他们却不敢嚷嚷了,只有几个胆大自傲的,还在喊:“师妹,这场定要赢啊!”
和牧谪对战的是一名女修,她运气不怎么好,第一场便对上了牧谪。
不过宿芳意也不觉得气馁绝望,她毫不畏惧地走上比试台,干净利落地抱拳拱手,英气十足。
“牧谪,久仰,请赐教。”
在阁楼上懒洋洋靠在窗棂上往下看的沈顾容来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