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是牧奉雪留给沈顾容的最后一丝希望。
沈顾容仿佛再次抓紧了救命稻草,哽咽着点头:“好,我会去寻你的。”
先生笑了:“好,我等你。”
鼻息间全是血腥气,沈顾容悄无声息地落着泪,湿热的水珠浸湿了先生的指缝。
他被困在先生怀里,感受着他越来越虚弱的呼吸,越来越冰冷的身体,但却因为自己方才的承诺不敢太过崩溃,只能小声抽着气。
不知过了多久,他还是没忍住害怕,喃喃道:“先生,你还在吗?”
先生温柔地说:“我还在。”
又过了片刻,沈顾容抖着声音道:“先生,你还在吗?”
这一次,先生的声音明显小了下来,但语气中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还在。”
沈顾容止不住的流泪:“你还在吗?”
“在。”
沈顾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问上一句,他从未觉得等一个回答能让他这般肝肠寸断过,而很快,先生的回应间隔越来越长,声音越来越弱,最后细若微闻。
“先生,你还在吗?”
“……”
无人回答,无人回应,就连耳畔那微弱的呼吸也已经听不见。
与此同时,天边最后一道天雷轰然劈下,直直将整个回溏城的「养疫鬼」法阵劈个粉碎。
在外等候多时的人见状飞快冲进了回溏城,所见却是一地的焦黑和满城的尸体。
离南殃悲悯地闭上眼睛。
少年奚孤行执着短景剑在回溏城跑了一圈,最后在一座桥洞下发现了已经崩溃的沈顾容。
奚孤行扬眉:“师尊,这里有活人!”
离南殃知晓「养疫鬼」的阵法必定会有一人存活,而那人定是已经得道的疫鬼。
他脸色一沉,快步上前将奚孤行拉到身后,冷冷道:“别靠近,他已经是疫鬼……”
话还没说完,他便看到了缩在一个血衣男人怀里的少年。
少年浑身污血,身上却没有一丝疫鬼的气息。
他,是个凡人。
离南殃一愣。
他尝试着走过去,刚靠近,沈顾容猛地抓住他的手。
离南殃从未被人这般冒犯过,险些一巴掌把他甩出去,但还是顾念着他是个凡人,堪堪忍住了。
沈顾容眼神虚无,眸子涣散,死死抓着离南殃的袖子,嘴唇发抖着,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却一个字都说不上来。
奚孤行偷偷走过去,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沈顾容张大眼睛,没有任何反应。
奚孤行小声嘀咕:“怎么是个瞎子?他怎么活下来的?”
离南殃蹙眉道:“闭嘴。”
奚孤行只好不说话了。
沈顾容挣扎了许久,才像是孩子牙牙学语那般,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救……救他。”
“先生……方才还、应了、我……”
“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