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顿时拉下脸,说个屁!抢了蕊蕊的成绩,还有脸巴巴儿凑上脸说什么啊!
林蕊抬起脸,腮边还沾着眼泪,在路灯的照射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辉。
男孩子一时间看傻了眼,竟然想到了录像带里头日本女歌星唱《难破船》时的面部特写。
林蕊打着嗝:“什……什么事,嗝。”
江外的“杨晓丹”同学赶紧说正事:“薛老师,广播电台的薛老师要排《红头发安妮》的英文广播剧。她觉得你非常合适,想问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的排练。”
苏木毫不犹豫地拒绝:“没空,蕊蕊可没有保送名额,还要自己参加中考呢。”
哼!打人一巴掌再给颗枣尝尝?他们又不是叫花子!
林蕊丁点儿不客气地掐了他一把,转过头抹掉脸上的泪珠:“什……什么时间,嗝。”
现在广播电台红火,他们找人录节目,肯定会给劳务费。
“杨晓丹”喜出望外:“明天,明天一早,你知道省广播电台怎么走吗?不知道的话,咱们在公交车站碰头,我带你过去。”
苏木急了:“蕊蕊,你明天要上课呢。”
林蕊很想直接捂住苏木的嘴,上什么课啊,没听到去省广播电台录节目嘛。
多少人捧着大把钞票送儿女上电视台露个脸,就为了锻炼孩子。
现在的广播影响力可丝毫不逊色于电视,广播节目主播那妥妥都是流量偶像的待遇。
她要是跟广播电台混熟了,将来给产品打个广告什么的,名人效应不要太好。
没潘虹的光环加持,“霞飞”能火成现在这样嘛。
“杨晓丹”看了眼苏木,语气婉转:“其实,排练英文广播剧拿了奖,可以以文艺特长生的身份保送去省戏剧学校的,出来也是国家干部,分配工作。”
车上的大人们顿时来了精神,都觉得这是次相当不错的机会。
林蕊英文发音地道,嗓音条件好,又会唱歌跳舞,很有文艺特长。
如果将来往艺术方面走,说不定就能出成绩。
林蕊双眼放光,连打嗝都忘了:“我去,明天咱们在哪儿碰头?”
第121章 咱们说好了
回去的路上, 林蕊的嘴巴咧得都快挂在耳朵上了。
呵呵, 排练英文广播剧好, 物质精神文明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除了过人的聪明才智之外,她美妙的嗓音也是可以创造财富的。
那个, 明儿得好好问问,录一次广播剧给多少钱。
她可是听说录一首歌就能挣一百块的。
林蕊越想越美, 简直要忍不住高歌一曲《今夜星光灿烂》。
大人们看她笑得合不拢嘴的模样, 俱都在心中叹气。
孩子就是孩子, 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
苏木绷着脸,忍不住提醒她:“广播剧还没排练, 到时候是个什么结果很难说。送上去评奖就一定能得到吗?还有艺术特长生的名额肯定能给你吗?省艺术学校打包票要你吗?”
照他说,这些人就是在画大饼。
抢了蕊蕊的一等奖,怕他们把事情闹大,于是就开空头支票, 好先安抚住人再说。
“广播电台的薛老师很有名。”李老师看了眼愤愤不平的男孩子,声音低沉,“他排的几部广播剧,像《无极限》、《一封迟到的信》都在省里头获过奖。”
于兰兴奋地摇着林蕊的胳膊:“省里, 这可比全市的比赛厉害多了。”
苏木依然不肯松口:“谁能保证《红头发安妮》就一定获奖呢?要是拿不到奖, 蕊蕊白白浪费那么多时间在排练上,岂不是反而耽误了学习。”
最最稳妥的肯定是凭借一等奖保送中师外语专业。
车上人瞬间沉默下去, 校长尴尬地开口:“其实……”
他还没实下去,原本兴高采烈的邢磊嘴巴一瘪, 又开始抽泣:“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来比赛的。”
“嗐,说什么鬼话呢。”林蕊豪气地拍他的肩膀,“你又没上场比赛,你怎么知道就一定不行。”
邢磊带着哭腔:“我去了也拿不到奖。”
“那可难说。”林蕊认真道,“比赛这种事,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功德五读书,说不来的。”
奥运会是优中选优了吧。
当年的雅典奥运会跳水比赛,一堆国家运动精英集体鬼摸头,跟下饺子似的掉进跳水池中,最后愣是将希腊选手保送上了冠军宝座。
这找谁说理去?
比赛的时候,情况都是瞬息万变。实力固然重要,可有的时候运气总是飘忽不定。
谁晓得邢磊上台比赛后会不会改变气场,下面的学生集体发挥失常。
邢磊哭得更大声了。林蕊的意思很明显,只有别人发挥失常,他才有可能得奖。
林蕊尴尬地笑,少年,现实总是太残忍。好端端的,你非要听真话做什么?大周末的,多影响自己的心情。
苏木默默地看了她一眼,还是不肯放弃:“那你明天的补课怎么办?上礼拜你已经落下进度了啊。”
夭寿啊,死孩子,这时候提什么补课。
林蕊在车椅底下拼命踩苏木的脚,笑得满脸天真:“没关系,芬妮会帮我记笔记,晚上回家我自学。”
她眨巴着眼睛看黄副厂长,“黄叔叔,芬妮什么时候能过来上学啊。”
黄副厂长清清嗓子,颇为头痛:“先把她的材料拿过来再说。”
林蕊响亮地答应着,连讨价还价的过程都省略了,甚至没有再试图逃晚自习这堂课。
反正她瞥过厂长的手表了,撑死了还有四十分钟就能下课。
放学经过巷子口的时候,林蕊挣扎着要不要给郑家村村委办公室挂个电话,通知芬妮爸妈赶紧准备材料。
想了想,她还是放弃了。
人多嘴杂,人心隔肚皮,这还没成定数的事情最好还是藏在肚子里头,别拿出去到处说嘴,省得无端便招惹了嫉恨。
保险起见,由郑大夫明天回娘家的时候,私底下跟陈家人说吧。
林蕊一跳下自行车,就“咚咚咚”往楼上跑。
跑到楼梯口的时候,她才突然间反应过来折回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干爷爷的小屋。
有灯光,里头有人。
难道干爷爷提前回来了?他怎么没跟大家打声招呼啊。
林蕊冲到房门口,才听到里头传出母亲的说话声:“先别想这么多了,先安生住下来再说。”
父亲附和道:“今晚先暂时对付一下。我讲好了柜子,明天就能去旧货市场拿。”
苏木锁好自行车跟过来,疑惑道:“怎么了?”
房门“嘎吱”一声打开,林母从里头出来,准备上楼去拿两床被褥。
她抬头看到满脸茫然的女儿跟苏木,勉强笑笑:“好了,你们根生叔叔跟春妮姐姐先上来了。”
林父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先上去抱被褥。洗漱的脸盆、毛巾还有开水也要拎两瓶下来。
林蕊迟疑的“啊”了一声,伸头往屋中看。
春妮侧着身子,只露出小半张脸,看不出喜怒哀乐。
她旁边坐着林鑫,正拍着的她的肩膀,轻声说着什么。
站在屋子中央的根生叔叔眉头皱得紧紧,手上捏着香烟,却迟迟没有点燃。
“姐——”林蕊下意识地喊了声她姐,咽下了心中的疑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还没说芬妮上学的事情有希望了啊,根生叔叔跟春妮怎么就决定先搬过来了?
苏木下午放学回家的时候,明明他们还不在。
不是迫不得已,谁会星夜搬家?
林鑫抬起头,调整好脸上的表情:“你放学啦?赶紧上去吃饭写作业吧。比赛的事情,咱们睡觉再说。”
下午最后一堂解剖课连上三节,她收拾好回家的路上,恰好碰见坐公交车回学校的妹妹同学,听说了她的遭遇。
以林鑫的直觉,这件事的结果肯定不容乐观。
因为如果大赛组委会想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的话,就不会闹到这么多人知道。
人多口杂,知道的人越多,后来再被人捅出来说事的概率就越大。
她本来想回家放下书包,再从家门口坐一班直达的车去找妹妹。
结果刚进家门,她就看到了丢了魂一样的春妮跟眉头紧锁的根生叔叔。
春妮出事了,她将妇女主任推进了河里。
林蕊想出卖吊炉烧烤的主意后,根生叔叔立刻将家里头以前用来装米的一个大铁桶改造成吊炉。
他在家试验了几次之后,觉得这玩意儿做烧烤的确相当不赖,于是就打定主意上街做生意。
在港镇卖烧烤肯定不成,根生叔叔也不愿意叫人当成西洋景看热闹。
他狠狠心,直接带上成天闷在家里头不出门的大女儿,撑着船沿河去了隔壁县城做生意。
陈家人本以为如此就能躲过流言蜚语,可不想偏偏在县城里,父女俩又碰上了港镇妇女主任。
说起来,妇女主任春分也是赵镇长案的受害人。
作为镇上少数几位妇女干部,她被“理所当然”地归类于赵镇长品花录中的人物。
又因为算是赵镇长的心腹,警察带走赵镇长之后,也将她抓去关了几天反复盘问。
等到她出来之后,春分主任发现整个世界都变天了。
她的妇女主任职位名存实亡,组织上还要对她做进一步调查。